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洪要來八里鋪住持學校落成儀式!
不管是八里鋪、新榮鄉,還是整個西紅市,都被震驚了。剛剛上任的市委書記居然跑到全市最窮的鄉村裡主持一個小學的落成儀式,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主持學校落成儀式,並不是蘇洪心血來潮之舉,早在他跟趙八能在八里鋪見面之後,兩人就已經商議決定,學校落成之時,要搞隆重一點。
所謂隆重,並不是說要花多少錢來搞這個儀式,也不是要請多少大明星或者是主持人,蘇洪和趙八能所謂的隆重,就是要儀式簡單、內容豐富的落成儀式,一定要邀請足夠分量的人,來參加這個窮鄉僻壤裡由兩個普通商人捐建的學校。
“能哥,看你春風得意的模樣,難道昨天晚上馬蹄疾了?”烏慶昨天晚上在安排給兩人的工棚裡沒有等到趙八能,今天一早起來,兩眼就沒有離開過趙八能的那張臉。
“滾你的,小犢子唸了兩天書,尾巴就翹到天上了?春風得意馬蹄疾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懂?去,村子口守着去,魏胖子可能馬上就要到了!”
趙八能拎着一顆煙,青煙在晨嵐裡顯得有一絲神仙氣。
烏慶嘿嘿笑着跑開了,這種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反正他就知道,昨天晚上趙八能沒有回來,至於去了哪裡,嘿,總不會是跟老支書擠了一宿吧?
魏胖子來的很快,要不是因爲最近跟胡蕊是如膠似漆的,魏胖子昨天晚上就該來八里鋪了,這傢伙也是典型的有異性沒人性,寧願天不亮就上路,也不會浪費一個晚上在八里鋪。
“胖子,快過來,你看看這個臺子行不行?”
講話臺是豹子組織工人倉促搭建起來的,倒是讓趙八能覺得有些意外,他總以爲豹子這傢伙只會用拳頭說話,沒想到還有這水平。
“豹子本身就是建築工人出身,他小時候家窮,老子一身武藝卻淪落到當建築工人,沒書讀的豹子除了從他老子那裡繼承了一身功夫的同時,手藝也沒有落下,這只是小意思。”
對於趙八能的疑惑,兩眼窩微微發黑的魏胖子說道。
看魏胖子的氣色,趙八能嘲笑道:“胖子,身體虛就省着點,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你這身肥膘再厚也禁不住虎狼之吻啊!”
趙八能的話如此露骨,魏胖子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尷尬的嘿嘿笑道:“八能,老哥我也是最近纔有實質性的進展,難免…嘿嘿,大家都是男人,你懂,你懂!對了,我聽說昨天晚上你沒回工棚,怎麼,摘了小白花了?”
搖搖頭,趙八能自嘲的笑了笑:“也許是過去拱的白菜太多了,現在看到一朵水靈靈的,不忍心。你別笑,生平第一次感覺,併肩子坐在石頭曬月亮也是一種浪漫。”
“慫!就你這個從大山裡出來的牲口也拱過水靈靈的白菜?還拱的太多?要給自己撐面子也別說這種大話好不好?馬家屯咱也去過,那裡還能出白菜?看看馬三娃就知道,一個屯兒都是那樣的種!”魏小海不屑的嘲笑趙八能吹牛不打草稿,而趙八能也不去分辨,看看時間估計蘇洪要到,就推着魏胖子一起去村口等着。
八里鋪的路仍舊是爛,上次蘇洪乘着小車來,要不是他那司機是自己從部隊帶來的,有點手段,可能就出不去了。所以這次,蘇洪沒有坐小車,三輛掛着市委市政府拍照的黃色中巴車晃晃悠悠的出現自村子口,前面一輛越野車開道,那是孫剝皮的座駕。
讓趙八能和魏胖子很意外,中巴車裡下來的人,個個都堪稱是西紅市的重量級人物,除開市委書記蘇洪,市長朱春海,還有人大政協的頭子,好幾個四大家副職,序列局一把手以及西紅市幾個重點大型企業集團的掌舵人。
站在這些人面前,不僅僅是孫剝皮不夠看,趙八能和魏胖子兩人也同樣被媒體閃光燈忽略,只有當蘇洪主動跟趙八能和魏胖子握手的時候,那些記者才知道,這一胖一瘦兩個年輕人,也是今天的主角。
“今天請大家來,並不是我蘇洪要作秀,而是我蘇洪要檢討。不僅僅是我蘇洪要檢討,歷任西紅市的領導,都應該檢討!改革開放三十年,春風卻始終沒有吹進我們西紅市深處,大家看看八里鋪的百姓還過着什麼樣的生活?是三十年前還是四十年前的生活?恥辱啊,同志們,這是我們這些幹部的恥辱!看看這裡的孩子們是在什麼樣的學校讀書,他們的老師,至今沒有領過一分錢政府支付的工資,反而自己掏腰包,爲孩子們置辦學習用品,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聚光燈下,蘇洪的臉色鐵青,正如他所說,來八里鋪主持這個儀式,不是他蘇洪要作秀,也不是要把趙八能和魏胖子推上西紅市的舞臺,他來,僅僅是因爲,這裡有這樣一所學校,有這樣一位老師。
主持落成儀式很簡單,一塊紅綢掛在學校大門旁邊,蘇洪在演講完畢之後,就跟老支書一起,將那塊紅綢掀開。
“畢梓瑤小學”
五個大字讓記者們竊竊私語,也讓站在人羣當中的畢梓瑤突然之間紅了雙眼!她緊緊的捂着嘴巴,眼神在人羣中焦急的搜尋,她在找誰?
