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你知道自己愛誰嗎?

陶夭視力很好。

畫面裡那張臉一閃而過,她卻看得清清楚楚。

是蘇瑾年。

是他。

她大腦陷入短暫的空白,神色怔怔地看着電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手裡的茶杯掉了下去。

驚動了邊上三個人。

程牧一隻手拿了茶杯放正,扯過桌上的紙巾擦着她的臉,蹙眉問:“怎麼了這是?這麼不小心。”

“好多血。”陶夭看着他,聲音茫然,“他身上好多血。”

“害怕?”程牧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揉着她後腦勺哄說,“害怕就別看,乖乖吃飯。”

陶夭眼淚掉了下來。

程牧一愣,好氣又好笑,扯了張紙巾幫她擦眼淚,聲音低低說:“又不是小孩子,還怕這些?車禍而已,沒事。”

他聲音溫和遷就,明顯完全沒有多想。

尤可人和鳳奕只覺得提着的一口氣突然又鬆了,看着他們兩人的樣子,心情一言難盡。

按着陶夭的性子,能和一個男生談兩年實在不容易。

她重情,忘掉初戀應該也很難。

蘇瑾年在她心裡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和意義,不是後面任何一個男人能替代抹殺掉的。

存在就是存在,不能當做沒有。

程牧眼下還一無所知。

尤可人莫名地覺得緊張,一隻手從桌上伸過去,握緊了陶夭的手,笑着說:“下雨呢,現場看上去肯定恐怖了。沒事沒事,別看就好了,輕鬆點啊,夭夭,輕鬆點。”

她手上使了力道,拉回了陶夭的思緒。

陶夭看着她,眼眸裡寫滿了難以言喻的心疼。

她覺得自己已經快忘掉蘇瑾年了。可偏偏,看見他受傷痛苦還是會覺得心臟糾扯着疼。

先前所有事好像都不重要,他受傷了,一切頓時顯得無足輕重。

他在自我放逐。

因爲她。

事實上,兩個人分手也不全是他的原因。

她能明白他屢次吃醋的心情。

餘婧並不是造成他們分手的主要理由,她失望絕望,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爲他對她全無信任,屢次用尖刀一樣的話刺穿她的心。

她知道他愛她。

如果不是因爲愛,以他的條件,沒必要和她揪揪扯扯。

論起來,兩個人裡她先背叛了感情。

她心裡有了另一個男人。

陶夭很自責。

“別怕,沒事的。”尤可人看着她的眼睛,又說了一遍。

她眼神裡的意思陶夭當然能懂。

蘇瑾年不會有事的。

夭夭,別怕。

相信我。

陶夭看着她的眼睛,一顆心慢慢地穩定下來,勉強地笑着說:“突然看見那麼多血,感覺都沒辦法吃飯了,好難受。”

尤可人笑着拍拍她手背:“不吃飯怎麼有力氣拍戲?快點吃完,出去透透氣就好啦。”

電視裡車禍的新聞很快過去,主播開始講其他事。

鳳奕也鬆口氣,笑笑說:“吃飯吃飯。”

餐館裡一衆人又恢復了剛纔的熱鬧,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不時提着蘇瑾年的名字。

他淡出衆人視線裡快兩個月了。

微博上粉絲還在鬧,雖然沒有一開始那麼厲害,卻也並沒有這麼快就將他淡忘了。

可想而知,車禍一出,又是一波浪潮。

陶夭低頭吃飯,味同嚼蠟。

一點多,四個人出了川菜館,尤可人和鳳奕一直粉飾太平,很快將程牧送車上。

目送車子離開,兩個人長鬆了一口氣,看向陶夭。

陶夭沒忍住又涌出眼淚。

尤可人抱着她安慰說:“沒事的沒事的。沒事,夭夭。你別自己嚇自己,就看上去兇險而已,他那麼年輕,一向沒病沒災的,不會出事。”

“他是因爲我才走的。”陶夭緊緊地咬着脣,又控制不住,哽咽說,“其實我應該和他說清楚。我沒有和他說清楚。一開始很多事都沒有和他說清楚,要是我坦白,他不會那麼痛苦的。我能講清楚,可是我沒講。是我的錯,我只顧考慮着自己那一點委屈。”

“你別這樣說啊。”尤可人有點氣憤地看着她,“他和餘婧不清不楚好不好?兩個人都在聖誕節過夜了,怎麼可能清白?”

