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蒼老的聲音獰笑起來,說:“好猖狂的口氣。”
他說着,輕輕拍了拍溫白羽的肩膀,笑着說:“去吧,替我教訓教訓這個毛頭小子。”
万俟景侯的目光定在那人的手上,猛地一米眼睛,擺了一下手中的吳刀,發出“嗖——”的一聲,猛地衝了出去。
溫白羽眼睛裡根本沒有焦距,眼神呆滯,火紅的眼睛卻跳動着暴/虐的火光,見万俟景侯動了,就跟上了弦一樣,猛地也衝了出去,他手上沒有任何武/器,卻直接迎了上去,渾身透露着一股瘋狂的氣息。
那人似乎在看好戲,嘴裡發出“嗬嗬”的笑聲。
鏡像的無虞也從地上爬起來走過來,說:“師父。”
那人說:“快把皮子毀了,以防萬一,那個血屍也要毀了。”
鏡像的無虞點點頭,說:“是。”
他要動手上的金鈴鐺,血屍突然從遠處走了回來,一步步朝這邊走過來。
万俟景侯眯起眼睛,身邊相同的万俟景侯突然衝出去,從溫白羽身邊一掠而過,他們長得都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手上沒有鳳骨匕/首和吳刀。
因爲万俟景侯不想傷了溫白羽,手上拿着吳刀也沒有用,猛地一甩,就聽“嗖——”的一聲,吳刀一下脫手而出,直接飛了出去,黑色的寒光撕/破夜空,直接打在了另外一個万俟景侯手中。
万俟景侯牽制住溫白羽,另外幾個相同的万俟景侯衝上去,撲向血屍,鏡像的無虞對万俟景侯似乎頗爲忌憚,不敢和他交手,只是用金鈴鐺控/制血屍。
那個族長看到情勢一下被万俟景侯穩住了,嘴裡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轉頭先走。
突然一個黑影發出“譁——”的一聲,衣服在狂風中被吹的作響,已經輕巧的落在了那個族長面前。
那人手裡握着吳刀,“咔!”的一聲甩長,眼睛裡跳動着火焰,瘋狂的一躍而上,長老猛的就地一滾,然後搖動手中的金鈴鐺。
溫白羽毫無知覺,不知道疼痛,發瘋的去撲咬万俟景侯,他沒有任何武/器,但是手中不斷的打出火焰。
“唰!”的一下,溫白羽的指甲猛地撓到了万俟景侯的衣服,衣服瞬間破了一個口子,万俟景侯低頭一看,胳膊上面被撓了一個白印,表皮有些翻起,幸好沒有見血,否則溫白羽身上的血進入自己身/體裡,也會感染血屍毒。
溫白羽的動作很大,桃木錐子還插在他脖子裡,血珠不斷的涌/出來,突然溫白羽眼睛更加血紅了,似乎又被鈴/聲進一步控/制了,他伸手猛地拔下脖子上的錐子,“呲——”的一聲,鮮血一下噴/涌/出來,然後握緊錐子,衝向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右手一張,就聽“嗖——”的一聲,和那個長老對打的那個万俟景侯突然向後一退,隨即手一揚,猛地把吳刀甩出去。
“哆——!!!”
一聲巨響,吳刀飛出去,一下擊/打在溫白羽手中的錐子上,桃木錐子被一下撞了出去,吳刀也受到了衝擊力,猛地改變方向。
鏡像的無虞眼睛一眯,想要去搶吳刀,但是眼前的万俟景侯一共九個,而且配合密切,和鏡像對打的万俟景侯突然躍起,一下踹在吳刀的刀背上,“咚!”的一聲,吳刀又甩了出去,一下落在万俟景侯手中。
溫白羽正好又爬起來,渾身是血的撲上來,吳刀飛回來,落在万俟景侯手裡,万俟景侯將吳刀甩起來,調轉刀口,手捏着刀刃,用刀柄打在溫白羽手腕上。
“嗬——”
溫白羽發出一聲大吼,一下跪在了地上。
“轟隆——!!!!”
