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山路上,響起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彷彿一陣疾風捲過,一輛風馳電掣的越野車衝上來,又在超越這輛改裝版大衆後不遠,猛地剎住了車。尖銳的輪胎抱死聲,劃破寧靜的夜色。車門打開,舒譯辰走了下車,向黎容容他們走來。他臉色緊繃,表情冰冷。沈彥文冷冷一笑,也推開車門,走下了車。兩個男人眼裡皆是沉沉戾氣。
黎容容見狀,也趕忙下了車。
舒譯辰向沈彥文逼近,目光冰冷,“你把我女朋友帶到這裡來幹什麼?”
沈彥文滿臉痞氣,閒閒一笑,“你不是看到了嗎?約會啊,賞星星,賞月亮呢。”
舒譯辰突然上前,一把揪住沈彥文的衣領,一拳揮下。他的動作太急太快,不僅黎容容沒有反應過來,就連沈彥文都沒有避過,臉上結結實實捱了一拳。
突然被打的沈彥文,當即臉色一變,揮拳回擊。
舒譯辰體格比沈彥文健壯,又帶着狂暴逼人的怒氣,一時間佔了上風。他把沈彥文壓在車蓋上,又要一拳揮下時,黎容容及時出現,攔在了沈彥文跟前。她抵推着舒譯辰的肩膀,急忙道,“你別亂來!”
舒譯辰心頭妒火燎原,早就沒了理智,他一把拉開黎容容,再次跟沈彥文幹上了。他的力氣實在很大,一時間也沒有轉換情緒,更忽略了黎容容只是一個女人,承受不住。那一推,讓黎容容重心失穩,一個踉蹌,猛地摔倒在地,發出一聲痛呼……
這聲慘叫,令兩個男人由血腥暴力中回過神,齊齊轉頭看去。
舒譯辰臉色一變,迅速上前,扶起黎容容。黎容容站起身後,用力推開他,冷聲喝道,“舒譯辰,你是三歲小孩嗎?打架能解決什麼問題?!”
舒譯辰看着她,眼神倍顯受傷。他嘴脣一動,想說什麼,但看到黎容容冰冷中帶有怒氣的臉龐,又沉默了。
他就像是一個做了錯事被訓的大男孩,神情中頗有些不甘,又在忍氣吞聲。
黎容容見狀,放緩了語氣說,“我跟學長只是在這裡談事情。他剛剛在跟你開玩笑。”說着,她拉起舒譯辰的手,“事情已經談完了。我們走吧。”
舒譯辰被黎容容拉起手,轉頭看了沈彥文一眼。這一眼,目光狠厲,充滿警告。
沈彥文一把抹去脣角的血跡,臉上依然是那痞氣的笑。他對黎容容說,“小容容,你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看似調笑的聲音,帶着逼壓之氣。
黎容容淡淡迴應,“我不會忘的。”
她拉着舒譯辰,“走吧。”
兩人上車後,那輛路虎攬勝就跟來時那般,風馳電掣的駛離。
沈彥文看着那輛車消失在視野裡,心裡一痛,猛地一拳砸上車蓋。
他一定是瘋了!纔會答應那麼離譜的要求!
一年!這一年,他要怎麼熬過去!!
另一邊。車內空氣沉悶壓抑。舒譯辰緊抿着脣,只是開車。黎容容心緒紛亂,也沒有說話。
在兩個人的沉默中,車子一路行駛到家門口,停下。
舒譯辰熄火後,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你爲什麼跟沈彥文單獨呆在一起?”
表情僵硬,語氣也不太好,帶着審問的感覺。
黎容容皺了皺眉頭,還是回道,“今晚的應酬本來就有他……後來因爲要談事情,就去了那裡。”
“有什麼應酬是你非去不可的?”舒譯辰握緊方向盤,指骨捏的發青,極力抑制再次竄起的怒火,“你們倆之間,又有什麼事情,非得到風景區的半山觀景臺去談?”
“這種事情,我也不能決定……”黎容容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她擡起頭,轉而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那兒?”
舒譯辰繞過她的問題,沉聲道,“應酬都是可以推掉的!”
黎容容逼視舒譯辰的雙眼,加重聲音,再一次問道,“舒譯辰,你爲什麼知道我在哪兒?!”
舒譯辰別開臉,看向窗外的沉沉黑夜。
就在黎容容以爲他是不打算說話時,他開口道,“我在你手機上裝了定位器。”
“什麼?!”黎容容大吃一驚,驀然倒抽一口涼氣,“你……你這是在監視我?!”
“我沒這個意思……”舒譯辰皺起眉。
“那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黎容容驀然抓過舒譯辰的衣襟,惡狠狠的盯着他,“你這不是監視我是什麼?!”
舒譯辰別開臉,避開她逼人的視線。
他要怎麼說,在發現她跟陸司霆藕斷絲連後,他心裡就不得安寧。他不想因此跟她吵架,但他更不想她跟陸司霆繼續牽扯。所以,他裝了這個,以便隨時瞭解她的行蹤。不僅如此,黎容容手機裡的來電和短信,他那裡都有監控。上一次陸司霆的來電,被他直接攔截了。
他知道這麼做不夠光明磊落,但他更害怕失去她。他只想掌握她的一切動向,防範於未然。沒想到,這次防範的對象……竟然是沈彥文。
舒譯辰脣角扯開自嘲的諷笑。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他還要怎麼忍下去?