“他喝醉了,而且只是接吻,他沒有和餘婧上牀。”

“你就這麼相信他,男人的話不能信。”

“他不會說謊的。”陶夭思緒有些混亂,看着她問,“你還記得影視城那一次嗎?他來找我,說是自己想離開。他是因爲我離開的,要不是因爲我,也不可能在外地出車禍了。”

尤可人有些無語地看着她。

這意外事故都能怪罪到自己頭上,活着多累啊。

陶夭有些茫然地蹲下身去,發起呆。

邊上,鳳奕看着她自責愧疚的樣子,一時間頗有些無奈。

他其實有點明白陶夭這孩子。

她並不一定是因爲蘇瑾年爲她離開而難過。她難過的點在於:明明曾經相愛,她可能以爲自己永遠不會忘。結果,那一個爲愛放逐生命垂危,她卻已經抽身和別人如膠似漆。

她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道坎。

將所有過錯因此攬到了自己身上,好像這樣能好受點。

真是個傻孩子。

不愛了就是不愛了,重新愛了就是重新愛了,這世上也就情情愛愛的事情最微妙,毫無道理可言,怎麼能給它設定條條框框?

放棄一段感情,有時候需要一生,有時候卻只要一秒鐘。

並不是說,被很快放棄的那一段就不是真愛,只是註定有緣無分而已,蘇瑾年就是她有緣無分的那個人。

這世上,很多初戀都是這樣,有緣無分、無疾而終。

鳳奕按着她胳膊,將她慢慢扶起來。

“奕哥,我……”陶夭對上他還是比較理智的,聲音低低地喚了他一聲,看上去很抱歉。

鳳奕淡笑:“別想那麼多,安心拍你的戲。我會留意這件事,有動向第一時間通知你。”

“……我想去看看他。”

“別傻。”鳳奕一本正經勸她,“看見能怎麼樣?重新開始嗎?還是再次複合?你明不明白自己現在對他是哪一種感情?要斷就斷得徹底一點,感情這事上,這種心軟要不得,明白嗎?”

“我怕他……”

“他不會有事。要是有事,也不會因爲你去看了就沒事。這種時候關心他的人很多,你是最不應該湊到跟前的那一個。”

陶夭聲音低低:“他是因爲我。”

“他不是因爲你,他是因爲車禍。感情的事情也別將講什麼對錯。傻姑娘,愧疚不等於愛。”

陶夭半天都沒有說話。

她心裡很亂。

鳳奕低聲問她:“你知道自己愛誰嗎?”

陶夭抿着脣,不吭聲。

鳳奕微笑着說:“在我剛纔問你這句話的時候,你腦海裡第一時間出現的那個男人,就是你心裡愛着的人。”

程牧?

陶夭頓時又想起他。

他剛纔走的時候自己有點心不在焉,都忘了和他說了什麼。

很抱歉。

突然也覺得很對不起他。

可是自己和蘇瑾年在一起兩年,和他在一起兩個多月時間,兩個月的感情,能抵得上兩年嗎?

陶夭覺得自己很糊塗。

自己好像是一個對感情不專一的人。

她會這麼快移情別戀嗎?

她苦惱地擰着眉,迷糊間聽到了自己手機震動聲。

“你表姐。”尤可人將電話遞給她。

陶夭搖搖頭:“我不想說話,她應該也沒有什麼事,掛了吧。”

趙沁兒第一次找她看了一趟姑姑,她和姑姑眼下都生活得挺好,上一次她跑來影視城,最後莫名其妙又回去。

昨晚到今天打了兩個電話也沒說什麼事。

她能有什麼事?