遠處的地窖突然發出巨大的聲音,那個族長似乎見情勢不好,猛地晃了兩下金鈴鐺。
溫白羽突然擡起頭來,向後躍起,兩三步退出了戰圈,站在族長身前。
族長從後面伸手捏住溫白羽的脖子,按在溫白羽的傷口上,溫白羽雖然沒有/意識,但是身/體還是能做出反應的,他的傷口很粗/大,一直在冒血,被狠狠一按,雙/腿一抖,差點跪在地上。
万俟景侯眯起眼睛,往前踏了一步。
那個族長大笑着說:“我和你做個交易,怎麼樣?”
万俟景侯冷笑着說:“憑你?”
那個人搖頭說:“不是憑我,是憑他,你覺得配不配?”
他說着,手上加大了力氣,溫白羽站在原地沒動,但是身/體不自覺的抖動了起來,他全身赤/裸/着,身/體上全是血水,在寒風中不斷的戰慄着,鼻子裡發出粗重的喘息聲,額頭上全是汗,臉色越來越蒼白了。
万俟景侯攥了一下拳。
那個族長笑着說:“你砍斷自己的一條手臂,我就放了他。”
万俟景侯笑着說:“你的口氣還很大。”
族長全身突然暴戾起來,瞪大了眼睛,猙獰的說:“我沒有時間和你多說!!砍掉自己的一條手臂!換他的命!!否則我讓你親眼看着,溫白羽在你眼前自刎!”
他說着,旁邊的鏡像無虞已經從地上撿起桃木錐子,一臉獰笑的遞過來,交給溫白羽。
溫白羽的眼神呆滯,慢慢擡起手來,抓/住鏡像手中的桃木錐子……
万俟景侯見到他的動作,眯起眼來,眼睛裡的火焰在跳動,說:“等等。”
族長“哈哈哈”的大笑起來,說:“怎麼樣?天神又怎麼樣?你最後還是會選擇向我低頭,我現在改變主意了,你砍掉自己的一條手臂,然後再跪下來向我磕頭!!!”
万俟景侯眯着眼睛,眼睛裡全是殺意,右手攥着吳刀,手指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万俟景侯突然感覺到了溫白羽的小動作,溫白羽握住桃木錐子的時候,眼皮擡了一下,眼睛轉了一下,向他投去了一個目光。
與此同時,就見溫白羽突然暴起,一把抓/住桃木錐子,猛地扎進鏡像的肩膀裡,隨即橫掃一腿,“嘭!!!”的一聲巨響,鏡像無虞一下被掀飛出去,“咚!”的一聲砸在一個墳包上。
族長髮現不對勁,猛地搖動金鈴鐺,他沒想到溫白羽竟然可以逃脫控/制,這是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有過的現象。
鈴鐺的聲音非常刺耳,非常急促,溫白羽的臉色頓時猙獰了起來,他的雙手血紅血紅,兩道鮮紅的血/淚從眼眶流了下來,染紅了蒼白的雙頰,臉色扭曲起來,雙手攥拳,指甲陷進肉裡,發出“啊——”的一聲低吼。
万俟景侯站得遠,眼看族長伸手過去,猛地一下將鳳骨匕/首甩出去,低喝一聲:“白羽!”
溫白羽猙獰的睜着雙眼,全身較勁,脖子上的血涌/出來,猛地一張手,鳳骨匕/首一下收進了他的手裡,與此同時溫白羽一躍而起,“咚”的一下踹在族長的胸口。
接着又是“咚咚咚!”三下,溫白羽又連踹了三腳,那族長猝不及防,倒在土地上,嘔出一口血來,溫白羽已經瘋狂的再次跟上來,猛地撲上,全身是血,彷彿從地/下爬出來的惡/鬼一樣,雙眼鮮紅,不斷的流下血/淚,手中揚起細片一樣的鳳骨匕/首。
他大吼一聲:“要砍誰的手?!”
說着就聽“嚓!!”一聲,就見那族長的右胳膊突然應聲而起,一下齊根被砍斷,直接飛了出去,族長後知後覺的一聲哀嚎,疼的他在地上打滾。
族長手上的金鈴鐺也一下飛了出去,万俟景侯猛地躍起,吳刀一擺,“當!”的一聲,金鈴鐺一下被万俟景侯砍碎。
這個時候就聽到“咯咯咯咯咯”的聲音,成百上千的血屍從坍塌的地窖裡爬上來,有人向他們這邊衝過來,是小五他們。
鏡像的無虞按着自己肩膀,使勁搖動鈴鐺,那些血屍突然放棄了攻擊小五他們,一下衝過來,全都開始攻擊溫白羽和万俟景侯。
九個万俟景侯橫在一排,瞬間將溫白羽攔在身後,場面頓時又混亂起來。
鏡像的無虞趁機扶起族長,那個族長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突然一下甩出去,猛地扔向血屍長老。
血屍長老被控/制,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
衆人從地窖裡衝出來,唐無庸大喝了一聲:“趴下!”
