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補習之前,詹小楠和阿風討論了那個關於名字的可怕猜想,結果他表示根本不用擔心。
“爲什麼?”
“因爲花嬸兒根本不在意你叫什麼。”
“……”
“你什麼意思?來,你起來,咋倆今天得幹架我告訴你!”這種原則問題怎麼能隨隨便便!她今天一定要跟他決一死戰!
“字面意思。”他輕飄飄地翻了個隨意的白眼。
“趙臨風!!”
她一般都是笑嘻嘻地叫他大風車大風車的,喊大名錶示真的怒了,阿風給她順順毛,甩一個甜棗:“畢竟你是親閨女,叫啥都一樣。”
“切!”
“把筆記本給我看看,看看你是不是還有的救。”
“呵呵,姐姐還是很用功好不好,給你看看我細緻認真的數學筆記本!噹噹噹當!”她啪的一聲把攤開的筆記本放在他面前,氣勢十足。
阿風愣了一秒,伸出食指指着那行字:“這就是你說的細緻認真的數學筆記?”
小楠低頭一看,上面是筆記沒錯,下面還龍飛鳳舞地寫了幾句:“孩子數學老不好,多半是腦殘。孩子得了腦殘,不要喪失信心!”
……
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名字:顧浩軒,你給我等着!
經過幾天的冷戰,終於還是李鳳仙同志以絕對的優勢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所以那只有些小白狗從此有了一個新的名字:虎妞。不過這件事情跟詹小楠的關係不大,畢竟虎妞是跟她爭寵的狗,她決定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所以,絕對絕對,不會多看它一眼!
天氣越來越炎熱,高考馬上就要來了,然而對於非高三的學生來說,不過是多了一個法定節假日。
可惜,這些人裡面不包括詹小楠,因爲她必須要抓在最後的一切世間和數學大魔王作鬥爭。
平房悶熱,雖然前些年詹洪在上面搭了閣樓,現在好了一些,但是依然很熱。
房間的窗戶打開着,一絲風也沒有,頭上的老電扇吱扭扭的叫喚,兩張藤椅並排放着,他倆一人一張。
詹小楠看着面前的卷子直打瞌睡,想着怎麼找個理由休息一會兒。手裡的筆轉來轉去,右手轉轉,又換到左手。
“別轉了,有那精力好好動動腦子不行麼,你腦子都快鏽掉了吧。”阿風俯下身來看她寫到哪裡了。
“轉筆又不耽誤思考,我技術可好了!”她準備表演一個高難度的給他瞧瞧,從小指頭一下轉到食指,誰知道筆唰的一下飛出去了……
她心裡咯噔一聲,眼睜睜看着它正好從他下垂的圓衣領子與脖子之間的空隙,掉進了他衣服裡。
“哈哈哈哈哈”
“笑屁啊,腦殘。”
……
“好熱。”小楠擡起眼皮看了看阿風。
“嗯。”他從衣服下襬把筆拿出來,扔在桌子上。
“你想不想吃一塊西瓜,我去給你取!”她推開椅子,正準備走。
“不想吃,寫完再去。”
“……”
阿風翻了翻她最近的考試卷子,明顯進步了很多,看來這個石頭腦袋還可以搶救一下。
“你最近模擬考的怎麼樣”
“模擬啊,還行吧,過線了。”她的成績不差,但是也不算是優秀,要升高中部估計也得看老天爺賞不賞臉。
詹小楠感覺到自己腳趾頭上面不知道什麼東西,熱乎乎的,往右扭頭一看,虎妞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的,正歡實地舔着自己的腳趾頭……
她嫌棄地把腳擡開,整個人換了個方向,背對着阿風,“虎妞舔我腳趾頭!”
“是麼,那虎妞還好麼?”阿風頭也不擡,一邊改着她的卷子。
“……”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可要踢你屁股了啊!”她擡腳嚇嚇虎妞,自從虎妞來了之後,長肥了不少,也長大了一點兒,現在看起來活脫脫就像是一團白色的肉球,腿又短,走路一扭一扭的,很可愛。
只是因爲某人心中的某些小心思,總是對它喜歡不起來,所以一般不讓它進房間,也不怎麼逗它,基本上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
虎妞完全不在意她的恐嚇,撲棱着小短腿還朝她腿上蹭,她下意識地後退,雙腳擡起來架在藤椅把手上,上身向後仰。腦袋倚着阿風的肩膀,一邊叫喚:“媽!!快來把你閨女帶走!”
現在虎妞纔是她閨女……
“怎麼了?怎麼了?”花嬸兒一邊兒在圍裙上面擦着手,一邊走進來,“你整天裡就是容不下它,讓它在這玩兒一會兒怎麼了?”