陶夭暫時不想管,也不關心。

她心繫蘇瑾年,其他事暫時都因此顯得微不足道。

好幾天過去,蘇瑾年沒什麼具體消息。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陶夭被鳳奕說服,有些機械地拍着戲,也只有拍戲的時候她能暫時強迫自己不去想,因而倒超常發揮了幾天,表現讓劇組一些老演員讚不絕口。

鳳奕有些擔心她。

有的人會這樣,不被悲傷打倒,反而能在悲傷的情況下壓抑情緒,迸發出以往沒有的精神,表現得更好。

很明顯,陶夭屬於這類人。

鳳奕擔心她鬆一口氣的時候會倒下,一直密切地關注着她,一晃眼,時間到了二十七日這一天。

蘇瑾年據說脫離了生命危險。

劇組因爲中雨提前一天半休息,一衆人有了將近四天假期。

鳳奕鬆口氣,尤可人訂了下午回香江的機票。

——

酒店房間裡。

尤可人收拾着東西,問陶夭:“現在感覺怎麼樣了?不是我說你。月經這問題不能忽視,趁早開點中藥調理調理。”

陶夭昨晚來了例假,晚飯後就開始痛得死去活來,她在外面藥店幫着買了止疼片,一直幫她撐着。

止疼片吃多了會產生依賴。

尤可人想了想就覺得頭疼起來,又問:“你大姨媽好像一直不穩定吧?上次是什麼時候?”

陶夭蹙眉想了想,勉強笑着說:“好像過年的時候。”

“你沒記時間?”

“不準啊。”陶夭一臉無奈地看着她,“有時候兩三個月纔來一次,記時間也沒用。”

尤可人眉頭蹙得更緊了,想了半天,遲疑着問:“你和程老闆,就你們那個的時候,有沒有措施?”

陶夭抿緊脣,搖了搖頭。

“……沒有?”尤可人頓時惱了,“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疼人啊。你這還沒滿二十呢,萬一有孩子了怎麼辦?真是的。”

孩子?

陶夭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沉默了。

尤可人嘆口氣看着她說:“傻瓜,長點心吧。別跟我似的。女人懷孕是人生大事,沒做好準備的話,意外懷孕更可怕。流掉吧,好歹是一條生命。不流吧,生下來說不定後悔一輩子。你看看現在那些新聞,意外懷孕生下來卻將孩子弄死在廁所裡的都有。要寶寶的事情不能兒戲,知道嗎?”

“嗯。”陶夭聲音低低地應了一聲,心情愈發糟糕了。

經期本來就讓人心情低落。

她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想起了許蔓。

她就是意外來到這世上的產物,不被歡迎的那種孩子。

沒一會,尤可人收拾好東西。

兩個人在鳳奕的房間裡叫了他,一起下樓,打車前往機場,乘下午五點一刻的飛機回香江。

——

香江也進入了雨季。

三個人出了站,天色灰濛濛的,中雨綿綿。

鳳奕有朋友專程過來接機。

陶夭沒有將下午回來的消息告訴程牧,耿寧開車接了她和尤可人,將兩人往回送。

車子行駛了一個多小時。

臨近九點,停在了陶夭住的小區外。

尤可人見她推開車門,有些擔心地問:“你感覺怎麼樣?要不我晚上陪你一晚,明天再回家?”

“不用。”陶夭笑笑說,“你也很久沒回來了,早點回去吧。”

“你一個人可以嘛?”

“嗯。”陶夭想了想,淡笑說,“我就回去看一眼,一會讓程牧過來接我,你放心吧。”

“那好。”尤可人鬆口氣。

陶夭拿了車上一把傘,打着傘回了小區。

目送她身影消失,尤可人嘆了一口氣,頗有些擔心。

“怎麼了?她還因爲蘇瑾年的事情傷心呢?環宇那邊已經有消息了,說是沒什麼生命危險。”耿寧回頭看了尤可人一眼。

尤可人若有所思:“夭夭她心事太重了。她覺得蘇瑾年是因爲她纔出了事,其實我覺得根本不能怪她。”

“這姑娘性子夠軸的。”

“其實程老闆對她挺好的,很難得了的。”

“是還不錯。”

尤可人想了想,試探着問:“寧哥,話說你應該有程董的電話吧?給我一下行嗎?”