趙八能臉上帶着微笑。
給學校命名的事情,他早早就跟魏胖子商量過,原來定的名字不是這個,但當他決定要給畢梓瑤一個驚喜的時候,魏胖子義無反顧的支持了他。一世人兩兄弟,魏胖子自認這輩子也沒做多少好事,流芳百世在魏胖子看來還不如流精百次。
趙八能當然也不會提前告訴畢梓瑤,他就是要給她這樣一個驚喜。
至於蘇洪那邊,趙八能也提前問過。在瞭解過畢梓瑤的事蹟之後,蘇洪不僅僅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甚至表示贊成趙八能這種舉動。
“雖然你小子是在泡妞,但是用一部分錢來修建一所學校和把自己的青春砸進山村教育事業相比,我個人覺得,後者更加高尚。小瑤這個姑娘不錯,這是她應得的。”
畢梓瑤的視線有些模糊,她的胸膛起伏的很厲害,昨天晚上,當她坐在月光下依靠在趙八能肩膀上時,趙八能說今天會給她一個驚喜,她相信趙八能,但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驚喜!
她喜歡趙八能不僅僅是趙八能願意爲八里鋪修建學校,而是因爲趙八能能夠理解她,理解她的心思,理解她對八里鋪的感情。但在學校大門上鐫刻上她的名字,這樣的驚喜,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儀式之後,政府班子當中有人提出,用一個女人的名字來命名學校,是不是有些兒戲,不能體現政府的關懷。
蘇洪大怒,“兒戲?一個人年輕的女孩輟學,二十歲不到就用她稚嫩的肩膀撐起一所山村小學,政府沒有給過一分錢的幫助,你們怎麼不說這是兒戲?每年大量的扶貧款撥下來,卻只有十塊錢到每個村民手中,你們怎麼不說這是兒戲?好,你們當中既然有人覺得這是兒戲,今天我也兒戲一次,小瑤,小瑤,你過來!”
聽到蘇洪的召喚,趙八能輕輕的拍着眼眶仍舊微紅的畢梓瑤肩膀,“去吧,放心,他不是老虎,我纔是。”
一句玩笑讓心情沉重的畢梓瑤抹去眼淚,雖然談不上破涕爲笑,但也沒有再流淚。
“這就是畢梓瑤,刻在學校大門上的名字就是屬於她的。剛剛我說什麼來的,對了,我說今天我就要兒戲一次,當着大家的面,我就問小瑤一句。”蘇洪轉向畢梓瑤,臉色轉爲柔和,“小瑤,聽說你的父母早年去世,現在孤身一人,我冒昧的提出一個略顯得高攀的要求,能喊我一聲義父麼?”
“義父?蘇洪這是要收八里鋪這個女孩子當乾女兒啊!”
在場的四大家領導,還有新聞媒體頓時都驚呆了!蘇洪說他要兒戲一次,但誰也沒有想到,居然兒戲到如此程度!如果蘇洪不是從部隊上空降,如果蘇洪是地方上一步步培養出來的幹部,無論他有多麼的天馬行空,怕是都不會做出如此誇張出格的行爲!
蘇洪的秘書滿臉焦急,站在旁邊手足無措。這是個浮躁的年代,而畢梓瑤雖然黑了一些,但在場的男人又哪個不是眼光過人?只要稍微打磨,畢梓瑤那優秀的底子和她這種淳樸的氣質,就會閃耀出不輸明星大腕的氣質。蘇洪收這樣一個乾女兒,會讓外面的人怎麼想?
同樣不知所措的還有畢梓瑤。
她茫然,無助,她心跳如擂鼓,她只能將求助的眼神投降趙八能,當看到趙八能面帶微笑向她點頭的時候,她才鼓起勇氣,在蘇洪的注視下,緩緩開口,“義父!”
“好!太好了!”
蘇洪右手一動,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紅繩子栓的玉佩來。雖然大多數人都看不清楚,但光是玉佩折射出圓潤的光芒,就能讓人知道價值不菲。
“我這個當義父的人還是有些不稱職,這是你義母託人送給你的,如果她在場的話,應該親手爲你戴上纔是,可惜她不在,你就先收下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就不再去關注那玉佩的價值,而是蘇洪這句話後面的潛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