阿麗到了火葬場。
青青還未去火化。
她看着棺材裡面那個緊閉着雙眼再也睜不開眼睛的女人,眼眶突然有些紅。
在這個圈子裡面,很多小姐都會莫名其妙的不在了,那些不在的,大多都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阿麗靜靜的看着青青,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海水浸泡過,有些浮腫的臉以及蒼白到毫無血色的皮膚,眼淚就無聲的往下掉。
青青死了,到現在,來看她的人,只有她。
就是這麼冷漠。
哪一天自己這樣,或許也會如此。
她抿了抿脣。
她不能死,她還要照顧妹妹小乖,她要看着妹妹考上名牌大學,然後找到自己喜歡的男人,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所以,她不能死。
她擦了擦眼淚。
工作人員將青青推進去火葬。
人的一輩子就是這般,結束了。
第二天一早,阿麗就去了山西。
青青的家在山西的一個小縣城裡,住在鎮上。據說鎮上的房子是青青努力賺錢寄回去給父母買的,想着以後不做了回去至少有了一套房子。
阿麗去了青青的家,房子挺大的,至少有120平,家裡裝修得也很漂亮,青青以前就愛說她的房子,說都是她親自挑選的裝修和家居,她喜歡到不行。
青青的父母知道青青的情況後,放聲的哭了,一邊哭一邊說着,這個家裝的這麼漂亮,青青還沒回來住到一個月。
阿麗有些心酸,卻沒有什麼能夠安慰。
阿麗將阿彪打在她賬戶裡面的五十萬給了青青的父母。
兩老見着那麼大一筆錢,完全是懵了,沒想到突然會有這麼多錢,似乎也沒有才失去青青時那麼傷心了。
阿麗也見慣了這種現實的家庭。
她把青青的一些有價財產都給他們帶回來了,存摺、銀行卡、還有些金銀首飾。
青青的父母留她吃飯,她拒絕了。
離開青青家門口後時,青青的弟弟回來了,纔讀初中,長得白胖白胖的。青青的父母對她弟弟很好,然後在青青家大門關過來的那一刻,恍惚聽到青青的父母說着,“我們可以去市區買套房子……”
大概,這就是她們這類人的悲哀。
被人所看不起,但又稀罕他們用身體賺回來的,骯髒錢。
阿麗離開青青家的那個小鎮,因爲鎮上有很多化工廠,天空顯得灰濛濛的,特別沉,特別沉。
阿麗沒有急着回去,在山西停留了兩天,去了平遙古鎮,雲岡窟,能夠這麼獨自一個人散心的事情不多,也算是對青青的一種紀念。
第四天,阿麗回到上海。
下午的時候,去了浩瀚之巔。
沒有接到阿彪哥的通知說不用去了,所以她還是後着臉皮來了。
浩瀚之巔的錢比其他地方的錢好賺,小姐費比較高,她抽的點子就會高很多,如果被攆走了,她還要去其他地方重新開始,不說不能做老鴇了,就算再做回小姐,也不一定能有多少錢賺。
她走進浩瀚之巔,一路被人注視着。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小姐在化妝間化妝,看着她來,零零星星的叫着她。
阿麗微點頭,算是答覆。
小花看着阿麗回來了,跑進她的辦公室,“麗姐,你回來了?青青的後事都交代好了嗎?她父母有沒有特別傷心?”
“嗯,都處理妥當了。”阿麗不溫不熱的說着。
至於父母有沒有很傷心……
她不知道。
所以她沒辦法回答小花。
“麗姐,你不在這幾天,都是rose在替你代管着其他姐妹們。阿彪哥和坤爺似乎對她都很滿意。聽說這幾晚上,rose都在坤爺那兒睡的。”小花小聲說道。
阿麗頓了頓,“嗯,我知道了。”
“麗姐,你來了還是去阿彪哥那邊報道一下吧,免得到時候和rose見面了比較尷尬。”小花好心提醒着。
阿麗看着小花,淡淡的問道,“什麼時候被rose收買了?”