万俟景侯一把抱住溫白羽,猛地伏倒在地上,其他人也快速的趴下來,這個時候就聽到一聲大吼,有一個人卻沒有伏倒在地,老蛇突然衝上來,他還揹着自己那個大棺/材,非常的顯眼。
老蛇健碩的身軀一下躍起來,踹了一下旁邊的樹幹,借力往前一衝,一下抓/住那具血屍,而這個時候,就聽到“嘭!!!!”的一聲巨響。
巨大的氣流和鮮紅的火花瞬間涌起,血屍被那個東西砸到,一下爆/炸了,然後開始燃/燒,巨大的火焰就像澆上了油,突然洶涌的直衝天際,一下將黑夜都點亮了。
巨大的震動,溫白羽趴在万俟景侯懷裡,万俟景侯用身/體幫他當着氣流,還是被震得向後劃出了許多。
溫白羽感覺迷迷糊糊的,身上很疲憊,非常的疲憊,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但是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又變回了自己,那種給控/制的無力感突然消失了。
溫白羽嘴裡呢喃了一聲“好累”。
“白羽?”
他聽見耳邊有人叫自己,還以爲是震動太大,耳鳴顫聲了重聲,結果一擡頭,就看到了……好多的万俟景侯的,剛纔有些渾渾噩噩沒注意,現在已經恢復了意識,嚇得溫白羽全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一個已經夠了,還九個?!
九個万俟景侯一模一樣,不過只有其中抱着他的那個手裡握着吳刀,九雙眼睛,十八隻眼睛,還是紅寶石的眼睛,全部注視着溫白羽,溫白羽覺得壓力太大了,有點受不了……
大火還在燃/燒着,衆人被巨大的氣流衝擊在地上,鬼侯離得最近,撞在地上,額頭和臉頰全都搓破了,耳朵裡嗡嗡的響,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看向那熊熊燃/燒的火焰。
鬼侯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搖晃着往前衝,說:“有人在裡面!”
溫白羽聽見大喊聲,總算是真正清/醒過來了,万俟景侯扶着他快速的站起來,把衣服披在他身上,衆人衝到火邊。
大火還在燃/燒,那個變成了血屍的長老,還有他吞進肚子的那張皮,最重要的是,老蛇也在裡面。
衆人都無比的震/驚,老蛇的腦袋裡一定都是茅草,他竟然在最後一刻衝向了血屍,在巨大的爆/炸聲中,和巨大的火焰中消失了。
鬼侯眼睛看着燃/燒的火焰,這四周根本連一滴水都沒有,火焰還在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音,不斷的燃/燒着,鬼侯眼睛一酸,突然癱倒在地上,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
溫白羽看着燃/燒的火焰,突然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這種香味好像檀香,但是比檀香的味道還要幽淡,卻縈繞在鼻尖。
溫白羽突然張大了眼睛,說:“不死樹的味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聲巨大的鳥鳴聲,那聲音雖然是鳥鳴聲,但是彷彿帶着金屬的聲音,高/亢的衝向天際,同時火光之中,炸裂出一種金紅色的光芒。
衆人發出“嗬——!”的一聲,不約而同的擡起頭來,看向黑色的夜空。
就見一隻巨大的紅色神鳥,一下衝天而起,巨大的神鳥,身上的羽毛猶豫紅色的寶石,一根根璀璨奪目,在暗淡的月光下,彷彿一輪耀眼的太陽,衝上天際,發出一聲高/亢的鳥鳴聲,同時甩動起六條巨大的尾巴!
六尾!
