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紀先生的話逗笑,我蹭了蹭自己的臉,卻發現手背都是黑的,一團髒兮兮,妝已經全部花掉,我下午去卡門宴特意化了妝,我以爲大概晚上就留下工作了,沒想到出了這樣的差池,何堂主帶着保鏢從外面進來,手上拖着一個巨大的箱子,他把箱子放在茶几上,轉身看了一眼紀先生的掌心。“不如我送您去醫院,我只是簡單處理了一下,會不會感染我也不能保證。”
紀先生摸了摸纏裹着紗布的掌心,“沒事,還是儘量避免被人知道我受傷的事。”
何堂主說,“局子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安排了,在這個月底之前您需要去一趟簽署一份口供,走個過場,局子裡說這個過場真的沒辦法再省去,畢竟是發生在鬧市區,太多人看到了,雖然他們大多不知道您的身份,但不排除有人認識,還是需要一點東西來鎮壓住流言。”
紀先生彎腰從茶几上拿起那個箱子,他沿着邊線拆開,掀起一角往裡面看了看,“這些東西經過誰的手。”
何堂主說,“只有我一個人。”
紀先生把箱子塞進茶几第二層的一個木匣內。並且上了鎖,他把鎖交給何堂主,後者接過來放入口袋中,紀先生說,“這幾天我會頻繁在賭場和金苑露面,放出消息去。我沒有受傷。我懷疑內部有奸細,不然對方不會一次次把時間抓得這麼湊巧。”
何堂主有些難以相信,“我覺得可能性還是不大,不會有人有這個膽子把奸細安排到您身邊。和您接觸最多掌控您每一步棋的只有我和彪子,我們都不會背叛您被外人收買。”
紀先生笑着說,“那如果在你身邊呢,以一個非常忠誠的姿態博得了你的信任,在每一次事務中跟隨你出生入死,和每一個手下都關係極好,風聲來自於四面八方,就像是一個操盤手,不斷往他幕後人那裡輸送消息。”
何堂主倒吸口冷氣,他小聲問奸細是誰,需不需要調查,紀先生思索了片刻,他擺手說先不必,他也不十分確定,不要鬧得人心惶惶。
何堂主把裝箱子的木匣抱在懷中,保鏢先出去打開門,坐入車裡等待,不過何堂主似乎還不是很放心紀先生的傷口,畢竟流了太多血,他帶着幾分乞求說,“您能不能不要這麼固執,去一趟醫院我們謹慎些不會被人知道。”
“好了我要休息。”
紀先生沒等何堂主說完直接打斷他的話,他轉身朝樓梯口走去,我趕緊追上去從背後扶住他肩膀,我不停說慢些,他覺得好笑,從我側面的角度看。他臉上始終都有笑容。
我扶着紀先生到他的主臥,他坐在牀上,用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手脫掉鞋和襪子,我站在牀邊幫助他寬衣,我將脫下來的西裝襯衣和領帶搭在櫃子內衣架上,我看了一眼他下面的褲子,我有些遲疑,沒有上手,他也看出來我的窘迫,他指了指浴室,“我自己來,你去幫我打一盆熱水。”
我進浴室在水池內接了一盆水,我調試了一下溫度,確保是熱的但還不會很燙手,我端出來時看到紀先生正在用一隻手略微吃力的解開皮帶,我趕忙把水盆放下,我按住他向下抻拉的手,“我來吧。”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拒絕,站起來立在我面前,我俯身手繞到他臀部兩側,將褲子向下褪,在我褪到差不多一半時,他忽然說不要動。我手卻沒有控制住,直接又扯下來一點,眼前忽然彈出一個巨大的東西,直直朝我臉碰擊過來,我嚇得偏頭,紀先生眼疾手快背過身去。他將背部對給我,伸手拿起鋪在枕頭上的枕巾蓋在胯下,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爲什麼要我停下,原來他沒穿內褲。
我立刻跳起來躲得遠一些,他面不改色轉過身,看着我說。“我早晨換下來發現一池沒有來得及給我準備乾淨的,醫院讓我再住幾天,我走得匆忙,只能回來再換。”
這我倒是可以理解,關鍵…
我低着頭不說話,紀先生輕咳了一聲。“你呼吸的位置距離太近,它的反映我也沒辦法剋制。”
太尷尬了,拜託不要說了。
