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團長的兒子是生意人,常年在外面跑着,賺點兒辛苦錢。
家裡面臨着這樣的被拆危機,作爲家裡的主要成員,老團長的兒子也趕了回來,幫助老團長守土衛家出力。
聽了老團長講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兒子覺得也有點兒不靠譜兒,不過他想了想就說道,“既然是不要錢的,那麼總也不可能對我們造成什麼損失吧?”
父子倆商量了半天,就覺得只要自己捂緊了錢袋子,任憑別人說破大天來,也不可能吃了虧,就怕是自己意志不堅定,纔會上了外人的當。
第二天晚上,那兩個律師果然又過來了。
這一次,父子倆就跟他們說了很多事情,包括市政府將拆遷工作招標給喻氏集團之後,喻氏集團的人多次來棚戶區騷擾並壓低補償費用的事情,以及自己一家在這個問題上堅決不能夠接受的態度。
“嗯,確實如此,補償費用實在是太低了。”一個律師點頭表示道,“大爺,大哥,我來給你們算一算這筆賬吧。”
父子倆點點頭,就見那個律師一邊兒在紙上寫寫畫畫,一邊兒給他們算賬,“大爺自己建的住宅,一共是十六間,每間房子的月租金是多少?”
“怎麼着也得一百五。”老團長回答道。
“才一百五?!”那個律師頓時驚詫道,旋即就搖頭笑道,“大爺您的心態實在是太敦厚了,這種地段,這麼大的地方,少說也得租四百塊錢的。”
“哦,有這麼多?”父子倆都覺得有些意外,這幾年來門面房的租金都是這麼多,倒是從來沒有想到要漲價過。
“其實四百塊一個月也不多的,這裡很快就成爲新開發地區了,地段好,再加上以後的發展前景,一兩年之後租金超過一千塊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另一個律師插話道。
兩個律師和父子倆邊說邊寫,最後居然給算出了一年的損失至少要有十萬塊。
“大爺,你這房子,再用十五年到二十年還是沒有問題的,這麼粗略地估算一下,至少也是一百五十萬以上的損失,你跟他們要五十萬,實在是太少了。”一個律師最後總結道。
父子倆聽律師這麼一說,就覺得這事兒確實是有點兒虧了,虧大了!
如果不是人家對於店面的租金和今後的發展有比較充分的瞭解,自己父子倆少說也要損失百十萬,這個虧是吃大了。
最後兩個律師將書面材料整理了出來,尤其是將提供作爲佐證的數據按照現在的推算給填了進去,重新抄錄了兩份兒,然後纔將材料交到老團長的手裡,讓他們父子倆又認真地看了一遍,“大爺,你們看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
老團長看了以後,果然兩位律師記錄的都很認真,而提出的賠償數額也讓自己感到非常滿意,老頭兒看了之後覺得非常滿意,點頭說道,“挺好,我沒有意見。”
兒子也認真地看了這些東西,覺得能夠提出的加分的項目都已經沒有遺漏了,自己當初的想法也就是能討回三十萬以上就夠本了,沒想到還是人家律師這種專業人員比較擅長這種討價還價的事情,居然給出了一百五十萬的參考價格。
看到這裡,父子倆是真的沒有什麼意見了,此時看着這兩位律師業覺得慈眉善目,非常討人喜歡,這才發覺都沒有給人家倒杯水喝,讓人家忙碌了這麼久,實在是太失禮了。
這兩個律師倒是很客氣,拿出了印臺什麼的,請父子倆在上面按上手印,“按了手印,法律上就生效了,我們就可以幫你們打這個官司,即便是他們真得搞強拆,咱們手裡有材料,再拍一些房子的照片作爲佐證,如果再能拉來幾個鄰居做旁證,那就贏定了。畢竟,他們不佔理的。”
“就是這樣——”老團長激動得連連點頭。
誰說這年頭兒沒有好人啊,這兩位律師不就是活脫脫的雷鋒嗎?
老頭兒一邊兒招待兩位律師喝茶,一邊兒打發兒子去請幾位相厚的鄰居過來作旁證,一塊兒在材料上面簽字按手印。
還是人家律師說得對,人多力量大,大家有材料有證據,這才能站到理字上面,立於不敗之地。
老頭兒在這一帶還是比較有威信的,平時也熱心公益,很快幾位鄰居就過來了,問清楚事情的緣由,又看了那些材料,都覺得這事兒比較合理,也都很替老頭兒感到高興,這麼多的賠償,雖然說房子沒有了,但是重新置兩套房子,再給老伴兒去京城好好治一治病,還能剩下養老的錢呢。
“大爺,你們家這是遇上貴人了,兩位律師幫了大忙呀。”有鄰居羨慕地說道。
“呵呵,呵呵——”父子倆都很高興,樂得合不攏嘴。
兩個律師弄完了這一切,也沒有多呆,就告辭離開了,老團長心裡高興,讓兒子弄了幾個菜,有買了兩瓶酒,跟鄰居們坐下來好好地說了會兒話,提到一塊兒跟房地產公司提高賠償價格的事情,大家都說的意興盎然,滿臉紅光。
“大家都要動員起來,有組織纔有效率。”老團長揮動拳頭說道,“我就不信,他們真的敢強拆了我們的房子?!這還是在黨的領導下嗎?!”