小花一頓,面露尷尬。
“沒什麼,人都是往高處走的。”阿麗說着,“我現在就去找阿彪,看看她把我放在什麼位置上吧。你回去回覆rose,如果阿彪讓我走,我不會擋了她發展的路。”
說完,阿麗就出去了。
小花看着阿麗的背影,有些無奈。
現在rose這麼強勢,大家都不敢得罪了她。麗姐走的這幾天,大多數麗姐曾經比較好的姐妹都自動的到了rose那一邊,這個圈子就是這麼現實,大家圖的就是賺錢。
阿麗走向專用包房,敲門而進。
姚貝坤和阿彪都在,rose也在。
剛剛小花說的那一番話她敢肯定是rose讓她說的,目的就是讓她到這個包房來,看看她rose現在混到了什麼地步。
她掃了一眼rose,恭敬的對着姚貝坤和阿彪,“坤爺,阿彪哥。”
“這麼快就處理完了?”阿彪問她。
“嗯。錢給了他們之後,就沒這麼傷心了。”阿麗直白的說道。
阿彪點了點頭。
見錢眼開的人,他們見得太多,所以阿麗說的話,也聽得理所當然,沒有其他任何多餘的表情。
“你走的這幾天rose在接你的工作,現在你回來了,就由你自己來處理。”阿彪突然開口,“rose,這兩天辛苦了你,剩下來的工作交給阿麗去做。”
一臉洋洋得意的rose臉色一下就變了,整個人有些詫異的看着阿彪,“阿彪哥的意思是,還是有麗姐來做老鴇這些……”
“有異議嗎?”阿彪冷聲問她。
並不意味她此刻坐在姚貝坤的旁邊,而多給了些面子。
rose被阿彪這麼嗆了一句,連忙嬌滴滴的圓場道,“哪裡哪裡,我就是說我馬上把我手上的事情都給麗姐彙報一下,免得出什麼錯。”
阿彪沒太把注意力放在rose身上,對着阿麗說着,“好好看好小姐們,別鬧事,但也別讓他們吃了虧。以後像青青這樣的事情,最好是別再發生。”
“是。”阿麗恭敬的點頭。
“沒其他事情了,你出去忙你的。”阿彪吩咐。
“是。”阿彪轉身離開。
一道不友善的目光狠狠的迸射在她的身上,阿麗不在乎的,轉身離開。
她往自己辦公室的區域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身後有人叫她。
阿麗看着阿彪大步走來,“阿彪哥,還有什麼吩咐嗎?”
“剛剛坤爺讓我出來,我就過來順便問問你的情況。當着坤爺的面不好多說,你大腿怎麼樣了?”阿彪問她,即使是帶着關心的,但臉色和口吻都顯得有些僵硬和冷漠。
阿麗轉眸看了看前方不遠處包房緊閉的門,坤爺有時候也喜歡和小姐在包房裡面。此刻,大概是和rose在一起。
她回眸,笑了笑,“沒事兒的阿彪哥,沒有傷到骨頭,這幾天差不多也消腫了。”
阿彪點頭,“坤爺的力氣我知道。”
“是我的錯,我不埋怨誰的。”
“阿麗,坤爺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不把他放在眼裡,記住了,以後別再衝動,自討苦吃。”
“是,我知道了,以後不敢了。”阿麗恭敬無比。
以後,大概再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在坤爺面前放肆。
她有什麼資格放肆。
這幾年時間,教訓還不夠嗎?!
那天,大概是真的因爲被傷到了,傷到有些,失去了理智。
“去吧,好好做,老鴇的位置還是你的。rose這段時間是比較得坤爺的喜歡,不過相對於你,rose還是太浮躁了些,坤爺也不會突然讓她取代你的位置。”
“謝謝阿彪哥,我會好好幹的。”
“嗯。”阿彪點頭。
阿麗恭敬的離開。
阿彪對她是真的很照顧,她並不覺得阿彪對她有意思,但就是對她照顧有加,從她進場子那一天開始,似乎就被阿彪一直關照着。
這叫做眼緣嗎?!
