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課 柴扉茅舍 織布紡紗 丫頭踢毽 小子打尜
鴻哥在黑板快速寫道——
一個孤僧獨自歸，關門閉戶掩柴扉。半夜三更子時分，杜鵑謝豹啼子規。
“鴻哥，這詩寫的是啥意思嗎？”鶴弟不解地問。
“這是古時候一個叫‘詩伯’的人，寫了一首典型的廢話詩。‘一個孤僧獨自歸’七個字只表達了一個 ‘孤僧歸’的意思。‘關門閉戶掩柴扉’七個字，也只是說‘關門’這一件事，以下相同。‘扉’（f）就是門扇。毽（jiàn），就是毽子，又稱毽球。一種用腳踢的玩具。”
“毽子我踢過。——‘小大小’念啥，什麼意思？”
“這個念尜（gá），一種兒童玩具，兩頭尖，中間大。說白了，就是陀螺的一種。”鴻哥拿出一個“尜”給鶴弟看。
“別在這講了，咱們出玩吧。一邊一體會，一邊講解才能融會貫通。” 鶴弟抓起“尜”就往外跑。
鴻哥沒辦法，只好拿起“鞭子”跟在後面，快速下樓來。二人找到一個光滑的空地，打起“尜”來。
“我先打，我先打！” 鶴弟奪守鞭子，抽打起來。
鶴弟沒有玩過這種“尜”，玩了幾次都不成功。
“這尜，像死狗似的。——鴻哥，還是你做個示範吧。”
鴻哥接過鞭子，將鞭鞘纏在尜上，只一甩，尜在地上旋轉起來。狠抽幾鞭子，尜飛速地旋轉起來。
鶴弟要過鞭子，不停地抽打，尜越轉越快。
“尜在冰上玩最過癮！——它又叫冰猴。” 鴻哥說。
“那咱們去找塊冰，上冰上玩！” 鶴弟聽風就是雨。
“天還沒冷，到哪裡去找冰啊？”
“我大舅家有冰庫，去那兒能找到冰。”
“這裡就很光滑，跟冰差不多。——等到冬天，我領你去冰上打冰猴。”
“還早呢，沒勁！——鴻哥，你們小的時候，還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呀？”
“多了。全是‘綠色’玩具，沒有一樣是花錢賣的。彈‘溜蛋’，扇‘啪唧’，解‘九連環’，撞‘大拐’等等。”
“沒勁！沒有一樣是高級的。還不如玩俄羅斯方塊呢。”
“現在的孩子，老玩電子遊戲，一個個都成了四隻眼了。”
鶴弟打夠了“尜”，將鞭子扔到了一邊。
“鴻哥，你有毽子嗎？咱們踢毽子玩吧。”
“有。”
二人在空地上踢起了毽子。別說，鶴弟毽子踢得還不錯的，跟鴻哥你來我往，一氣踢了一百多個。不多時，兩人汗都下來了。
“爽不爽啊？” 鴻哥問。
“爽！真的挺爽！” 鶴弟喊道。
於曉燕跑了過來，加入到踢毽子的行列，三人踢了一個多小時，很是過癮。室外活動，對孩子們的身心健康十分重要。
回到家中，鴻哥又拿出那本“寶貝”剪報本，找出一篇文章，讓他們體味鴻哥童年時代的快樂時光。二人認真地看着——
可愛的“冰猴”
我的童年是在東北的一個小村莊度過的。
那裡的冬天奇冷而漫長。夏天熱鬧的泡子，淙淙流淌的小河都結成了晶瑩剔透的冰。冰上是我們的樂園：打滑溜、劃冰車、打雪仗、抽冰猴……我最喜歡的就數抽冰猴了。
真真切切的記得我六歲那年的臘八，剛吃完早飯就去找小夥伴三胖子去玩兒。“臘七臘八，凍掉下巴。在熱炕上‘貓’着多好！……”三胖子的奶奶守着火盆嘟囔着，菸袋鍋裡冒着縷縷青煙。院子裡已聚了一羣小朋友：二驢子、黑小子、拴柱子……我們喊着跑着來到北溝子。
一溝綠玻璃似的冰，光滑得如打了蠟。三胖子從懷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冰猴（陀螺一種）和鞭子。用手一擰冰猴就轉了起來，眼看要摔倒了，三胖子揮舞着鞭子抽打起來。冰猴好像服了興奮劑，一下子精神起來，飛速地旋轉着。冰上好像有一團火在滾動，又如一隻穿着紅兜肚的小猴子在戲耍。
小夥伴們都爭先恐後地和三胖子套近乎，三胖子此時像個小大人，擁有了指揮我們的絕對權力。說一不二，挑三揀四，吆五喝六，我們排着隊玩他的冰猴。
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真羨慕三胖子有個會木匠活的爹，能做出那麼好玩的冰猴。夢中我得到一大堆冰猴，家裡快成猴山了。醒來一隻冰猴都不見了，好不難受！難受過後，我下了一個天大的決心：自己做一個冰猴。
說幹就幹，先尋找材料。最好是一截直徑二寸，高三寸的圓木。屋裡屋外，找了好半天，竟然沒找到，最後我的目光定格在外屋門後的鐵鍬把兒上。鐵鍬把兒是桃木的，被磨得光滑圓潤，正是做冰猴的理想材料。我悄悄地把鐵鍬拿到倉房，用一把半截鐵鋸條鋸着。桃木硬，鋸又不快，用了半天的功夫，手磨出兩個血泡，終於鋸下來一截。接着又用一天的時間，把鐵鋸條磨成一把鋒利的小刀。刀成了，就在那截桃木上削着。七天過去了，桃木成桃型的冰猴。又用臘筆細細塗沫，一隻金絲猴誕生了。
大功告成的晚上，父親發現了鐵鍬變矮的秘密。他沒用吹灰之力就破了案，我可愛可憐的冰猴，握在他巨大的手掌裡，發出了痛苦的**。我寧願父親痛打我一頓，也不要折磨我的猴子。父親罵了一聲：“敗家子！”走向竈屋，此刻竈堂裡“發子”（一種類似煤的燃料）在風箱的鼓吹下，燒得正旺，彷彿是一條火龍。父親已做出投的動作，只要他一撒手，冰猴就會被火龍吞噬，化爲一縷青煙。“不！”我聲嘶力竭地喊着，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父親像被燙了一下，伸到竈門口的手又縮了回來，回身把我抱在懷裡，用松樹皮似的手爲我擦淚……
我和三胖子在冰上比試着，兩條鞭子玩命地抽打着冰猴。火猴和金絲猴，歡快地扭着東北大秧歌。偶爾也會撞一下腚，不會倒下，只是被彈開。兩隻猴子轉得越來越快，眼花繚亂，好像是孫悟空大戰六耳獼猴。
去年春節（2008年）回老家，看到孩子們玩冰猴，我要過鞭子抽了起來。不知怎麼搞的，冰猴成了懶猴，只是打滾，不肯旋轉。惹得孩子們哈哈笑。我拾起冰猴一看，是從商店裡買的。再看其他孩子的，也都是一模子刻出來的，頓時沒了興趣。我又想起我那隻可愛的冰猴，和與冰猴有關有人和事。父親已經走了多年，三胖子也成了三個孩子的爹……忽然，童心大發，再做一隻冰猴。削了一半，興趣索然，隨手扔到竈堂裡，化爲一縷青煙。
童真是不可複製的，我那隻可愛的冰猴永遠珍藏在記憶中。
“鴻哥，這篇文章寫得不錯！” 鶴弟稱讚說。
“怎麼個不錯呀？” 鴻哥問。
“寫出了真情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