是鳳凰……
紅色的朱雀。
衆人都整愣了,巨大的朱雀騰空而起,在空中揚起脖頸,甩動六尾,同時張/開翅膀,與此同時,地面上的火焰全都向上躍起,朱雀張/開鳥嘴,巨大的火焰全都被吸進了朱雀的嘴裡,他的眼睛瞬間更加明亮了。
巨大的陣風之後,朱雀猛地落在地上,在沙土上踩出了一個坑,“呼——”的一聲收起有力的翅膀。
大家有些怔愣,他們都曾經試想過,老蛇棺/材裡的那隻紅色的羽毛,到底是誰的?剛開始以爲是鬼侯的,後來發現不對,然後大家就沒有解了,他們都沒想過那就是老蛇的。還以爲是老蛇不知道從哪裡淘的,隨手扔在棺/材裡。
誰都沒想過,老蛇纔是那隻神鳥朱雀!
巨大的神鳥落在地上,瞬間身上金紅色的光芒一閃,一下變成了一個高壯的男人,他古銅色的皮膚還鍍着一層火焰,在黑夜中熠熠生輝,一雙火目充斥着威嚴的光芒。
慕秋張大了嘴巴,說:“我的娘,還真是老蛇啊?”
老蛇懷裡還抱着半張皮子,是他從血屍身上搶下來的,但是已經被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小半張的樣子。
老蛇撓了撓自己下巴,走過來說:“好像被燒得看不清楚了,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啊。”
他說着走過來,衆人都鬆了一口氣,真是想給老蛇一個爆栗子,當事人卻沒事一樣,還一臉輕/鬆的樣子。
鬼侯鬆了一口氣,感覺雙/腿有些發軟,坐在地上起不來,乾脆也就不起來了。
慕秋抱怨的說:“什麼啊,你是朱雀啊,怎麼不早告訴我們,害得我們白擔心了。”
老蛇撓着下巴說:“我沒告訴你們嗎?我找不死樹的棺/材,就是因爲想要在天劫的時候躺在裡面睡覺的,不過剛纔燒掉了。”
溫白羽無奈的說:“那你爲什麼要叫老蛇啊。”
老蛇指了指自己腰間,說:“因爲我圍了一條蟒蛇皮的腰帶啊。”
他在腰上一摸,光溜溜的,腰帶根本不見了,原來剛纔火焚的時候,衣服全都燒乾淨了,現在老蛇時光溜溜的站在衆人面前,因爲大家還在慶幸老蛇死而復生,所以對老蛇這種耍流氓的行徑也就不關注了。
鬼侯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扔過來,說:“快穿上。”
老蛇將他的衣服披在身上,鬼侯的身材很瘦,老蛇穿上他的外衣,簡直就跟緊身的衣服似的,全身的肌肉恨不得全都勒出來了,有些滑稽,但是又莫名的顯得身材無比高大。
老蛇笑着把皮子獻寶一樣獻給鬼侯,說:“快看看上面寫着什麼,我好不容易搶來的,雖然只有一半了。”
鬼侯伸手接過來,仔細看着上面的字。
溫白羽說:“你剛纔火焚過,還有不死樹的棺/材,那不死藥呢?”
老蛇又撓了撓自己下巴,說:“嗯……我好像沒注意,是不是在那堆裡啊?”
溫白羽一陣無奈,不死藥啊!那可是不死藥啊!
不過他累的根本動不了,就指揮万俟景侯去燒的亂七八糟的棺/材裡掏不死藥。
万俟景侯笑了笑,卻沒有動,溫白羽就看到從身後又走出一個万俟景侯,那個万俟景侯和旁邊的万俟景侯長得一模一樣,只是手中沒有吳刀。
那個万俟景侯走過去,在棺/材裡掏了掏,從裡面拿出一顆紅溜溜的不死藥,突然愣了一下,又蹲下來掏了兩下。
那個万俟景侯走回來,將不死藥和另外一個東西放在溫白羽手裡。
溫白羽:“……”
好多万俟景侯,壓力好大。
溫白羽說:“打個商量吧……”
万俟景侯笑了一下,說:“嗯?”
溫白羽說:“這麼多也用不上,還是變回去把,一個就夠了。”
万俟景侯輕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說:“我倒是覺得很有用。”
不過他還是把其他八個全都變了回去,溫白羽瞬間覺得輕/鬆了不少,九個壓力太大了。
溫白羽這纔看向手中的不死藥,還有另外一個東西,竟然是一個青銅的方片。
溫白羽一驚,差點把不死藥都扔了,說:“銅片?!”
