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號稱不夜城,它的夜生活總是多姿多彩的,加上法國人天生浪漫,所以夜間反而是他們活動的高峰期。不過法國人更喜歡在酒吧或者夜店消磨時間,而不是大半夜跑到高處吹風,所以埃菲爾鐵塔的夜間遊客多以外國人爲主。
李承志還是僞裝成日本人,貼着仁丹鬍子戴着平光眼鏡,脖子上掛着照相機,挎着一個小挎包,戴着遮陽帽,像個初次來到巴黎的鄉巴佬一樣東張西望。阿曼達這次非要跟着上去,而且她的藉口也很充足,談判雙方各出2人,他這邊只有一個人可不像話。
不過她就沒法打扮成日本人了,所以李承志費盡心思給她想了很久,也沒想到什麼好僞裝。最後還是她自己想出了一個絕招,把自己打扮成應召女郎,反正全世界都知道日本人每到一處就喜歡找應召女郎。
而讓人崩潰的是,娜塔莎也不是什麼好鳥,居然出主意說:“既然李裝扮成日本人,那阿曼達爲什麼不穿和服呢?”
李承志當即反對:“和服穿上跑都跑不動,你是想讓她變成我的累贅嗎?”
娜塔莎不知道是看了什麼節目,竟然反駁道:“我在動畫片裡看到的和服可是活動很方便的,只不過開叉有點大可能會露出兜襠布。反正應召女郎也不怕露,應該沒事。”
一說露褲襠阿曼達也不幹了,她搖頭說:“不要爭了,我去弄套制服來。”
所謂制服是指巴黎應召女郎的常見打扮,也就是皮衣皮裙加網狀絲襪和高筒靴,然後還得濃妝豔抹,最好讓親戚都認不出你來。兩人打扮好了之後,娜塔莎檢查過沒什麼問題,他們纔拿着預購的參觀票開始登塔,娜塔莎則還是在塔下待命。
巴黎夜色很美,從埃菲爾鐵塔的高處看下去點點燈火璀璨通明,彷彿是一片燈的海洋。當初鐵塔的建造者聲稱要建造一個可以俯瞰全巴黎的最高建築,他顯然是做到了。不過這裡面也有巴黎市政府的功勞,他們規定市內大部分建築不得高於某個高度,不然就要受罰。所以纔有這樣的巴黎,而不是新興都市的摩天大樓羣。
埃菲爾鐵塔的第三層遊客數量不多,大部分人覺得第三層沒啥可看的,也就是拍照然後轉一圈就下去了,倒是第一層的人數最多,第二層次之。
李承志和阿曼達在玻璃窗邊停留了一會兒,拍了幾張照片,偶爾也有工作人員路過,但是都沒對他們起什麼懷疑。
到了約定的時間,電梯門打開了,紅狗幫的老二唐納德帶着“獨眼”艾利走出電梯,他們四下打量了一會兒,也走到玻璃窗邊,隔着李和阿曼達大約幾步路的距離。
雙方還是第一次面對面,都細細打量着對方,唐納德是個三十多歲的白人,方臉大耳看起來很有派頭,穿着成功人士喜愛的灰色西裝三件套,領帶也是一絲不苟的。而“獨眼”艾利則是個滿臉橫肉的傢伙,據說這人是幫內的第一號打手,他穿着寬鬆運動服,腳上也是運動鞋。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實在很不搭調,一看就顯得很可疑。
初步的判斷之後,雙方互相點點頭表示可以開始談判了。
唐納德首先開啓話頭:“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李承志答道:“你可以叫我羅,我知道你叫唐納德,對嗎?”
“沒錯,名字只是個代號,
我叫你羅先生,你叫我唐納德,就這樣吧。那麼我們可以談正事了嗎?”
“當然。”
唐納德看了看四周,沒發現什麼礙眼的人物,於是走近了一步低聲說道:“開門見山的說吧,我認爲你應該停止襲擊活動,而我們也可以發誓不再對你做任何帶有敵意的行爲,這樣對雙方都好,你看怎麼樣?”
“聽起來似乎不錯,但是你怎麼才能確保這一點呢,如果你的老大反對,我看不出你能堅持你說的。”
李承志的話果然讓唐納德皺起了眉頭,他抿着嘴嚴肅的說道:“你說的對,不過我認爲這不是不能解決的。你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我們可以慢慢商討。”
“很簡單,除了你剛纔說的,我還有一個要求,”李承志背靠着玻璃窗的承重牆,這樣可以保持視野,“那就是紅狗幫要幫我取得米勒的情報。”
“米勒?你是說那個賣毒品的德國人?”唐納德猶豫了一陣,“那對我們似乎沒什麼好處。”
“那我再給你提個要求吧,”李承志不以爲意,笑眯眯的扭頭看着唐納德,“我的第二個要求是,爲了我們的協議能嚴格執行下去,我建議你來當紅狗幫的老大。”
唐納德眼神一凝,他專注的盯着李看了好一陣,也沒發現對方有戲弄他的意圖,這才嘆氣道:“不好辦呢,現在杜克老大的勢力還是很牢固的。”
“哎,你就不用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了,”李承志不在意他的表演,“至於你們內部怎麼分配,跟我關係不大,我只是希望你能有地位和話語權來遵守我們的協議,不然那很可能就是廢紙一張。”
“你說的對,”唐納德聽懂了對方的意思,沉穩的點點頭,“這方面你能給我點幫助嗎?”