“你幹嘛?”耿寧掏了手機遞過去。

尤可人看了一眼手機,笑說:“有密碼呢。”

“0606。”耿寧隨口說完,補充說,“我生日,挺好記得吧。”

尤可人笑了一下,解鎖開機找到了程牧電話,一邊存到自己手機上,一邊說:“我還是有點擔心夭夭,感覺她不一定會打電話給程老闆,你說我要不要說一下我們回來的事情,讓程老闆過來接她?”

“……可以吧。”耿寧遲疑了一下,點頭說。

“那我打了?”

“打吧,反正她正是需要安慰照顧的時候,程董來了也好,你也不用牽腸掛肚了。”

尤可人撥通了程牧的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那頭傳來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

尤可人有點緊張地說:“程老闆你好,我是尤可人。夭夭和我們今天回來了,現在在租住的小區呢。她身體有些不舒服,您要方便的話,能不能過去接她一下啊?”

“不舒服?”程牧沉聲問,“病了?”

尤可人心一橫:“例假來了。疼得很,吃了止疼藥撐了一天一夜。她這個情況您應該重視一下,而且眼下她還小呢,你們恩愛的時候最好做一下措施,萬一出事了,對她身體傷害很大。”

程牧在那邊沒說話。

耿寧詫異地回頭看了尤可人一眼,差點追尾。

尤可人自己也緊張,說完就不知所措了,握着手機不出聲。

程牧直接掛斷了電話。

“哎。”尤可人嘆口氣,若有所思說,“我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可是好像我不說,夭夭更不會說了,算了。”

耿寧也嘆氣:“你可真是女中豪傑。”

尤可人將他的手機遞了回去,不接他話茬了。

——

陶夭上臺階收了傘。

進了單元樓。

等電梯的工夫,褲兜裡手機一直震。

微信羣有好些消息。

前幾天,歐陽瑜建了一個微信羣,添加了他幾個兄弟,最後還將她拖了進去,有時候興致勃勃地在裡面聊天。

陶夭情緒不高,偶爾在他艾特自己的時候說兩句話。

眼下,歐陽瑜問她:“夭夭你什麼時候放假?”

陶夭低頭回他:“我已經回來到家了。”

歐陽瑜很快又問:“哪?”

“就我租住的地方。”她回覆了這一句,電梯剛好下來,陶夭裝了手機乘電梯上樓。

“叮。”電梯門開。

她低頭掏了鑰匙,往家門口走。

一擡眸,狠狠愣了一下。

防盜門外瓷磚上就地坐着一個人,他穿着連帽衫牛仔褲,整個腦袋都埋進膝蓋裡,看不清相貌。

身上溼溼的,很明顯淋了雨。

瑾年嗎?

陶夭看着他,很快回過神來,卻邁不動步子。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

蘇瑾年仍然是那個姿勢,動都沒有動一下,好像成了一個雕像,在他身下,滴落暈開了一些水漬。

他明明應該在安西那邊的醫院裡養傷。

怎麼來了?

也不知道在這裡坐了多久?

怎麼傻成這樣?

她根本不在家啊,他這樣是想找死嗎?

陶夭靜靜地看着他,又氣又怕,又心疼又難受,心裡五味陳雜,心情複雜難以形容。

半晌,她蹲下身去,拍着他胳膊喚他:“瑾年?”

