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了神,目光在這間小斗室裡逡巡着,看到牀邊有個紙巾盒,便走過去抽了幾張。房間實在是太小了,他得側過身子才能走到她面前遞給她。
她接過了之後揩了揩了自己的眼角,略帶哽塞地說道:“對不起,我一想到女兒就想哭了。”
想到一個女人離了婚,又單身帶着孩子,好不容易捱到現在,又被前夫搶走了女兒,不由得對她涌起了更深一層的憐憫。他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她哭得更兇了,淚汪汪地把面頰埋進了他的懷裡。
哭了好一會兒,她把心底的委屈與憤懣一股腦兒地都哭了出來,才覺得心裡好受多了,她昂起臉,接觸到他那閃閃發亮的眼珠子,才倉皇地從他的懷裡逃開,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擦着自己臉上的淚漬說道:“對不起,冉先生,我實在是太失態了。”
“沒事,其實還是哭出來的好,不要憋在心裡。”見她哭得梨花帶淚的樣子,他柔聲地說道。
“可是你的衣服溼了。”她面紅耳赤地盯着他的前襟說道。自己怎麼會在一個男人的面前哭得這樣厲害呢。雖然他是那麼熱情地幫助自己,可是實際上兩人才見過不到五次面,只喝了一頓咖啡,吃了一頓飯而已,真是太失態了。
他垂下眼梢,看到自己昂貴的西裝上已經留下了她哭過的痕跡,微笑綴上了嘴角:“我這衣服正要拿去送洗了呢,還得謝謝你用淚水把它洗乾淨了。”
聽着他那半開玩笑的調侃語氣,她不覺地淺淺一笑。
“你
笑了就行了。不過我想你哭了這半天,肚子也該餓了吧。你吃過飯沒有?”他潤了一下嗓子說道。
她咬了咬嘴脣搖了搖頭。剛纔他未來之前是打算去樓下的快餐店買份便當打發的。
“那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不好?”他笑吟吟地說道。
她微微地點點頭,突然間想到了什麼,轉身從門後的掛鉤上取下自己的手袋說道:“上次是你請我吃飯,這次該輪到我了。”
他立即接過話鋒:“這次還是我請你吃,如果你想請我吃飯的話,那麼就下次吧。”
“那怎麼行呢。”她面露難色地說道,將手上裝有鏈子的藍色皮包背在了身上,“你幫了我那麼多忙,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請你吃一次飯了,否則我會過意不去的。”
見她的口吻,大有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於是他眨了眨眼睛說道:“我好久沒有吃大排檔了,不如你帶我去一次吧。”
她聽了他的話,露出了喜悅的神情:“好,我可以帶你去吃最正宗的大排檔。”
冉佑想發誓他這一輩子也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吃東西。今天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了,第一次讓他領略了世上居然有如此破舊的房子和在喧囂雜亂的大排檔用餐這兩件事。
他盯着她的背影,她看起來興沖沖的樣子,而且跟大排檔那個看起來很和善的老闆似乎很熟的樣子。他望了一眼油膩膩的凳子,再看到自己筆直的西裝褲,躊躇了一下便坐了下來。
“這裡的東西非常好吃。”她讓人
送來了碗筷,在其中一隻碗中倒了半杯醋,拿筷子洗了一下遞給他。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看起來越發青澀地像個大學生。
他望着這沾了醋的筷,啞聲地笑了一笑。他不是個挑剔的人,但是一生下來就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少爺。不過他也知道依她目前的經濟能力,也只能請他吃這種東西了。
不過後來端上來的菜倒是使他有點出乎意料。有椒鹽瀨水蝦,鹽焗鴨,乾煸四季豆,水煮牛蛙等等。光是看着這些菜的樣子就想大塊朵頤了。他忍不住伸出筷子搛了一塊瀨水蝦。
“其實在這裡吃東西不用太斯文。”哭過了之後,鬱悶的心情已經放鬆了許多,再加上這些誘人的菜餚,她忍不住放下筷,兩隻手抓住瀨水蝦剝起來。她剝出一隻完整的瀨水蝦放到他的碗裡,嘴脣舐了舐沾了汁的手指頭,看到他略帶驚訝的眼神,忙抓過紙巾揩了揩纖細的手指頭說道:“對不起,我是不是太不拘小節了。”
“沒事,沒事。”他嘴脣鬆弛,漾起了笑意。他見識過太多墨守成規,矯揉造作的名媛淑女,反倒是她那副爽氣利落的舉止,他倒有幾分欣賞。他也學她的樣子,丟掉筷子剝起瀨水蝦。在家裡吃飯的時候,都是由傭人親自替他剝好的,從來不用他動手。在國外也沒有這樣的海鮮可吃。
她看到他剝蝦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其實在沒有點生圓圓之前她也只是一個飯來張嘴,衣來伸手的千金大小姐,只是生下了女兒之後凡事都要靠自己來,也就什麼事都自己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