我閉了閉眼睛,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緩和氣氛,紀先生拿起一條寬大的居家褲套在腿上,他在穿的過程中,我忽然發現他穿的很自如,一點沒有因爲傷了一隻手而笨拙,那他爲什麼讓我穿?我正不明所以呆愣着,紀先生指了指地上的水盆,“幫我擦一下後背。”
我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我走過去爬上牀。跪在他後面,用毛巾沾了熱水一點點在他傷口邊緣擦拭着,他大約覺得很舒服,在我擦的過程中始終低低喘着,我爲他擦好後背,又將小腿和手臂也都擦乾淨,他垂眸看着我,忽然問,“馮小姐是不是有一些事還欠我一個解釋。”
我在他腹部擦拭的手頓了頓,我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我以爲是姜環的事,我跪在他旁邊,非常愧疚說,“我不知道姜環會這樣瘋狂,突然出現傷害到您,我也清楚您是看在我面子上,纔沒有讓何堂主對他動手,您的大仁大義,我都看在眼裡,也十分敬佩。”
紀先生嗯了一聲,“我雖然受了傷,但不需要一池,我親自動手就足夠制服他,他身手還不錯,但在我面前不值一提。至於我任由他發瘋,是因爲我在以禮待人,我也說了,這是最後一次。”
我眼神掠過他腹部隱約可以看到的黑毛,我將目光移開,眼前卻怎麼都揮之不去。剛纔那一瞬間彈射出來的壯觀,我沒想到竟然有男人可以這麼大,他常年在道上混,舞刀弄槍難免,可能也鍛鍊了他健碩的體魄,但他起的反應也太可怕了。好像可以殺掉人。我咬着牙將身上浮起的一層顫抖壓下去,“紀先生手下留情,相信他早晚會明白,人都是這樣,在錯過之後才知道後悔。”
他笑出來,伸出手捏住我一根長髮。指尖在髮梢處輕輕摩挲着,“你是在誇自己,是他錯過了你這份美好。”
我剛想要解釋,他將手指壓在我脣上,頭髮拂在上面酥酥麻麻的癢,我嗅到了香氣。可這香氣不是我的頭髮,而是來自他指尖,淡淡的菸草和酒香。
煙和酒混合到一起,竟然有這樣清冽的芬芳。
我癡迷於透過窗紗那一縷朦朧的月光,他眼睛罩了水霧,泛起碧波盪漾。我似乎看到月亮星辰和宇宙,浩瀚明亮,融於他眼眸最深處。
他說,“前車之鑑,所以這份動人心絃的美好我不想錯過。”
我以爲自己聽錯了,我問他什麼。他一點點鬆開手指,那一縷長髮失去禁錮散在脖頸,像一朵黑色的曇花,他身體忽然傾壓過來,灼熱胸膛緊緊貼住我,如同着了火。我感受到自己忽然間飆升的砰砰的心跳,還有來自他紅酒醇厚的呼吸。
我腦子一熱,脫口而出說,“紀先生受了傷不要喝酒。”
他靠近我的動作一頓,我看着他眼睛,他同樣望着我。他眼角有一絲細紋,只一點點,幾乎微不可察,那細紋調皮得因他放大的笑容而加深,我覺得月光下的紀先生,性感得令人自醉。
“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很掃興,沒人告訴過你嗎。”
我搖頭,他目光落在我脣上,“我聽說馮小姐的畢生目標就是睡了我。”
我兩隻手撐在身後,用力支住牀,來穩定自己的平衡,我趕緊解釋說,“紀先生別當真。”
“他如果出去亂講,說我泡了他的女人,我的清譽受損。”
我嚇得喘了口氣,“他不會出去講。”
“他有什麼做不出來,男人的尊嚴受到了侵犯,比你想得要瘋狂多。而且馮小姐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我不知道發生過這樣的事。”
我被他逼問的快要急哭出來,“那是我氣姜環胡說八道的。”
他的脣忽然在這一刻壓下來,準確無誤印在我的脣上,我眼睛在一瞬間放大,我以爲自己做了夢,我以爲這不是真的感受,我呼吸都凝滯住,就那麼一動不動,他沒有進一步舉動,只是把脣覆蓋着,這樣靜止下來,我們都睜着眼睛,在我身體都麻了的時候,我聽到他說,“可我當真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