她就當她是幸運的吧。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幾個小姐在嘰嘰咋咋說個不停。
看着阿麗回來,連忙閉了嘴,故意的拿出粉餅補妝。
阿麗也知道自從rose來了之後,人心開始動盪。其實不怪小姐的三心二意,這個場合就是這樣,需要見風使舵。
今晚還算平靜,小姐些也沒有遇到特別變態的客人,客人也沒有對小姐不滿。
到了凌晨4點多,場子漸漸冷清,小姐和服務員也開始陸陸續續下班。
阿麗簡單收拾着自己的東西,也跟着下班。
走出大門口,浩瀚之巔這麼熱鬧的地方,也變得安靜無比。
她看着姚貝坤和阿彪此刻也從浩瀚之巔出來,兩個人一般不會這麼晚了才離開,特別是坤爺,他幾乎在凌晨2點前就會回去,有人說坤爺是孝子,要照顧父母的情緒,也有人說坤爺其實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不管在外面怎麼玩,都會回到自己女朋友身邊。
傳言很多,但是坤爺具體是個什麼人物,大家都不知道。
姚貝坤和阿彪似乎也看到前面不遠處的阿麗,姚貝坤突然對着阿麗說着,“下午2點陪我去澳門。”
阿麗一頓,有些茫然的看着姚貝坤。
姚貝坤沒有做解釋,已經坐進了黑色轎車離開。
阿彪似乎故意沒走,他給阿麗解釋道,“那天因爲青青的事情沒有談成生意,所以這次去澳門賭場上談。我以爲坤爺不會叫你……不過誰知道坤爺怎麼想的。讓你去你就陪着去,上午的時候我讓阿信來拿你的身份證去訂票和簽證。”
“好。”
“不早了,回去休息。”
“是。”
阿麗就看着阿彪也走了。
很多時候都不明白坤爺和阿彪哥的世界。
想來,在他們的世界,她也只是陪襯而已,連點綴都不算。
所以不明白,又能怎麼樣?
對誰都不重要。
睡了一個上午,下午就陪着坤爺和阿彪去了澳門。
當時以爲阿彪沒有特別吩咐,所以以爲只有她一個人去,沒想到到達機場的時候,rose也在,嬌滴滴的跟在姚貝坤的身後,看着阿麗的時候分明滿臉的不悅。卻夜不敢發作,只得暗自不爽。
四個人坐着飛機去了澳門,下午4點過,澳門賭場的豪華轎車接送他們到達賭場,並送他們到了酒店放下行李,根本來不及整理行李,一行人就去了賭場,換取了籌碼。
阿麗以前沒來過這裡。
rose大概也沒有來過,挽着坤爺的手看上去比較好奇的樣子。
阿麗就一直跟着阿彪,兩個人保持着客氣的距離。
坤爺帶着他們坐在其中一張大桌子面前,大桌子圍了些男男女女,坤爺把籌碼給了一些給阿彪,兩個人分別坐在一張豪華椅子上,看上去無所事事的玩了起來。
阿麗和rose就在旁邊看着,開大開小,坤爺和阿彪有輸有贏,兩個人看上去都是漫不經心,似乎是在等人。
玩了大概半個多小時。
阿彪在姚貝坤的耳邊低聲說道,“坤爺,人來了。”
姚貝坤微轉眸,看着一個身材魁梧的印度人,嘴角驀然拉出一抹笑,對阿彪使了一個眼色。
阿彪點頭,從賭桌上離開。
姚貝坤繼續玩着籌碼,這幾把運氣很好,心情看上去也不錯。
沒過多久,阿彪恭敬的走過來,“坤爺,都準備好了。”
姚貝坤點頭,又漫不經心的完了最後一把,拿着籌碼很隨意的往賭場的裡面走去,穿過一道走廊,裡面是一個一個獨立的包間,包間內的豪華程度完全不遜色於浩瀚之巔的頂級套房,每個包房看上去都奢華得仿若皇宮一般,而且享受的,也是極高的待遇,一個包房有至少10個服務員爲他們服務。
那個印度人也出現在他們走進的包房。
用流利的英語和姚貝坤寒暄了幾句,兩個人坐在包房中的專設賭桌上,有專人服務,還有兩個穿着兔子衣服的小姐在旁邊斟茶倒水。
“賭3局如何?”姚貝坤開口,用英語和其交流。
“好。”對方一口答應。
“我2局勝,你的貨就賣給我。如果你2局勝,你的貨給其他任何人都行,我還賠償你500萬損失。”
“一言爲定。”印度人特別的豪爽。
姚貝坤示意發牌。
阿麗其實不太懂這種牌局,rose在旁邊大概也不懂。
只是覺得氣氛很緊張。
阿麗以前也見過姚貝坤認真的模樣,但總覺得每次認真起來,這個男人就會顯得特別的霸氣。
牆壁上的時間似乎都因爲此刻的安靜而滴答滴答的響個不停。
第一局結束,姚貝坤勝。
印度人臉色很嚴肅,開始了第二局。
第二覺結束,印度人勝。
最後一局。
在發牌之前,印度人突然說,“加點砝碼。”
“你高興就好。”姚貝坤錶現的尤其淡定。
“如果這局我贏了,在你剛剛承諾的基礎上,讓這個女人陪我一夜。”印度人指着阿麗。
阿麗看了他一眼,默默的低下頭。
姚貝坤笑了一下,根本不用考慮,直接說道,“有何不可?那萬一你輸了呢?”