蘇瑾年過了很久才擡頭,怔怔地看着她。

“你怎麼在這?”陶夭輕聲問了一句,隨後就看見他帽衫帽子裡面,後腦好像還貼着紗布。

蘇瑾年看着她,眼眶紅紅的,沒說話。

“你怎麼過來的?”陶夭看着他,又一次問。

“你在這。”蘇瑾年聲音沙啞極了。

陶夭卻有些聽明白了。

她住在這,所以他過來了。

“來,起來。”她用力將蘇瑾年扶起來,靠在牆邊開了門,腳下踉踉蹌蹌地拖着蘇瑾年進去,放在沙發上。

她手下一輕,蘇瑾年直接摔進了沙發裡。

陶夭驚嚇之後連忙俯身去查看他情況,卻被蘇瑾年一把握住了手腕。

她頓時又一愣。

蘇瑾年手心燙得嚇人。

陶夭連忙掙脫他,有些恐慌地摸了一下他的額頭,這才發現他臉色不正常極了,整個人不知道高燒到多少度。

剛纔自己一揮手便甩了他的手,可見他有多虛弱。

陶夭深吸一口氣。

蘇瑾年側個身,整個人劇烈地咳嗽起來。

“不行,我得送你去醫院。”陶夭穩穩心神,拿起手機就想要打電話。

“別。”蘇瑾年擡手扯住她手,有一句沒一句地說,“夭夭,別……讓我和你待一會,就一會……咳咳……”

“你不要命了嗎?”陶夭看着他的模樣又不忍心,氣急敗壞問,“你怎麼來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受傷了?你傷在哪?你這樣淋着雨亂跑,你是想要病上加病是不是?”

“……你還會關心我。”蘇瑾年喃喃地說。

陶夭一愣,站起身,頭暈目眩。

她穩穩心神,小聲說:“你先別說話了。我先倒杯水給你喝。”

話落,她擡步去找水。

太久沒回來,家裡桶裝水不能喝了,她在廚房裡找了兩瓶礦泉水,倒進小鍋里加熱,順帶着泡了兩片乾薑片。

水燒好,她耐心地等了一會工夫,覺得能喝了,給蘇瑾年端出去。

蘇瑾年在沙發上暈了過去。

陶夭神思恍惚,坐在茶几上看他。

他又瘦了,緊蹙眉躺着,臉色很紅,不知道身上哪裡疼,微微弓着背,外套溼着,看上去像個沒人管的大孩子。

應該將他送到醫院去。

可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看着他,卻遲遲沒有打電話。

又過了一會,她在房間裡拿出來一條幹淨的被套出來,想着先將他身上的溼衣服脫下來。

脫衣服的時候,蘇瑾年又醒了。

“夭夭。”

“你這帽衫都溼透了,我先幫你換下來吧,然後去醫院。”

“不要,不換。”蘇瑾年聲音低低地說。

陶夭有點惱了:“不換就這麼穿着嗎?你這樣子給誰看啊?你想氣死我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

很擔心你。

她這話到嘴邊,卻突然說不下去。

很委屈。

眼淚頓時淌了出來,陶夭將被套拍到他身上:“你不想換算了,你就躺着吧。我將房間留給你,你躺着!”

她直起身就想走。

蘇瑾年猛地一把扯住她手腕,這一下力道大得驚人,一下子將她拽趴到沙發上。

他半摟着她的肩膀,啞着聲音求:“別走。夭夭你別走。”

陶夭肩頭顫動不說話,心煩意亂。

“我以爲自己要死了。”

“那一瞬間滿腦子都是你。”

“閉上眼睛前想着你,我想啊,就算死,我也應該再見你一面,真的很想你,難受。”

“我以爲走了可以放下的。”

“我放不下。離你越遠越想你。”

“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已經知道了,你是因爲我媽的原因纔要和我分手的。”

“我的錯,我不該那麼相信她,讓你失望。”

“我不在乎你和其他人好過,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霍東城告訴我,你說我是你的一切。”

“你也是我的一切,夭夭,沒有你我什麼都沒有。”

“回到我身邊,求你了。”

“我們說好今年暑假就結婚的。”

