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冷,沈浪尚未發言,一旁的於洪卻是按捺不住了,朝着那攔路的男僕拔出劍來,一聲厲喝:“大膽小賊,竟敢攔劍王與吾之路,你們以爲今日尚有苟活可能嗎?我先殺了你,再陪劍王割你少主頭顱,看斬!”
於洪說着,挺劍就要殺那攔路僕人,這與他但凡遇見青雲門弟子者必殺之的形象,果然十分地契合。
沈浪見此趕緊出手阻攔,朝着於洪道:“省府大人且慢!”
在於洪那裡,此人可殺,但在沈浪那裡,他卻覺得這攔路的僕人不可殺,原因無二,因爲他的身後,可是綁上了他的一家老小,外加他親信之人的妻妾親人,若有絲毫的怠慢,他都覺得對自己來說,那就是滅頂之災。
而且他跟青缺已經交手多次,他覺得於洪並不熟悉青缺“人間蒸發”的本事,在他眼裡,青缺的戰力可能平平,但青缺逃跑的本事卻是天下無雙。
青缺是那種可以在他眼皮底下,像變戲法一般突然消失的人,於洪可能沒有他那樣的認識,所以於洪纔會覺得即便殺了這個僕人,青缺也逃不出天井山。
但他卻知道青缺說要離開,那麼可能百分之九十九就能夠離開,青缺離開是小事,他以及他的親信,還在他們大家的親人老小的生死是大事。
所以他妥協了,他不能讓於洪殺了這個攔路的僕人。
他攔住於洪的劍,朝着於洪笑笑道:“於大人莫急,我覺得青缺少俠說得也對,既是比劍,那自然得按着江湖規矩來,陣仗也確實不需要那麼大,本王隨隨便便帶幾個人上去掠陣就行了!”
沈浪說着,朝後邊的人望了望。
沈浪口中說的是幾個人,但他身後起反應的,卻有十三四個。
這些纔是他真正的親信和得力對手,爲了把青缺擒殺,他此次是所有能人全都出盡,此十三四個人陪伴在他身側,不吝於一支三千人馬的軍隊守護在他身側,他覺得有這些人在,足以對付任何山頂上的意外。
於洪見沈浪不許自己擊殺此人,便將劍“嚓”地一聲插回鞘內,朝着那男僕目露兇狠地道:“劍王乃是我兄弟,他說不殺你,我便饒你狗命!劍王比劍,我必須在一旁爲劍王掠陣,我也要去!”
男僕凝望衆多準備上天井山頂之人,眼中露出比於洪更加陰狠的目光,就像是用目光,也能將在場的這些人,全都剜死一樣。
他朝沈浪、於洪、以及其他所有將入山頂者冷哼着:“哼!少一個是死,多一個是死,反正都是送死,你們想多送死幾個,那就去吧!”
男僕說着,開始轉身朝山頂上走帶路,沈浪等一干人便緊隨其後,朝着目的地進發。
一旦脫離了大隊伍,那前方帶路的男僕便加快了行進的步伐,他似乎是想要跟身後的衆人比腳力,在登山的過程中,用了一種很詭異的步伐,比普通人登山,最少要快了六七倍。
不過沈浪等人並不在意,他帶來的都是好手,對於前方帶路者的把戲,他們也都是鼓着一把勁,心中暗自唏噓這個帶路的好笑,以爲就那麼幾個詭異的步伐便能把他們甩開,真是太天真了!
這樣一行人前前後後,各自施展自己的本事,來到了山頂的最高處。
在這高山之上,衆人極目而望,居然看見了一塊綠油油的菜畦,海拔接近兩千丈的地方,居然還種着菜,這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沈浪是外地人,不知山頂上的菜從何而來,便問於洪:“那是何物?”
於洪朝着沈浪回答:“這東西說來簡單得很,就是山底下隨處可見的大白蘿蔔,‘天井沿,蘿蔔甜’,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就叫做天井沿,這裡的蘿蔔長得分外地好,吃在口中脆嫩香甜,天井沿的蘿蔔也因此成爲了我們天井省馳名全聯盟的菜餚。”
天井山乃是名山,之所以起這個名字,是因爲山頂上有一口井,井中常年熱氣蒸騰,因爲井的位置處得高,所以被人稱爲“天井”,此地爲“天井沿”,自然也就是在天井的邊沿上。
衆人聽着於洪所說,朝着菜地間張望,果然看見綠油油的菜葉子,正是那帶齒狀的蘿蔔葉。
大家再四周張望尋找天井的蹤影,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一口寬達丈餘的古井,此刻正有蒸蒸熱氣,從那古井上方騰騰而起,古井的旁邊豎着一塊石碑,碑上用醒目紅漆描有二字:“天井”。
除了這口古井之外,在其餘的各個位置,其實也有不少的那種熱氣蒸蒸的古井,可知這些井不只一口,而是一個羣落。
估計此山頂正連接着地淵底部,地底熱潮將地下水蒸發上來,便形成了天井山的奇貎,也難怪在這麼高的海拔位置,還能種出馳名聯盟的白蘿蔔。
衆人正看得這些天井出奇,天井中蒸蒸的熱氣卻突然化作無數晶冰,“叮叮咚咚”開始回落到天井內,原本熱氣騰騰的天井,瞬間結冰固化,被透明的冰晶封住。
大雪球從九天之上,遠遠地飄遙砸來,與此同時,衆人的身周及腳下,也出現了很明顯的冰霜褶裂,那不遠處成百畝的菜畦裡的蘿蔔,探出地面的綠色葉子部分,也立即變成了冰雕玉刻的冰封體。
這是劍氣逼至,將天地間的暖流封住,改爲了寒殺冰意!
沈浪心知強敵已至,雙手打開,朝着衆人連連指揮:“退後!退後!退後!”
三個退後,他帶來的那些人,外加於洪,趕緊朝後節節而退,直至百丈開外。
他們這是在讓出一個可以供沈浪與來敵決戰的劍鬥空間,他們暫時來說都只是旁觀之客,不會摻雜到沈浪和青缺的戰鬥中。
與他們的後撤相反,引着他們上山的“男僕”卻是抓緊時間朝前方的一處山丘快速前行,並最終停留在那山丘上遙望,就像一隻灰色的鸕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