“我送你500萬。”
“ok。”姚貝坤點頭。
這樣的買賣,對姚貝坤而言太划算了。
阿麗至少是值不到500萬的。
對於一個妓女而言,500塊一晚上就能夠搞定。
阿麗那一刻都覺得自己的身價,太高了點。
她沒有表露任何情緒的看着他們繼續賭注,看着姚貝坤依然一副認真,又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對這一局的把握有多大。
到最後一張牌的時候。
姚貝坤突然轉頭看着阿麗,“你過來幫我看。”
阿麗一頓。
姚貝坤口吻還很溫柔,“過來。”
阿麗走過去。
姚貝坤順勢的把她抱進懷抱裡,摟着她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
陪了姚貝坤上了很多次牀,但這般情人間纔會有些有的親暱確實從未嘗試過一次,她知道這是姚貝坤故意演戲給對方看的。當然,站在一邊的rose就不這麼想了,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阿麗將最後一張牌翻開給姚貝坤。
姚貝坤笑了一下,繼續摟抱着她看着對方。
印度人在賭博過程中一直都很嚴肅,對比起姚貝坤,顯得緊張了很多。
兩個人同時翻牌。
阿麗看着對方的臉色就知道,姚貝坤贏了。
所以姚貝坤當時心情應該很好,親暱的親了親阿麗的耳朵,咬着她的耳垂,曖昧到不行。
阿麗僵硬到,不敢動彈。
一直以來,她上姚貝坤的牀都是她在努力的討好他,他只需要好好享受就行,從未這般逗趣過她。
臉有些不自然的泛紅。
站在一邊的rose差點沒有把眼睛瞪出來,臉上的不悅明顯到不行。
印度人懊惱的用印度語低聲罵了幾句,從賭桌上邊的椅子上站起來,“願賭服輸,明天晚上,我會將貨物運送到上海的荒港口,還麻煩你親自來接。”
“當然。”姚貝坤點頭。
印度人憤怒的離開,速度很快。
姚貝坤看着印度人的方向,推了推阿麗。
阿麗知趣的連忙從他的大腿上站起來。
姚貝坤心情似乎真的很好,他說,“今晚就在這裡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訂9點左右的飛機。”
“好。”阿彪點頭。
“現在去吃飯。”
“嗯。”
幾個人離開賭場,去了連着賭場最奢華的餐廳。
剛剛賭場上的一切讓rose有了危機感,所以有了一點點時間,就不停的討好着姚貝坤,不停的獻媚,就怕阿麗搶了她的風頭。
阿麗不想去爭寵。
姚貝坤這樣的男人,你能夠留在他身邊的也是一時而已,他不會對任何女人,至少夜場的女人,留情。
吃過晚飯之後,就回了酒店。
4個人住的一套總統套房,套房中有三個臥室。
姚貝坤住主臥室,阿彪住另外一個次臥,rose和阿麗在沒有他們的安排下,兩個人都很識趣的擠在了一個房間。房間內的兩個人看着彼此,臉色都不好,這麼在一個屋檐下,估計一個晚上都沒辦法好好入睡。
正時,房門外突然響起姚貝坤的聲音。
rose急急忙忙的打開房門,走出去。
阿麗看着她,大概是恨不得馬上離開這個房間,去伺候姚貝坤。
其實,她也想rose離開,兩個人在一個房間,註定和平不了。
正這麼想着,rose突然憤怒的走進來,口氣極度不好的說着,“找你。”
阿麗一怔,心跳在那一刻也有些混亂,她也沒看rose那臭到不行的臉色,走出去。
姚貝坤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也瀟灑的樣子。
阿麗恭敬的走過去,“坤爺,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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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我是不是給你說過,讓你伺候阿彪。”
“……是。”阿麗點頭,淡笑了一下,似乎是在掩飾什麼。
“今晚上就去他的房間,你懂我的意思?”
“嗯。”
“去吧。”姚貝坤擺手。
阿麗嘴角笑了笑,其實笑容在脣邊是有些涼的,不過她想,笑笑總會好點,至少在姚貝坤的印象中應該會好一點,她轉身離開。
離開,直接走向阿彪的房間。
對她們而言,任何時候都是這般的,客人說要,就要。
何況,是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