其他人看過來,驚訝的發現溫白羽手裡真的有一個銅片,和他們之前找到的銅片一模一樣,而且還可以拼在一起,銅片上顯示的地圖更加大了。
整體的青銅片組成的是機/關匣子,機/關匣子上是聖池的地圖,他們一直在尋找完整的銅片,之前是因爲只有找到聖池,才能通/過聖池回到他們的時代。
而現在他們又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解/開血屍毒,需要聖池的水做藥引。
不管如何,他們都是需要找齊所有的銅片的。
溫白羽他們找的如此辛苦,結果銅片竟然在老蛇的棺/材裡,溫白羽頓時有些無奈。
之前他們也翻過老蛇的棺/材,不過是偷偷翻的,所以沒太注意,而且棺/材裡亂七八糟,跟雞窩似的,這麼小這麼薄的銅片沒看見也不稀奇。
老蛇見他們看着銅片一臉驚訝,說:“這是什麼寶貝嗎?”
溫白羽說:“當然是寶貝,這個銅片背後刻得是聖池的地圖,咱們需要把所有的銅片全都找齊。”
機/關匣子當年被唐無庸給砸碎了,銅片四分五裂,不知所蹤,他們現在手裡一共有五片了。
老蛇說:“這麼寶貝?”
溫白羽說:“你在哪裡找到的這個?”
衆人還以爲老蛇會說不記得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老蛇說:“這東西我纔拿到不久啊,沒當好東西,你還記得我賣那個假地圖給金爺嗎?就是鬼市上那個金爺,金爺說跟我用東西交換,用的就是這種破銅片,我想着地圖本身就是假的,就沒跟他計較。他說是從什麼渭水淘來的,還有好多,如果感興趣的話,再跟他收。”
還……有……好……多……
衆人頓時就抓/住了重點。
好有好多!
難道說金爺竟然收/購了這麼多銅片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得來全不費工夫了。
衆人一時間有些激動,万俟景侯說:“咱們先回去,然後讓老蛇去聯/系這個金爺。”
鬼侯說:“我研究一下這張皮子,上面的文/字已經不全了,恐怕需要一些時間。”
慕秋說:“這些血屍怎麼辦?”
溫白羽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万俟景侯已經給他止血了,但是還是很疼。
溫白羽說:“死了都還會被控/制,燒了吧。”
衆人都同意,這些血屍已經變成了屍體,但是死了都不安寧,免得再起屍,還是燒了吧。
他們將血屍都歸攏在一起,然後放了一把火,將血屍全都燒了。
衆人望着熊熊的火焰,已經累了一天,放鬆/下來就有些犯困了,找了個平坦的地方,把帳篷搭上,然後都鑽進去睡覺了,等天亮了再往回走。
溫白羽對万俟景侯有些好奇,戳了戳万俟景侯的腹肌,說:“你之前突然失控,是認識那個族長嗎?”
万俟景侯看向他,似乎在回憶,點了點頭。
機/關匣子是用兩條燭龍的鱗片做成的,一條是慕秋,另外一條則是万俟景侯。
万俟景侯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成爲襄王的,他本身是一條燭龍,燭龍是創/世之神,可以說生命是無休止的,那他爲什麼突然會轉/生成了襄王,一個普通的人呢?
而且万俟景侯丟失了一部分記憶,他甚至不知道怎麼驅動身爲燭龍的力量。
溫白羽還記得,燭龍的真身,是他們在一處雪山上找到的,那個鏡子樣式的地宮裡,有一口巨大的棺/材,埋葬着万俟景侯的燭龍真身。
万俟景侯本身就是一條燭龍,在開天闢地之時就存在了,他在雪山上,一眼日,一眼月,睜眼天明,閉眼天昏,口銜火精照亮昏暗的世間。
燭龍都是暴躁的,万俟景侯在創/世的同時,也在制/造災/禍,他無論到什麼地方,都是可怕和恐懼的象徵。
万俟景侯曾經聽說過,暴怒的燭龍會因爲觸犯天顏,被變爲水妖化蛇,但是當時的万俟景侯並不在乎,因爲身爲一個天神,也非常無趣。
溫白羽枕着万俟景侯的胳膊,躺在帳篷裡,聽万俟景侯慢慢的講着一些他以前的記憶,很寡淡的記憶。
万俟景侯這個時候看了一眼溫白羽,輕輕的撫/摸/着他的頭髮,說:“但是那個時候,我認識了一隻剛剛破殼的小雛鳥,呆頭呆腦的。”
溫白羽突然一下來了興致,挑眉說:“什麼小鳥?”