蘇瑾年一隻手緊扣着她的肩,聲音急促地說着,一句比一句更急切,好像眼下不說,再也沒有機會能說了。

陶夭慢慢地握住他手腕,擡起頭看他。

這些話,來的太晚了。

她雖然心疼難受,腦子裡卻一直轉着另外一句話。

快點長大……

陶夭看着他,眼淚又洶涌而出。

“你們說今年暑假就結婚?”身後,驀地響起一道低沉陰冷的男聲,將她整個人嚇了個半死。

陶夭愣了許久,下意識轉過頭去。

程牧站在她左後方兩步開外,定定地看着她。

他臉色陰冷到極致。

陶夭覺得,她好像從未見過這樣的他。

兩個人吵過鬧過,他也沒有這樣。

看上去很危險。

她神色茫然,流着淚,一瞬間失語,完全說不出任何話。

“說話!”程牧又一聲壓抑低沉的冷喝,見她呆愣,一個箭步到跟前將她胳膊拽了起來。

陶夭被他掐着胳膊,腳尖微微離地。

程牧黑眸幽深:“我在問你話。”

“是。”陶夭點頭,慢慢說,“說過的,等他畢業就結婚。”

程牧將她推到了一邊去。

蘇瑾年一隻手撐着沙發站起來,眼眸通紅地看着他。

程牧也看着他,黑眸裡泛着駭人的光。

霍東城知道。

尤可人知道。

鳳奕知道。

耿寧應該也知道。

他媽的……

一口血差點涌出來,程牧一手按着蘇瑾年的胳膊,重重一拳砸向他小腹,將他整個人掀翻在沙發上。

“程牧!”陶夭尖叫一聲,衝過去一把推開他。

蘇瑾年翻個身咳出血。

他早已經沒一點體力,這一下讓他整個人都頓時蜷縮了起來。

陶夭一愣,一把掀開他衣服,發現他腹部纏了一圈紗布,程牧一拳砸上去,紗布上頓時浸了血。

“你瘋了是不是!”她轉個身氣急敗壞吼,“他受傷生病你看不見嗎?誰讓你打他的!”

話音落地,她重重地推了他一把,踉蹌着要去找醫藥箱。

程牧扯着她衣服將她拎到手邊。

陶夭在他手下胡亂地掙扎着,咬牙說:“你放開我,放開我聽到沒有!”

“你拿我當什麼?”程牧陰沉沉問了一句,甩手將她扔進沙發裡,一條腿壓過去,俯身問,“你拿我當什麼!”

“交易!交易你不懂嗎?該給你的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樣!”

“……交易?”程牧似乎覺得有些好笑,低聲笑。

陶夭心煩意亂地推他:“你放開我!”

“他是你的一切?”程牧突然問。

陶夭看着他,沒回答。

程牧又笑了:“他是你的一切。那尤可爲又是你的什麼?你爲了他連自己都能賣給我,他不是你的一切嗎?”

“程牧!”

程牧倏然放開她:“很好。”

陶夭一隻手抓緊了身側的沙發墊,咬脣看着他。

“年齡不大,本事不小。”程牧看着她,一字一頓說,“很好。做的真不錯。真本事。”

“程牧?”陶夭這下回過神了,呢喃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我煩了。”程牧突然說。

陶夭一愣:“什麼?”

