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冉佑想借給她的兩千塊錢,她已經花完了。賓館再也住不下去了。她只得當掉身上的金項鍊,租了最便宜的房子。那是人家在天台上搭出來的違章建築,浴室是公用的。她想圓圓想得緊,只得硬着頭皮去了律師行,諮詢了一下爭奪撫養權的事,不過最便宜的律師費也得千元起跳,她上哪找這筆錢呢。實在無奈之下,她只得向冉佑想求助。
冉佑想找了好久才找到她租下的房子。第一次來的時候,他驚惶得眼珠子都要跳出來了。他大概從來不知道在這裡還有這樣的房子存在。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用破瓦片跟破木條釘起來的屋頂,一不小心就要撞到額頭,他小心翼翼地低着頭走進來。房間裡只有一張單人牀,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還有布衣櫃,除此之外就沒有其它的擺設了。
“你……就住在這樣的房子?”他用手扶了扶那衣櫃,不料那衣櫃差點散架了,幸好她及時地扶住了衣櫃的另一側,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這衣櫃是上個租客留下來的,它的一隻腳有點問題。”
他低下頭,這才發現那木頭加固的腳,四個少了一個,少的那個是用一塊小木頭抵起來的。他的嘴角歪了一下,從衣兜裡摸出了皮夾子。
“我的錢夠用了。”她的臉沒來由地緋紅了,忙說道,“我找你來,不是爲找你借錢的。”
他從皮夾裡摸出一疊錢掗到她的手上說道:“你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
,這裡只有幾千塊,不夠的話你打電話給我,或者我可以把錢打到你的帳上……”
“不,不。謝謝你,冉先生,我找你真的不是爲了錢的事。”她那白皙的小臉就更紅了,嘴脣抿了一下說道,“這些錢請你拿回去吧,否則我的心裡過意不去!”
他望着她赤紅的臉,只得將錢塞回到皮夾裡說道:“如果你要用錢的話,隨時找我。我知道你現在的難處,也不是接濟你,我實在是很想幫你。”
“我知道……”她的嘴角動了一下,輕聲地囁嚅道,“我……我是因爲女兒的事才找你來的。希望你能幫我……上次你說你認識大律師,能不能把他介紹給我……”
“當然可以。”他毫不猶豫地說道,他認識好幾個開律師行的朋友。
“不過……”她垂下眼瞼,不敢瞥視着他,困難艱澀地說道,“不過關於律師費,可不可以分期付款。我知道我這個要求很荒唐也很過份,可是……”
他遲疑了一下,乾脆利落地說:“沒問題!律師費包在我身上!”
“那麼謝謝你了。”她昂起臉來,那對閃亮的眼眸盈盈地投在他的身上。他真的跟冉佐思長得很像,可是他們的性格卻是如此的不同。冉佐思冷漠無情,而他熱情大方,又肯幫助人。“你來了這麼會兒功夫,我還沒有倒茶給你呢。你坐一下吧,我去房東那裡倒點熱水來。”說着她便仄起身走到門口。
“海桃
,真的不用了。”他追着她的背影說道,可是她已經離開了。他坐在桌前的那把椅子上,環視着這間簡陋的小房子,舊是舊了點,倒也整潔乾淨,桌子的一隅還放着一個木製的相框,相框裡鑲嵌着她跟女兒的照片,她的眼睛清幽如夢,笑起來的樣子非常地好看。這樣的女人到底跟她的前夫發生了什麼事纔要分開?他不自覺地對她產生了好奇。
正在這裡海桃已經端了一杯焰騰騰的茶走了進來。他連忙放下手上的相框,笑了笑說道:“這張照片圓圓拍得好可愛。”
她的目光移到相框裡的女兒,那時的女兒不過二週歲,胖乎乎的,很惹人憐愛。她的眼眶不自覺地溼潤了,手上拿着的那個杯子差點潑了出來。
“我來,我來。”他自知失言,忙從她的手上接過那個杯子,卻不小心燙了手,連杯帶水地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對不起,對不起。”他後悔不迭地說道,心裡暗暗責怪自己實在是太魯莽了。剛剛還失言害得她哭了,現在又把她的杯子給打碎了。
“沒事。”她從門後找出掃帚來,將地上的碎片掃成一堆。他看着她的樣子,心裡嘀咕道,儲雨嘉纔不會做這些事呢。
等他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她眼角綴着兩顆晶瑩的大淚珠,他一向是最害怕女人哭了,這時差點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女兒是她心底的痛,又何必在她的面前提起圓圓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