万俟景侯的眼睛注視着溫白羽,親了親他的嘴脣,說:“傻/瓜。”
燭龍在雪山上呆的很暴躁,人們雖然敬重他,但是也懼怕他,他從雪山上下來,進一個森林裡,無聊的看着日月交替,颳風下雨,似乎什麼也提不起他的興致了。
不過這個時候,他聽到“咔噠”一聲,有什麼東西,從樹上掉了下來。
是一隻鳥蛋。
圓溜溜的,瑩白色的,像寶石一樣,透露着一抹溫暖的光輝,不同於燭龍霸道的炙熱,那隻鳥蛋非常的溫暖。
他也只是看了一眼,雖然蛇對鳥蛋有些好感,但是這麼小的鳥蛋,還不夠他塞牙縫的。
結果那隻鳥蛋被摔碎了,一直白色的小鳥從裡面探出頭來,他的羽毛雪白雪白的,帶着一層柔和的光輝,閉着眼睛,從裡面探出頭來,眼睛還睜不開,撲閃着根本不能叫做翅膀的小翅膀,蹬着他的小/腿。
燭龍就盤在很遠的地方,注視着這隻小鳥,看着他從蛋殼裡艱難的爬出來,甩着六條短短的小尾巴。
原來是一隻白色的鳳凰……
身爲一條燭龍,他對所有的天神都很不屑,鳳凰是祥瑞,但是也只是祥瑞,他們沒有嗜血的天性,也沒有嗜殺的野性,性格溫和的鳳凰一族,經常遭到人類的捕獵。
万俟景侯因爲無聊,一直盤在那個地方,看着小鳥掙扎着,這個時候樹林裡又飛來了幾隻鳥。
體型也不大,但是比這隻小鴻鵠要大得多,那些鳥飛下來,盤旋在小鴻鵠的頭頂上,突然俯衝下來,衝着小鴻鵠亂啄一氣。
小鴻鵠還沒能睜開眼睛,剛爬上蛋殼,一下被啄翻了,又掉了回去,那羣鳥叫着,把鳥嘴伸進蛋殼裡。
万俟景侯就看到那些鳥捉住了小鴻鵠的左翅膀,拽着他的翅膀,不斷的往上拋。
小鴻鵠被拋上去,不斷的抖着翅膀,但是飛不起來,“咚!”掉在地上,那些鳥有飛過來,拽住他的翅膀,繼續往上拋。
“咚!”又是一聲。
万俟景侯看着小鴻鵠摔了好幾次,他雪白的左翅膀已經被咬掉了一根羽毛,咬的斑斑駁駁,還流了血。
万俟景侯看着,有些麻木,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小鴻鵠睜開了眼睛,紅溜溜的眼睛,那小小的紅寶石一樣的眼睛,彷彿透過了重重的樹木,正在注視着他。
一聲巨大的龍吼聲從樹林裡傳出來,戲/弄小鴻鵠的鳥羣頓時就飛散了,一條巨大的燭龍從樹林裡遊走了出來。
万俟景侯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幫他,或許只是一時提起了些興趣。
小鴻鵠呼扇了兩下翅膀,忽然飛了起來,成功的飛了起來,落在樹枝上,用小小的嘴巴理了理自己帶血的左翅膀,歪頭看着燭龍,然後突然飛走了。
万俟景侯根本沒什麼感想,畢竟人都怕自己,更別說是一隻小雛鳥了。
他又開始百無聊賴的盤在樹林裡休息,就聽到“啾啾啾”的聲音,万俟景侯擡起頭來,忽然看見那隻飛走的小鴻鵠又飛了回來。
他呼扇着翅膀,翅膀上還有血,慢慢落下來,竟然落在了万俟景侯的尾巴上。
小鴻鵠在上面跳來跳去,紅溜溜的小眼睛亮極了,扭了扭小腦袋,然後突然低下頭來,把一個什麼東西放在了万俟景侯的蛇尾上。
竟然是一串粟子……
粟子在巨大的燭龍身上,好像小的要看不見了。
小鴻鵠卻特別自豪,甩了甩短短的六條小尾巴,似乎在謝他幫忙,然後飛起來,躍上燭龍的頭,用小腦袋蹭了蹭燭龍的腦袋。