“你可以解脫了。”程牧看着她的眼睛,嗤笑說。

陶夭久久沒說話。

程牧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防盜門發出砰一聲響。

陶夭被這響聲嚇得一個激靈,騰一下站起身來,追了出去。

電梯已經在下行。

她隨手按了另一個,飛快進去。

電梯剛響,樓道門也發出砰一聲響,她擡步追出去,站在臺階上,只來得及看清程牧越來越遠的背影。

雨很大。

小區路燈暈開昏暗的光。

他大步流星地走在雨幕裡,頭也沒回。

程牧……

陶夭低聲呢喃了一句,只覺得心如刀絞,一瞬間無法呼吸。

他煩了,她解脫了。

都結束了。

這段突兀開始的關係,突兀結束。

陶夭抹了一把臉上洶涌的淚水,轉個身上樓。

蘇瑾年情況很不好。

她到樓上,他已經又暈了過去,腹部的紗布染了好些血,看上去分外地觸目驚心。

陶夭撥了120。

撥完了又覺得怕,打電話給尤可人,語無倫次地讓她過來。

尤可人連聲答應。

陶夭掛了電話。

她坐在沙發邊的瓷磚上,有些出神地看着蘇瑾年的臉。

“夭夭!”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急切的喊聲。

陶夭一轉頭,歐陽家幾個突然出現在視線裡,歐陽瑜走在最前面,一臉震驚地看着她。

“你們怎麼來了?”陶夭傻乎乎地問。

歐陽四兄弟看着她,又看看蘇瑾年,頓時有點明白了,小區外遠遠看見的那個人影,就是程牧。

陶夭一隻手按着沙發,想要站起來。

腿軟,差點跌倒的瞬間,歐陽琛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歐陽璟和歐陽瑾二話不說地擡起了蘇瑾年,歐陽瑜拿了陶夭的包,又跟着拿了兩把傘,直接拉了門。

砰一聲響,房間裡陷入死寂。

------題外話------

人多真是好,救護車都不用等了。

哎,我也不曉得我的點爲什麼這樣奇怪。

熬夜碼字更了大章的作者哭唧唧跪在這裡。/(ㄒoㄒ)/~

183:程牧說:沒結束.196:隨便花158:吃醋泛酸的夭夭315:他該休息了068:他死了097:我沒你想的那麼禽獸277:橙光官博V:贊.322:祝你和歐陽小姐新婚快樂124:香江大佬的小姨子寶寶發燒要照顧,下午更新041:別拿男人太當一回事請假公告137:曉得有男人的好處了?189:這男人的經歷像一個謎069:是他強迫我的021:性冷淡 羣號322716890291:我什麼時候怕過你333:大結局,下 正文完301:發帖人是葉家小姐328:以後我會好好疼你的305:未婚夫也是夫020:跟了我,怎麼樣?286:想要我怎麼樣都行.126:二少明顯不高興了298:好久不見,粗魯的擁抱253:你將我比成寵妃?253:你將我比成寵妃?302:化被動爲主動,虐渣096:演這麼一出,給誰看?159:她早晚跟我姓,少惹爲妙305:未婚夫也是夫127:你對人傢什麼個想法呀?249:抱歉打擾了程董的雅興寶寶發燒要照顧,下午更新198:你不用朝我解釋062:救我!332:大結局,上242:誰讓你親臉了?196:隨便花318:遇上你,真是她的災難183:程牧說:沒結束.257:能和程老闆誰和瑾年呢. 729121:程先生越發看重陶夭了308:連理枝301:發帖人是葉家小姐267:全世界都不及你024:她笑起來有天真又脆弱的風情059:我不想恨你146:關愛鼓勵式培養法333:大結局,下 正文完291:包場看電影102:今天怎麼這麼乖?319:應該是懷孕了吧.075:到你了,加油211:鬧了這麼久,還沒夠?131:下不爲例.程牧說許你一生溫柔03013:一個小丫頭的角色而已235:待在那別走,我過來找你115:我幫你揉揉203:給他們驕傲063:你可以陪睡227:我喜歡陶夭姐姐這種類型的137:曉得有男人的好處了?159:她早晚跟我姓,少惹爲妙187:他說你很可愛122:我在給他上心理輔導課093:程牧,你混蛋.285:我能爲你做什麼?蘇瑾年問.291:我什麼時候怕過你268:沒想到我程牧也有這一天 8.5260:就那麼親了他一下160:你是不是喜歡上程老闆了242:誰讓你親臉了?領養結果公示088:幫她脫褲子084:跟到我煩了爲止079:多方求助241:訂婚宴,暗潮涌動185:程叔叔,我要睡覺了168:冒牌貨就在家呢098:乖141:進了程家門,都是程家人196:隨便花292:陶夭全國粉絲見面會 一275:現在就給我滾蛋305:未婚夫也是夫189:這男人的經歷像一個謎094:再沒什麼可以擊垮你157:程牧,真好呀203:給他們驕傲104:你叫起來真好聽297:嗯,表白程叔叔200:沒有人比你程叔更好了244:二哥你該找女朋友了291:包場看電影291:謎一樣的熱搜體質297:嗯,表白程叔叔043:葛副總想潛你?051: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