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再出(下)

“諸位,今日我青山派不知各位遠道而來,有失相迎,還望恕罪!”片刻,從殿後行來一人,柳眉英目,藍袍着身,正是那青山派新四傑之一的離心。

“離少俠!”那八卦門紀子寒拱手道,“我等不請自來,哪有恕罪一說,分明是叨擾了。”

“不錯。”靈袖宮的南宮煙含笑點頭,柔聲道,“我和子寒是得了修羅黑袍的消息,才帶人上山,還望離掌門不要見怪。”

“哼,都是爲了這魔頭蕭衍而來,裝什麼客氣!”福鏢門的新任掌門石軍喝道,“離掌門!此間別的門派我不知道,可我福鏢門、長歌坊、白馬寺的都掌門和徒衆,都在八年前隨軍出征的途中,被那狗賊蕭衍殺了個乾淨!這可是三千多條人命啊!”

白馬寺一箇中年和尚起身接口,“阿彌陀佛,石門主所言不虛。一個月前,我等衆人得了消息,說蕭衍這魔頭今日在青山派現身,所以才馬不停蹄率衆趕來,這八年前的血仇,該有個了結了。”

“是麼?”離凡淡淡看了看幾人,沉聲道,“幾位從何而來的消息,說這蕭衍會出現在我青山派?”

“離掌門!”片刻,凌雲堡、俠客門、九連寨、碧火教等人也入了殿來,當頭一人乃是那俠客門的滄瀾,“這消息我們從何得知卻不重要,重要的是蕭衍的的確確出現在了秦州青山派的腳下不是?”

“不錯!”凌雲堡的屈中橫也點頭道,“蕭衍這魔頭投敵叛國,殺害中原三千義士,此番又南下盜走經書,企圖獻給突厥可汗!我等不論從何得的消息,此番都是爲了擒這惡賊,爲中原武林伸張正義!”

“離掌門。”碧火教的海望崖闊步行了進來,朗聲笑道,“其實我等按理來說,更該稱您一聲,離盟主!幾年前,你青山空冥決威震長安武林大會,奪了這盟主的頭銜,我等也是佩服的緊。”

離凡見衆人軟硬兼施,卻又固執難纏,不免眉色一沉,嘆道,“諸位掌門幫主,都是爲了蕭衍那魔頭而來的麼?”

“不錯!”

“自然是爲了這魔頭!”

“大唐江湖不除此賊,天地難容!”

“離盟主!你就給個痛快話罷!這蕭衍到底在不在秦州?”

“是啊!”

“盟主大人,你就明說吧!”

離凡眉頭越皺越緊,便是他自己也不清楚,爲何這蕭衍會出現秦州約自己對弈,可此番,青山大殿中坐着幾百江湖好漢,若是不答,倒是失了青山派的門風。

“不錯。”離凡過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我一個時辰前才見過那蕭衍”

“什麼?!”

“這...”

“看來這消息不假!”

福鏢門的石軍趕忙起身道,“離盟主!敢問你可殺了這蕭衍?”

“還是擒住了他?”白馬寺的主持了心也焦急問道,“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離掌門的青山空冥決,獨步江湖,便是殺不了這惡賊,也定然可以傷他幾分,敢爲離掌門這蕭衍現在何處?”碧火教的海望崖拱手問道。

此言一出,衆人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心下盼着蕭衍那惡賊伏法受誅,落得個天下太平。

便是那八卦門、靈袖宮、獨劍嶺、五儀山、司空派、金海幫的衆人凜目端坐,似在等着離凡的答話。

“離某是見過這蕭衍。”片刻,離凡終於開口,“可是離某既沒有殺他,也沒有傷他,就連手也沒動。”

“什麼!?”

“離盟主,你什麼意思!”

“莫非你不知道這蕭衍是個十惡不赦的狗賊嗎!”

“此人投敵叛國,天地不容,離掌門這麼做,可是寒了江湖衆人的心啊!”

一語置地,凌雲堡、俠客門、九連寨、碧火教、福鏢門、長歌坊、白馬寺不免大罵起來,心頭皆是憤意難平。

“喂!我說八卦門、靈袖宮、獨劍嶺、五儀山、司空派、金海幫的!你們也說句話啊!你們此番不也是爲了誅殺蕭衍那惡賊而來麼!莫非他曾在擂臺上幫了你們一次,你們就要與這投敵叛國的魔頭爲伍嗎!?”福鏢門的石軍喝道。

“呸!”獨劍嶺的掌門冷月(雲從龍之女)喝道,“你以爲我們這些舊門舊派和你們一般,便是爲了捉拿蕭衍邀功朝廷嗎?”

“那你們此番爲何!?”長歌坊的方勉冷笑道,“莫非是來給蕭衍那廝助拳的麼!?”

“胡說!”紀子寒和南宮煙同時出口。

“我們是大唐江湖中人,自然也要管這江湖中事。”南宮煙喝道。

“不錯,蕭衍幫過我們幾個舊門派不假,可若是他真的投敵叛國,做那屠戮俠士的罪行,我等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紀子寒正氣凜然,朗聲道。

“如此便好!”那俠客門的滄瀾趕忙出聲打了個圓場,“看來我們中原武林也是團結一心,敢問離掌門,你爲何連手也沒動,便放蕭衍那賊廝走了?”

離凡掃了衆人幾眼,脫口道,“因爲我已經奪回了這《玉虛真經》,修羅黑袍的輕功卓絕諸位也有耳聞,在下稍遜一籌,讓他脫身了。”

“這...”