她抱起虎妞出去了,又補了一句,“對了,一會兒阿風爸媽也過來,晚上咱們一起包餃子吃,你倆也別學了,上外面納涼吧,體太陽下山了,外面挺涼快的。”
詹小楠噌地一下跳起來,“哦耶!”一邊踢了踢阿風的椅子,“聽見了嗎?我媽讓咱們出去。”
詹爸爸把竹涼牀找了出來,白天裡洗乾淨曬乾了,放在院子裡,老大一張,上面放着用托盤裝的切好的西瓜,見他們出來,揮了揮手:“孩子們過來吃西瓜。”
小楠隨手拿了一塊,啃了一口, “冰爽!”
“那當然了,在水井裡吊了一天,你這丫頭也給阿風一塊!這麼熱阿風還給你補課,辛苦了,來來來!”
“謝謝叔。”
“我更辛苦好麼!我剛剛問了他了,他自己說的不想吃!”她朝着阿風直吐舌頭,盤腿坐在牀上,短袖和寬大的短褲套在身上,學校統一要求的短髮蓋在腦門兒上,看着就像個假小子。
“你倆吃着,我進屋裡去剁餃子餡兒去,今天是阿風最喜歡的芹菜。”
“那我呢?我呢?”小楠充滿期待的望着自己老爸。
“有什麼是你不喜歡吃的?”她爸一個給你一碗白飯你都吃三碗的表情。
阿風一口西瓜差點沒噎着。
詹爸爸笑眯眯地拿着一塊西瓜進了屋,院子裡就剩下他倆,一個坐着,一個躺着。天邊的火燒雲映紅了正片天空,還好起了風,院子裡還算涼爽。
“別吃那麼多,一會兒你還吃得下飯?”阿風洗了手,躺在牀上,雙手交疊在腦後,眼瞼微微下垂看着牀角端坐着剛吞下最後一口的某人。
小楠擦了擦嘴邊的西瓜汁,滿足地準備躺下。
“離我遠點。”阿風架起二郎腿,阻止了朝着這邊打滾的傢伙。
小楠停住了,又往回滾了一圈,兩個人之間約摸有二十公分的距離,她幾乎能感受到阿風身上的體溫,天真是太熱了,她也不想靠得太近,又往牀邊兒上蹭了蹭。
“西瓜都要被你擠掉了,讓你滾你就滾啊。”輕描淡寫地又補了一句。
“近點兒不是,遠點兒也不是,真難伺候!”她乾脆坐了起來,主要是吃多了,躺着太難受……
一個蚊子嗡嗡嗡地在她耳邊飛,落在她腳脖子上,她伸手去打,結果還沒拍,蚊子又飛了,朝着阿風那邊飛過去。
“蚊子。”
阿風沒搭理她,結果那蚊子落在阿風的手臂上,她一巴掌揮下去,白花花的手臂上泛起了紅印。
“喂!你故意的吧!”阿風抽出手來,把手臂擺在她面前,指了指。
“不是,我打蚊子。”又尋尋覓覓,找蚊子。
那蚊子剛剛沒喝到血,依然憑藉着頑強勇敢,不怕犧牲的精神在阿風旁邊尋找着下手的時機,嗡嗡嗡地亂竄,一邊躲避着那雙可怕的手掌。
啪的一聲,她又拍了他大腿一巴掌。
……
“你別動啊!別動啊,我今天要是不打死這個蚊子,我就不姓詹!”
“……”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這麼看我啊!待會兒我打死它給你報仇!”
“……”
詹小楠睜大了眼睛盯着那隻蚊子,逮準了時機,一下子撲過去,終於打住了!
她看了看自己手心裡的蚊子血,笑嘻嘻地張開雙手衝他嚷:“我都說了吧!”
阿風臉色跟天色變得一樣黑,“你打我幾巴掌就算了,現在是,想殺人滅口?”
詹小楠這才發現自己剛剛那一個猛撲,壓在他肚子上了……
“阿風,對不起啊。”
……
上一次她用這語氣,這表情,這稱呼的時候還是小學三年級,玩打火機一個不注意,把阿風一雙秀麗的眉毛給燒了個精光。
結果阿風沒哭,她哭的比受害者還要慘,後來被老媽拎着跟阿風道歉,就像現在這個樣子:可憐,委屈,真心不是故意的……
後來問她當時爲什麼哭,她說:“誰知道呢,當時以爲眉毛掉了就要死了。”
……
“起開,重死了。”阿風嫌棄地推開她,揉了揉肚子,準備進屋裡去。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會兒讓你多吃幾個餃子還不行嘛!別生氣呀!”她溜溜地滾下牀,跟在他屁股後面晃盪。
阿風突然停下來,一臉認真地問:“南瓜,你說自己八十多斤是騙人的吧”
“……”
是虛報了一點兒,這麼容易就看出來了嗎?自己看着也不胖啊。
“是少說了幾斤,反正沒過百!”詹小楠仰着腦袋反駁。
阿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那可能是因爲你,矮。”
“……剛剛道歉的話我收回,一會兒吃餃子的時候小心點,指不定裡面有啥不好的東西,提醒你是我最後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