舒譯辰的不答反笑,使得黎容容的怒火更是飆到了極致。她拿出手機,猛地就朝舒譯辰砸去,罵道,“我tm不是你的囚犯!你憑什麼監視我!你這個變態!”
吼完,黎容容推開車門,跳下車。
進入屋子裡後,她徑自上了二樓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東西。這種深受屈辱的感覺,讓她沒辦法在這裡繼續多呆一分一秒。
她將衣櫃裡自己的衣服扯下,扔到牀上。
追上來的舒譯辰,在門口看到黎容容的行爲,瞭解她的意圖後,當即衝了進來。“容容,你冷靜點……”他抓住她的雙手,將她按坐在牀上。“你放開我!變態!放開我!!”黎容容奮力推阻着他。
舒譯辰眼神又痛又怒,還有些惶恐,心裡隱忍的千言萬語,最終都被壓下去了。他跪在黎容容身前,牢牢抱住她的身體,埋在她的胸腹間,低聲道,“容容,我錯了……你別生氣,我知道我錯了……”
“你就是個變態!我們的關係到此爲止!!”黎容容掙扎着,想要脫離他雙手的鉗制,“我不會讓一個變態做我男朋友!!”她猛地一腳踢開了他,往後閃避,口中喊道,“舒譯辰,我們完了!”
舒譯辰由地面上站起身,俯視着避到牀腳去的黎容容,驀然低喝,“是!我變態!那你告訴我,除了變態,我還能怎麼樣?!”
這突然的爆發,令黎容容冷不丁一顫。
這是舒譯辰第一次在黎容容跟前發怒。以往的他,溫柔到每次跟她說話,連聲音都不敢大了些,好像怕嚇着她一樣。
“你不肯到我這裡工作,我沒辦法!你要應酬,我沒辦法!你跟你陸司霆約會,我還是沒辦法!你說,我該怎麼辦?!”
舒譯辰深吸幾口氣,忍住心底澎湃的情緒。他背過身去,不看黎容容,方纔繼續說,“我知道,舒亦晴她對不起你。我也知道,我們這段關係是我強求的。所以,我從來不敢要求你什麼。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想,忍忍就過去了。”
“可是……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知道你跟陸司霆有來往,就算我不敢因此跟你吵架,難道還要眼睜睜看着你們繼續嗎?!我只是……只是想……”舒譯辰的聲音突然就哽住了,他一拳砸在牆壁上,哽聲道,“瞭解你的情況,在你們有出軌動機時,及時扼殺掉……”
他抽緊喉嚨,再次狠狠砸了一下牆壁。痛苦的眼神裡,不僅有不甘,更有對自己的無盡嘲諷。
“我跟陸司霆……”黎容容神色一恍。
她跟陸司霆,就是在那次慈善晚宴上有過瓜葛……難道是那次……
當時她是故意演給舒亦晴看,想要噁心她……
難道舒亦晴把舒譯辰也叫去了……
對了……舒譯辰就是從那晚開始變得不對勁……
黎容容找回思緒,臉色有些發白。她看向舒譯辰,動了動脣,卻不知道說什麼,心裡涌起一陣羞恥的感覺。
她怎麼能被他看到那麼噁心的一幕……而且,她當時說了那麼多連自己都覺得可恥的話……
黎容容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羞愧伴着難受。連多說一句解釋,都覺得自己更噁心。
好半晌,她垂下頭,低聲道,“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我配不上你,我今晚就走。”
她站起身,再次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只是這一刻手在微微發着顫。
“黎容容!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舒譯辰驀然回頭。他快步上前,抓住黎容容的手,將她用力甩到牀上,發紅的眼眶盯着她,“你就想逼我說出來,然後順理成章的跟我分手,對不對?!”
黎容容猛然陷入牀中,即使身下是柔軟的牀墊,因爲他那劇烈的力道,她的腦子也恍惚了下。
黎容容怔怔的看着俯視她的舒譯辰。他就像是一頭受傷瀕死的野獸,正在極度的痛苦中垂死掙扎着。他幾乎是失去理智的吼道,“這都是你的預謀!你早就想把我一腳踢掉!你這個無情又狠心的女人!!你怎麼這麼卑鄙!!”
黎容容心裡一痛,輕聲道,“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你……”
“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難道我還不夠順着你、遷就你嗎?!你說過那麼多無情冷漠的話,每一句都令我心如刀絞,我忍了!每天那麼想見你,你卻總是在忙忙忙,我也忍了!下了班你還要去應酬,去陪人吃喝玩樂,我繼續忍!黎容容,爲了能讓你高興,無論我有多痛苦,我都忍了!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呢?!”
黎容容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舒譯辰突然俯下身,拉起黎容容的手。他扯開自己的襯衣,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這顆心,爲你受盡折磨,已經千瘡百孔。可是,現在,你卻說不要它了?你不要這因爲你而鮮血淋漓的心……你告訴我,它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