“人沒有抓住,倒是奪回了經書...”

“離掌門也算大功一件,粉碎了這蕭衍的賊心。”

“奪回經書,壯哉我中原武林!”

“蕭衍還以爲中原沒有人是他對手了麼?別說那魔宗白僧不在場,如今我青山派的離盟主出手也是一樣壓他一頭!”

“奇怪...”白馬寺、長歌坊、福鏢門也是奇怪,爲何這離凡唯獨搶走經書,卻沒有和蕭衍過個幾招。

“這蕭衍就這麼把經書交出了?”南宮煙心知蕭衍的性子,只覺此事沒有這麼簡單。

“有蹊蹺。”紀子寒點了點頭。

“好了!”碧火教海望崖豪氣道,“諸位無須多疑!離盟主既然奪回了經書,那也是滅了這修羅黑袍的風頭!叫他不敢小瞧我中原諸人!”

“離掌門!不知您準備拿這經書怎麼辦?”九連寨一個川蜀女子行了幾步,笑道“是要上交朝廷麼?”

此言一出,衆人都閉口不言,心頭算盤打得奇響,只等離凡那一句答話。

“這書是不得道門的至寶,是江湖人的東西,離某斷然不會交給朝廷。”離凡淡淡道。

“哦?”凌雲堡的屈中橫眉色一沉,“蕭衍殺了北伐的三千俠士,這《玉虛真經》事關江湖衆門派,他們都有親朋好友死在蕭衍那賊人的手上!在下敢問離掌門如何處置這經書?”

“離某知道朝廷和蕭衍都想獲得這《玉虛真經》,邀功獻寶的事離某做不出來,不如就留在青山派,明年武林大會離某帶着經書親赴長安,也好引這蕭衍現身,給大家一個交代!”

離凡心知那公治長定然會回皇宮給李恪告那惡狀,明年的武林大會,便是自己不去,也須派人去給李恪一個交代。不如順手推舟,以這經書爲餌,引那蕭衍現身,也好了解衆人和自己心頭的疑惑,“蕭衍把經書輸給了我,定然也不想讓它落在朝廷的手裡,可如此做來,卻是把青山派放在了火上煎烤,好不難熬...”

孤龍慈鳳對視一眼,也明白過來,除了這不忘生,中原各門各派怕是都在追查蕭衍的下落,誓死不休。

“如此的話...”

“離掌門也是智勇雙全,用這經書誘出蕭衍的確是上策。”

“嗯,便等明年武林大會,這蕭衍定會親至!”

“這一年在青山派,還是得小心蕭衍那惡賊來盜取經書。”

“不錯。”

“諸位無須擔憂。”離凡笑了笑,“那經書我已藏在一處密地,別說蕭衍來盜,便是他殺了離某,也無從下手。”離凡心知這蕭衍功夫不弱,來青山派硬奪也未嘗不可,但是若是就此讓出經書,讓它流落江湖,怕是又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如此便好!”福鏢門石軍雖心有不甘,可也只能點頭贊同。

“那一年後,我們便厲兵秣馬,設個圈套,靜候這惡賊的大駕!”長歌坊的方勉冷笑道。

“好!離掌門好心思!海某佩服!”碧火教海望崖朗聲道。

“俠客門心掛中原武林,若是離盟主有何拆遷,我等願效犬馬之勞!”滄瀾笑道。

“嗯。”紀子寒與南宮煙相視片刻,也點頭應允。

“到時候,叫着魔頭無路可逃!”白馬寺了心雙手合十,眉色怒沉,“北伐的三千俠士的性命,不能就這麼白白算了!這魔頭投敵叛國!罪不容誅!”

“不錯!”

“大師說的對!”

“好!便等那魔頭自投羅網!我等定然全力擒殺他!”

“不錯!中原武林,團結一心,量他這個魔頭武功再高,我們也不懼怕!”

“好!好!”

...............

“我說楊劍癡。”蘇我日向又悄聲道,“看來,蕭道長已經成了公敵啊。”

“蕭道長若是真的入了魔道,屠戮無辜....”楊天行也沉眉嘆氣。

“我瞧你也要出手了。”蘇我日向搖了搖頭。

“這事牽連甚多,北伐三千人的性命,設計陷害兩位皇子的陰謀,還有這幾年在中原各地殘殺天機府的主事。”楊天行無奈說道,“若真是蕭道長做的...楊某也只能如此了...”

片刻,又聞殿外行來幾人,卻是一般商賈打扮,當頭一人玉面錦袍,俊朗灑脫,眉頭卻有些沉重。

“稟掌門師兄!那萬家的當家盧照鄰來了,說是籌備了十幾萬銀兩供這幾年邊關受災的百姓所備。”唐雲奔上點來,說道。

衆人聞言除了讚歎這萬家不統商道,勢力大減,猶然不忘百姓的善心之外,更切齒恨恨,怒罵這蕭衍害死兩位皇子,挑起戰爭,更害了那邊關百姓常年受這突厥侵擾。

“快快有請!”離凡趕忙起身相迎,片刻殿上又熱鬧了起來...

“天上那隻盤旋的鷹兒,它會飛去哪裡?”此間殿後,只有那個小乞丐坐在門檻前,呆呆望着藍天,也不去管他武林大會和修羅黑袍。他擡手指着那天上的蒼鷹,自言自語,口中喃喃“會落在那長安的門前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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