万俟景侯那時候覺得,這隻小雛鳥還真是膽大,燭龍都是暴戾的,如果他這個時候一張嘴,或許小雛鳥就連骨頭都不剩了。
那之後,每天小雛鳥都會飛過來,落在燭龍的尾巴上,叼給他一串粟子,這讓万俟景侯有些哭笑不得。
燭龍可以不飲不食,但是絕對不會吃這種東西。
後來小雛鳥也發現了,好像這條燭龍不吃粟子,但是他還是每天叼過來,然後把粟子放在燭龍的尾巴上,最後演變成了站在燭龍的尾巴上,自己啄着粟子吃。
這種時光並沒有持續多久,後來燭龍沒有再來過樹林,小鴻鵠落在樹枝上,變成了大鴻鵠,他的身/體長開了,從圓乎乎的小雛鳥,變成了一隻優美的神鳥,六條鳳尾纖長而有力,他再也不是那隻可憐的小鳥,變成了一個神祗,但是再沒見過那條燭龍……
溫白羽聽着有些吃味,戳了戳万俟景侯,說:“嗯?你還認識什麼小鴻鵠,那算是青梅竹馬了?我怎麼不知道。”
万俟景侯實在沒忍住,笑了一聲,說:“可能是那隻傻鳥那時候還太小了,所以不記事。”
他說着,看着溫白羽一臉很不爽的樣子,終於說:“你真是一點都不記得。”
溫白羽愣了一下,說:“難道那隻小鳥是我嗎?”
万俟景侯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說:“還是那麼呆。”
溫白羽真是一點也不記得,估計是因爲那時候他才破殼,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溫白羽隱約記得,他的確一直留在那片樹林裡,留了很長時間,直到他遇到襄王之前,都一直等在那片樹林裡,似乎在等着什麼,但是他不記得了。
燭龍一直沒有出現過,因爲他和慕秋一樣,被血月族的人抓/走了,他們撥掉了万俟景侯的一層鱗片,然而万俟景侯是一條成年的燭龍,脾氣也比慕秋暴/虐的多,血月族的人根本攔不住万俟景侯,讓他逃離了出來。
後來万俟景侯因爲重傷,元嬰轉/生成了襄王,他的燭龍真身和火精則失落了,人們把他的真身放在墓葬中,置於無限接近天空的雪山中。
許多年演變下來,火精是舉世珍寶,想要搶奪火精的人數不勝數,火精也被分爲三段,流向了不同的地方。
溫白羽有些感慨,說:“那要把真身和火精給你找到吧,你說現在去雪山,你的真身已經在那裡了嗎?”
万俟景侯搖了搖頭,說:“誰知道呢,不知道歷/史有沒有走到那一步,這倒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是找到金爺,把銅片找齊,先給你們解毒。”
確實如此,相對找火精和燭龍真身,現在銅片的下落倒是明確一些。
溫白羽受了傷,失血有點多,很快就睡着了,万俟景侯伸手摟着他。
其他人也睡着了,不過鬼侯沒有睡覺,還是捧着那半張皮子在研究,文/字本身就生澀,現在只剩下一半了,更加難懂,有很多藥材是鬼侯沒研究過的,這倒是給了他不少啓發,但是隻是這些藥材,還遠遠不夠。
老蛇一翻身,就看見鬼侯坐在帳篷的角落裡,皺着眉,板着嘴角,盯着那張皮在看,臉上特別的嚴肅。
老蛇坐起來,輕聲邁過去,坐在他旁邊,說:“你怎麼不睡?”