“這恐怕不太好吧,”李承志也不傻,不會去給他當槍使,“爲了協議的執行,我不適合參與進去,你肯定有自己的辦法,這難不倒你的。”
“好吧,我會考慮這件事的,我覺得我們已經可以在某些方面達成共識了,對嗎?”
“沒錯,至少在某些方面。”
“那麼以後我們可以安心做生意了?”
“我希望以後不再看到有人帶着面罩來追殺我。”
“成交。”
看起來雙方交談的非常愉快,但就在他們即將握手的前夕,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李承志向唐納德表示了歉意之後接通了電話,娜塔莎在話筒裡急促的說道:“情況非常不妙,鐵塔下面來了不少警車,還有BRI的反黑特警!”
“哈,太有意思了,你先撤。”李承志掛斷了電話,轉向唐納德,“看來你們隊伍裡有奸細啊。”
“怎麼回事?”唐納德略有驚訝的問道。
“鐵塔下面出現了很多條子,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見鬼,我發誓我已經很小心了。艾利?”
“獨眼”艾利攤攤手:“我誰也沒說,等等,難道是那個婊子?”
唐納德臉上抽搐了一下,扭頭轉向李承志說道:“實在很抱歉,我想這件事我應該負責,不如我暫時拖住警察,你趕緊逃走吧。”他這麼說倒是有原因的,黑幫分子沒有被抓住現行或者有確鑿證據的時候,警察也不能把他們怎麼樣,這就是民主社會。
阿曼達第一次發聲:“逃走?他們肯定會堵住樓梯和電梯,往哪兒逃?”
李承志止住她說道:“就這麼辦,如果我能跑掉,我們的協議還是有效的。”
說完他帶着阿曼達往樓上走去,艾利看着他們走上樓梯,轉頭問道:“我們爲什麼不把他賣給警察?”
“警察也不見得能把他怎麼樣,你知道民主社會的德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保釋了,那時候怎麼辦?”
艾利聳聳肩,他不再反對了。
唐納德整整領帶,好整以暇的等在電梯門口,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等警察上來就裝無辜拖時間。
阿曼達跟着李承志上到樓上,這裡一陣陣的大風,使得夜間氣溫低至6攝氏度左右,阿曼達只穿着皮衣和絲襪,冷的直打哆嗦。她哆嗦着大聲問道:“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李承志沒來得及回答她,因爲那個工作人員又出現了,大聲訓斥着:“又是你,該死的日本人,我要狠狠踢你的屁股把你踢到警察局去!”
說着他就撲過來,試圖以肥胖的身體壓制看起來“瘦弱”的“日本人”。李承志先露出個破綻,讓他抓住自己的手腕,迅速用另一隻手按住他的肥手,同時身體側轉,利用扭轉的力量別住他的手。胖工作員慘叫一聲被扭翻在地,李承志趁機掏出手銬把他拷在一根鋼柱上。
這傢伙被銬住之後還不乾不淨的罵着什麼,阿曼達看不過眼,從機房裡拿了一團髒抹布塞他嘴裡,這下他終於老實了,只能嗚咽着抗議這一對暴力男女。
李承志走到機房後側通道的維修處,把木板拆下來,從挎包裡掏出一把鋼絲鉗剪掉了一截鋼絲網。阿曼達站在邊緣往下看了一眼,僅僅只是一眼就讓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以前一直認爲自己沒有恐高症的。
“你在幹嘛?”
“逃跑啊。”
“從這裡跳下去?你瘋啦?”
“也許是爬下去,反正總得下去。”
阿曼達捂着額頭一陣頭暈,這傢伙肯定還在賣關子,討厭的男人。
李承志搞定了部分鋼絲網,讓阿曼達繼續剪開更大的口子,他則轉身從挎包裡取出螺絲起子,蹲下在通風管道的網格上卸着螺絲。他很快就卸下了所有的螺絲,然後從通風管道里取出了一大包東西。
“這是什麼?降落傘?”
李承志沒有正面回答阿曼達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想親身體驗一下巴黎的夜景嗎?或者在警察廳監獄裡等着律師保釋你?”
“可笑,難道我現在還有選擇嗎?”
幾分鐘後,李承志已經把滑翔翼組裝好了,穿戴上防風鏡之後,他向阿曼達招招手:“來吧,免費帶你暢遊巴黎的夜空。”阿曼達鑽進位於他前胸的吊帶,把自己固定好,李承志移動到鐵塔平臺邊緣問道:“準備好了嗎?”沒等阿曼達答覆,他雙腳一蹬,兩人就飄浮在夜空之中了,此時平臺下方的第三層纔剛剛響起警察的喊聲。
阿曼達尖叫一聲,一瞬間的失重感讓她感到心跳劇烈加快,額頭也冒出細細的汗珠。但她很快就品嚐到了另一種刺激,從數百米的高空看巴黎的夜景,這真是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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