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桃走進白若軒的臥室,發現他正爬在牀的邊緣上,等她一進去,白若軒就直直地從那牀上面翻了下來,滾在地板上。她見狀,嚇了一大跳,想去扶他卻又拖不動,忙向門外的何李求救。兩個人合力地將白若軒扶到牀上,她擡起頭,卻正好見到了白若軒眼中的淚水。
“爸,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摔疼了?”她關切地問道。
何李也看到了白若軒眼角的淚珠,以爲他是摔疼了,忙去取了紙巾來。
白若軒氣喘吁吁地躺回到牀上,然而他卻是一臉愴惻的表情。他的嘴脣張了張又閉上了。海桃只聽到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
何李到底與白若軒是多年的夫妻,她替他揩抹着淚水,將臉湊近他說道。白若軒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嘴角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何李幡然變色,她回頭對海桃說道:“你先出去吧。你爸由我來照顧就行了。”
白海桃見何李面容沉寂了下來,她也只得走出白若軒的臥室。她在客廳裡踱步的時候,看到門口冉佐思的轎車還停在那裡,一時之間氣急攻心地跑出去。
“冉佐思!”她氣極敗壞地敲了敲車窗說道,“你到底跟我爸說了什麼?”
冉佐思已經恢復了平常的臉色,慢條斯理地搖下了車窗,微蹙起眉梢說道:“什麼事?”
“你還要在這裡裝蒜,你是不是把不該說的話
都對他說了。”她顫聲地說道,心裡後悔極了,她不該讓冉佐思單獨留在爸爸的房間裡。
冉佐思伸出那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叩了兩下,若無其事地說道:“請注意你的語氣!什麼叫不該說的話,我對你父親所說的都是該說的話,我既沒有添油,也沒有加醋。”
她聽了他的話,眼睛也睜得直直的,愣怔地凝視着他,失聲地喊道:“冉佐思,你答應過我什麼!我爸爸已經癱瘓了,求你放過他好不好?你是做人子女的,怎麼能這樣刺激一個老人家呢。”
冉佐思的眼底立即浮現出深刻的怒意與恨意,攸忽間他猛然地抓住她的手指,狠狠地說道:“你憑什麼跟我來討價還價!你有資格嗎?你覺得你父親很可憐嗎?難道樂霽一屍兩命還抵不上一個白若軒嗎?”
她的眼眶裡溢出了大顆的眼淚,嘴脣也微微地哆嗦了起來。對於她來說,父親只有一個。而且父親已經這麼慘了,她怎麼忍心……想到這裡,她掙脫他的手,手指幾乎要被他捏斷了,擡起手背匆匆地抹去臉頰上滾落的淚珠。
“你今天還跟不跟我回去?”冉佐思鐵青着臉,不悅地說道。他看到她的淚水,心絃一震。
“不去!”她斷然地拒絕。
“你會後悔的!”冉佐思的臉寒着臉,生硬地對她說道。
她轉身便返回到房裡。如果她
的父親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不會原諒他的!當晚她在孃家住了一個晚上。
清早起來的時候,她看到廚房裡何李忙碌的身影,不覺鼻子一酸。
何李聽到背後的響聲,撇過臉來見到她,藹然地說道:“海桃,我做了早點,你吃過之後再回家去吧。”
她愕然,繼而搖了搖頭:“我不回去……”
何李警覺地看了看她的臉色,輕聲地說道:“你跟他又吵架了?”
她看着何李那憔悴的面容,眼底的倦色,她又怎麼忍心向自己的母親大倒苦水。白家的頂樑柱已經倒了,何李出人意料地代替了他父親的位置。
“海桃,你已經不是個小孩子子。以後你總歸要回到冉家去的。乖,聽我的話,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跟他吵架,即使你們兩人發生了爭執,你也不要動不動就跑回孃家來。”何李擰開水龍頭,拿了一把翠綠欲滴的青菜放到下面沖洗。
她的目光移在了何李那滿是黃斑青筋突出的手上。她的母親當年也年輕過,也跟她現在一樣青春無限。
“媽,我來洗吧。”兩顆淚珠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她忍耐着不在何李的面前哭出來。
“不用了。我都洗慣了,你去喝點粥,桌子上還有熱好的包子。”何李溫柔地微笑着。
她忙轉過背,用手按了按眼角,怕自己的淚水奪眶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