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生矛盾的心理是人的一種本能,我現在相信也體會了這種感覺。易修第一次穿上學校的校服,站在我家樓前,也不知道從哪搞來的大喇叭大聲宣佈着自己這次模擬考的成績。我不清楚這剛剛及格的分數有什麼好讓他如此耀武揚威的,那上優秀的人還不跑到中南海去廣播?
語文61、數學70、英語63、化學60。他見我下來又用大喇叭廣播了一遍。豈料對面樓的一扇窗戶“砰”的打開,一個女人扯着嗓門喊:“幹什麼幹什麼!我兒子比你多兩分都沒這麼得意呢!”
窗戶“砰”的又給關上了,易修也不生氣,拿着試卷屁顛屁顛地跑到我跟前讓我看。其實我中午就給柴敏芬打了電話,問了情況。她很激動,說一開始易修的化學成績是五十九點五分,他急得的滿辦公室找老師要求重改,最後幾個化學老師一起客觀公正的給重評了分,但實在加不上什麼分,只給加了零點五分,就這多加的零點五分讓他鬼使神差的朝改卷老師大大鞠了個躬。幾個老師覺得不可思議,都以爲他要求重新改卷是想多加點分,現在纔多加零點五分就鞠躬哈藥的,都很弄不明白。柴敏芬說她心理其實也是這麼想的。
可我知道事情並不是他們所想那樣。另外柴敏芬還說,學校有不少老師和學生都懷疑易修做了弊,這和他之前考個位數的成績來比較,出入實在太大,就今天他還動手打了背後議論他的同學。
我就聽她在電話那頭說得沒完沒了,連插句話都沒個機會,這機會還是她最後賜予我的。
她問我:“你特意打電話給我,問得怎麼還是易修?”
我無奈的翻着白眼,說:“你告訴主任,易修在考完那幾個個位數之後就投入我門下,這意思你明白吧?”
那頭沒音了,我給時間讓她驚訝。
“你。。。你的意思是易修這成績是拜你所賜?”
這話怎麼聽都覺得褒貶不定,但還是樂得往好意思想,“沒錯。”
看着捲上那幾個紅通通的分數,說實話心裡是有欣慰的,光憑我每晚那2個小時,加上我畢竟不是什麼聖人,他另外不花時間不下功夫根本是成不了氣候的。
他沒有對我說起學校的流言蜚語,我也不問,那是他的也是我的尊嚴,是無法容忍別人質疑的。
他說:“獎勵獎勵我吧。”
“行啊!多加個蛋給你。”我轉身上了樓,沒讓他瞧見我嘴角的笑。
只聽他在後面喊:“怎麼又給吃蛋炒飯呀!吃點別的吧!”
他滿腹委屈,可我有十足的把握他還是會跟上來。
這小子把一盤子的泡菜給吃完了,還打着盤子說再上點,我那個心疼啊!擡手就打,他一低頭就給躲了開去,笑聲絡繹不絕。
好幾次都在想,是不是真的和易家就這樣牽扯不清了。規矩還是老樣子,只不過易仁捷也成了我這裡的常客。沒什麼特別之處,只是每次到家就能吃到可口的飯菜,全部是他親手親爲。我沒有問爲什麼,也不敢問。可我心裡卻是害怕的,說膽戰心驚都覺得太膚淺。
易修也不放過我,有意無意的就在我面前誇易仁捷這好那好,飯桌上就對易仁捷說:“叔,你別三番五次來成不成?”
我想今天可終於說了句人話了,也正納悶這小子腦子怎麼開竅了的時候,又聽他說:“直接天天來算了。”
一口湯嗆到氣管,咳得面紅耳赤。兔崽子卻跑的老遠,讓我獨自面對易仁捷。
只聽他問:“易修說的可以嗎?”
心似被提到了嗓子口,我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可就那一晃我想到了很多事很多人的話,我不願看到自己沒法預料的事,就做易修的老師,我心滿意足。
“走前記得把上次忘在這裡的衣服帶走。”我沒有看着他說,快速扒完碗裡的飯就進房間看易修,把他的表情落在了身後。
今天講課的時候完全不再狀態,可我發現易修比我還不在狀態,兩人渾渾噩噩地熬到9點。
出門前,易修還是問我:“你爲什麼不喜歡叔。。。“
我恨得一腳把他踹了出去,把後面的話隔絕在門外,心裡卻止不住的想那個名字,想那個人。
陽臺上的衣服還是拿走了,我心有餘悸,可承認很失落。老爺子如果知道想必也是失望的,怎麼樣他都是看好易仁捷的,把自己交給好朋友的兒子,他一百個樂見。
今天我將他拒之門外,原以爲是成全他,成全自己,可發現正如安在熙說的那樣,誰都沒有好過。
想到安在熙,我打了電話過去,很久才聽接。
“姑奶奶,我還沒下班。”
“在熙,我沒有聽你的話。”我想他是明白我意思的。
“後悔嗎?”
“後悔。”
“那去追過來,別讓自己痛苦一輩子。”
我搖頭,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慶幸這個樣子沒有被安在熙看見。咬着顫抖不已的脣,說:“不行。”
“雨涵,你。。。”
“在熙,你翹班吧。”一個沒忍住,哭聲宣泄,安在熙聽得真真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