鬼侯看了他一眼,放下手裡皮子,突然說了一句,“我以爲你不想和我說話。”
老蛇愣了一下,撓了撓自己下巴,這一路走來,老蛇的確沒和鬼侯怎麼說話。
老蛇義正言辭的說:“我不想和你說話,是因爲你說的話太氣人。”
鬼侯愣了一下,說:“我不知道哪句話讓你不高興了。”
老蛇:“……”
鬼侯的態度很誠懇,他不懂這些,就是覺得老蛇突然不高興了,老蛇有些無奈,看着鬼侯注視着自己,異色的雙瞳無比光亮,帶着一抹專注。
老蛇心裡突然開始狂跳,然後坐過去一點,伸手握住了鬼侯的手,鬼侯身/體僵了一下,但是沒有動。
老蛇循循誘導的說:“你看,如果我只想要你的身/體,那個鏡像跟你長得一樣啊,我要他不也一樣嗎。”
老蛇還沒有誘導完,鬼侯已經皺起眉來,嚴肅的說:“如果你接近他,他一定會害你的。”
老蛇:“……”
老蛇心裡叫苦,他們討論的明明不是這個問題,他只是打一個比方而已,說明自己並不是只窺伺着鬼侯的身/體,的確老蛇心裡也非常窺伺着鬼侯的身/體,每次看着就興/奮到要死。
老蛇突然覺得,什麼誘導,都統統見鬼吧,對於鬼侯這種不開竅的,直接用實際行動就行了。
鬼侯“嗬——”了一聲,就被老蛇按到在了地上,他仰躺在地上,白色的頭髮散下來,鋪在地上,異色的雙瞳充滿了驚訝。
老蛇的手掌托住他的下巴,說:“反正咱們兩個都有血屍毒,也沒問題吧。”
他說着,低下頭來,含/住了鬼侯的嘴脣,鬼侯睜大了眼睛,全身顫/抖,但是沒有推開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臂,老蛇的手臂熱的直燙人,畢竟他是鳳凰,身上的血都是滾/燙的。
鬼侯有些不知所措,他在道上游走了四十幾年,生死難關都闖過,但是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
老蛇親着他的耳朵,動作很瘋狂,帶着一絲粗/暴,燥熱的手掌撫/摸/着鬼侯的臉頰和脖頸,聲音嘶啞的說:“無虞……”
很久沒有人這麼叫他了,鬼侯身/體哆嗦了一下,這麼多年來,他常常在想,自己到底是不是無虞,誰纔是那個假的,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因爲他已經不是那個無虞了。
異色的雙瞳裡蒙上了水光,鬼侯喘着氣,老蛇抓/住了他的手腕,輕聲說:“來,自己抱住腿,擡高一些,放鬆……真乖……”
“嗬——”
溫白羽:“……”
溫白羽剛睡着,一下就醒了,還以爲做春夢呢,結果真的是帳篷裡有聲音,万俟景侯輕笑了一聲,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親了親他的發頂,說:“快睡,不然咱們也活動一下。”
溫白羽撇了撇嘴,心想這麼大動靜,怎麼睡得着,老蛇那壯碩的身材,古銅色的皮膚,還有佈滿熱汗的肌肉,統統壓在鬼侯身上,溫白羽真是替鬼侯捏把汗,看起來吃不消啊……
天亮之後,衆人都頂着黑眼圈起了牀,老蛇則是神清氣爽,笑眯眯的說:“哎呀,你們醒得也好早啊。”
溫白羽心說,後半夜基本就沒睡!
衆人早起之後,立刻就開始往回趕路。
老蛇負責去找金爺,打聽一下另外那些銅片,看看能不能收/購過來。
万俟景侯帶着溫白羽一行先趕回襄國的王宮去了。
溫白羽說:“你做襄王真是不方便,不能天天往外跑,我剛纔看見你母親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隻狐狸精……”
万俟景侯笑了一聲,說:“狐狸精怎麼能把我迷得神魂顛倒的。”
溫白羽白了他一眼,看着万俟景侯那張完美的臉,還有眼睛旁邊那顆充滿“騷氣”的黑痣,不滿的小聲嘟囔着,說:“也不知道咱們倆誰長的像狐狸精。”
万俟景侯說:“不過你倒是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到出去的辦法,而且不讓別人發現。”
溫白羽挑了挑眉,說:“你做夢嗎?”
万俟景侯也挑了挑眉,說:“試試就知道了。”
溫白羽說:“怎麼試?”
万俟景侯笑着說:“你親自試。”
他說着,溫白羽就聽“嘭”的一聲,眼見穿着黑色王袍的万俟景侯,突然一下變成了一排,看的溫白羽眼花繚亂的,睜大了眼睛,猛地往後退了一步,這架勢太嚇人了!
万俟景侯笑着說:“留一個在王宮裡坐鎮,還剩下很多。”
溫白羽又後退了一步,說:“是是是,我知道了,你趕緊把其他的收起來。”
九個万俟景侯同時向前走了一步,同時笑眯眯的說:“白羽,你不親自試試嗎?”
溫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