第二天一大早,整個棚戶區的人都知道了,說是律師出面幫忙了,老團長的那兩排平房估了個好價錢,人家正準備按照這個標準提出賠償金額呢,萬一對方不答應,那就堅決不拆。
柳中原一家子自然也得知了這個消息,三口人都有些唏噓,不過柳中原也說了,人家老團長那房子當初就是自己出錢蓋的,現在有這麼個機會趕上了,自然是人家的運氣,早兩年的時候,誰又知道這地方也有升值的一天?
再說了,就算是有人知道,也得有勇氣拿出那麼多錢來蓋房子吧?
“咱家這房子,能給補上三萬塊錢就滿足了。或者說給換上一套三居室的回遷房,那也是可以的。”柳中原的心裡面也有一個期盼。
“換房子也虧,換了房子,光裝修買傢俱什麼的,又得花好多錢。”柳中原的妻子說道。
柳輕眉聽父母在那裡說話,心裡面也有些期盼,若是家裡換了三居室,父母一間,自己一間,剩下的一間還可以作爲書房和琴房,而最方便的,莫過於可以有獨立的衛生間和廚房陽臺什麼的,自己有時間養點兒花什麼的,真是很不錯的。
只是,不知道這個願望是否能夠實現,畢竟那家喻氏集團的房地產開發公司真不是什麼善茬兒,只知道一味地往下壓價,一點兒也不顧老百姓的死活。
上午柳輕眉照樣去上課,碰到了蕭瀟,就把老團長家的事情說了一下,還說那兩個律師爲人真不錯,居然免費幫助老團長打這樣的官司,贏面很大。
蕭瀟知道了這事兒,就跟中午過來看她的陳明洛學說了一番。
陳明洛聽了就皺起了眉頭,覺得這事兒總是有哪些地方不大對頭,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索性放到了一邊兒。
去餐廳吃飯的時候,就見學校的教務主任帶着兩個稅務局的人過來,說是要檢查一下校內食堂內經營戶的情況,看看是否存在稅收漏洞什麼的,有不規範的也需要整頓。
“糟了!”陳明洛的腦子裡面猛地靈光一綻,便想起問題出在哪裡了。
“怎麼了?”蕭瀟被陳明洛的一驚一乍給弄懵了。
陳明洛搖了搖頭,從飯盒裡面扒了一口米飯,又吃了一口紅燒茄子,有些惋惜地說道,“那位老團長估計有難了,喻遠帆的手段,他們怎麼能夠應付得了呢?”
蕭瀟再問起來的時候,陳明洛卻是不想再說了,只是說估計很快那邊兒就有情況發生了,拭目以待便是,總之是可以學到不少學問的。
他這個樣子,倒是讓蕭瀟覺得一頭霧水,如在雲山霧裡一般。
晚上的時候,那兩個律師又來到了老團長家裡,不過這一次同來的還有四五個壯漢,一看就是比較彪悍的那種,臉上盡是肅殺之氣,顯然不是一般人。
“兩位律師同志又來了?”老團長父子倆見了那兩位律師,都很高興,不過看一下在來了這麼多的人,又覺得有些詫異。
那兩個律師倒是一副嚴肅的表情,其中一個人拿了之前他們寫好的材料,上面還有老團長父子倆和鄰居們的簽字和手印,鄭重向他們詢問道,“我們過來,是正式地確認一下,這些材料是否屬實,還有就是上面的前面和手印是否是在你們自願的情況下做出的,這一點很重要,直接影響到我們接下來的工作是否可以順利進行。”
“屬實,屬實。”老團長點頭回答道。
“自願的,絕對是自願的。”老團長的兒子也連連表態道。
這下子兩個律師就沒話了,其中一個立刻跟後面的人擺手示意道,“好,兩個人都抓起來,帶回去慢慢審問。”
幾個壯漢立刻過來,兩三個人抓住一個,直接就銬上了。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抓我們?!”父子倆頓時都傻眼兒了。
“警察局經偵大隊的。”一個律師晃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證,然後笑道,“原因就是,偷稅漏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