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形容的痛!
汗水大顆大顆的從她的額頭滑下來,滑到她的脣邊,從她的脣縫裡進去。
好痛。她躬起身子,將自己蜷縮起來,痛楚排山倒海似的朝她傾襲而來,淚水從眼角滑落,臉上滿是汗水與淚水糅合在一起的液體。她感到自己面前有一個黑洞,一眼望不到邊,從中伸出一雙無形的手,將她猛力地往下拽。她的孩子……聲音逐漸變得微弱起來,呻吟聲也變得無力疲倦,她覺的自己快要死掉了。
終於,一雙手溫柔地撫摸在她的額頭上。她驀地睜開眼,是個男人,是冉佐思嗎?可是她只看了一眼,便又沉墜到無盡的黑暗裡去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站着何李。
“海桃,你醒了。”何李又是焦灼又是急切地說道。“你這孩子,怎麼這種事都不跟媽說呢。”
“媽。”她哀哀地叫了一聲。何李這幾天已經蒼老許多了,爸的病讓她牽腸掛肚,如今又添上自己的。她在被子底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腹部,不知道孩子怎麼樣了。
“唉,雖然這件事怪可惜的,不過你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要孩子。”何李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她像是被人當頭一棒。果然孩子保不住了,心中霎時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傷痛。
“海桃,你爸過幾天等病情穩定了一些,我就讓他出院了。我們回家去!”何李拉住女兒冰冷的手。從小到大,女兒不快活的時候總是不說話,她從不哭也不鬧,安靜得不像一個孩
子,就是這一點最讓何李心疼。這些天過去了,她的丈夫好像連電話都沒有來過一通。想到這裡,她問道。
“佐思呢?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海桃慢慢地轉動着眼珠子,浮上來一層薄薄的淚影:“等我回國去之後再告訴他吧,現在告訴他,除了多一個人傷心之外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她儘可能地用輕鬆的語調說這句話,可是心裡卻感到一股跌落萬丈深淵的絕望。
一個星期之後,他們三人回國了。而海桃卻沒有回去,而在孃家住了下來。剛出院的她臉色蒼白,還是執意地爲半身不遂,需要人二十四小時照顧的白若軒請了一位保姆。白若軒的病情雖然得到抑制,但是他的行動還是非常地不便。何李在這時候卻顯示堅強的一面。家裡的境況漸漸讓白海桃安心了,可是此時的她卻不想回到冉家去了。
直到一個月之後,冉佐思出現在了白家。
他讓傅伊川送來了各種各樣高級的滋補品。何李雖然曾經跟丈夫一樣,不喜歡這個男人,但是冉佐思既然已經成了海桃的丈夫,她也唯有承認這個女婿。她吩咐王媽,也就是新來的保姆,好好地照顧丈夫,自己卻去菜場買菜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他們第一次在白家相遇。
他盯着她那消瘦的臉龐,目光深邃地盯着她那寬鬆連衣裙下的腹部。屈指一算也快三個多月了吧,怎麼她的肚子還是那麼平呢。轉念一想,她這麼瘦,三四個月不顯懷也是應該的。
“
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家?”他開門見山地說道。
她一見到他,心裡就直刺得痛。有兩小簇火焰在她的眼中燃燒起來。
“我爸的病還沒有起色,我想我暫時不能回家去住了。”
他那對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望着她一會兒,嘴脣動了動說道:“你爸難道得的只是普通的傷風感冒嗎?你明知道他這種病不會好的,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不想回冉家了?”
她的大眼睛裡深幽幽的,睫毛連續地閃了閃說道:“我是不想回去了。”
“你是故意跟我過不去嗎?”他的眼光攸然地變得冷漠,嘴角不屑似的往下沉了一沉。“我說過,如果我不想跟你離婚的話,你是不可能跟我離婚的!”
這時王媽推着白若軒的輪椅從房裡走出來,白若軒的腦袋耷拉着,雙手無力地垂在椅背上。冉佐思沒有料想到白若軒居然變成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低下頭,眼睛專注地凝視着白若軒:“爸,你怎麼樣了?”
白若軒聽到說話聲,擡起頭來嘴裡含混不清地叫了幾聲。
“王媽。”海桃的聲音痛楚地迸了出來,“帶我爸去門口的公園裡散散步吧。”
王媽用略略疑惑的眼神掃了一眼冉佐思,什麼話也沒說地將白若軒推了出去。
“今天晚上跟我回家!如果你白天要來這裡的話,我一句話也沒有。但是晚上你必須得回家!”冉佐思雖然覺得白若軒目前的情況很悽慘,但是他還是硬下心腸來對白海桃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