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棄道入佛

洪荒古地,上方是三十三重天,下方是九幽黃泉,中間是殺伐古地,以不周天爲天柱。

洪荒古地東南兩面環繞大海,浩瀚無垠,海中生活着種種異獸,在海的另一邊是天際,天與地相交。極北則是一望無際的冰原,寒風凜冽,刺骨冰寒,一般的仙靈很難在其中生活。

巫妖兩大族類,生活中腹的殺伐古地上,繁衍生息。隨着兩族的發展,廣袤肥沃的洪荒漸漸顯得有些疲軟,適宜生存的地方也漸漸變小,數十億的仙靈佔據大半個洪荒,之間的矛盾愈發尖銳。

不過,在洪荒古地的極西,卻是另外一番場景。

崑崙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脈高峰,自北向南,將洪荒生生切斷。在崑崙山脈西方,也是一片廣闊的土地,只是這裡氣候乾燥,土壤沙化,仙靈很難在此中生存,是以這裡多是些蠻獸,很少有開化的仙靈。

三清把接引、準提帶到這裡,很有可能是爲了讓他們在此開闢新的種族。一旦接引、準提有所成就,鴻鈞這個聖人之師的頭銜,也就穩穩的帶着了。

“想必我的存在,也令鴻鈞倍感壓力,這纔派遣三清,教授接引、準提。這個地方雖然不適宜居住,但如果施展大.法力,也能改變氣候天象,不需多久,就能成爲一片樂土。不過……”陸壓揚起嘴角,笑了笑,自語道:“這裡的發展是大勢所趨,仙靈也會有少量的來到這裡開墾。我就把鴻鈞的聖人之師的頭銜搶來,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大手朝天一擺,聖人氣息外泄出來,向着四面八方,急速擴散。

天地受到聖人感召,立時現出條條祥瑞,穿梭雲層,普照大地,籠罩着隱藏在土壤沙石中寥寥可數的生靈。

異香徐徐,靈獸開化,天地一副生機盎然的景象,甚至那些沙土也變化成了肥沃土壤,生長出植被。

與此同時,這一片土壤中的萬象,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大到蒼茫古地,小到沙土塵埃,都清晰的呈現在他的腦海,不斷演算着一切的變數。

忽然,他感覺到在極西的地方,有一座雄偉山峰,其上碧綠蒼翠,儼然一片淨土。在那座山巔上,卻有一座道觀,其內有兩股強大的神念,是接引和準提二人。

陸壓身影一晃,風帝術催發,下一刻便已經出現在了萬里之外的山巔上。

道觀平靜祥和,建築清幽古典,種植着叢叢松柏,院落香爐中還焚着濃郁香薰。

接引和準提正坐在正堂的大殿中,面對着面。在他們身前的地面上,畫了一張太極圖案,閃爍着熠熠清輝,是純正的兩儀之道。

他們兩人正在鎖着眉頭,苦苦思索太極的玄妙,沒有注意到陸壓的到來。

他們和伏羲一樣,都沉浸在了太極八卦之中,苦於思索大道,想要要從氣變中尋找成聖之路。

“這太極圖,其實也並沒有太多的玄妙所在。”

陸壓走到二人身前,淡淡的說道。

他想要讓接引和準提徹底死心,只能先打破他們這種幻想,再爲他們指出另外一條路。

前生,他對佛與道多少也有些涉獵,更何況現在他是聖人境界,道行高深,忽悠接引準提,也沒有太大壓力。

“原來是道君到來,未曾遠迎,還請道君莫怪。”

陸壓現在是聖人,與鴻鈞平齊,接引和準提哪還敢有什麼做作,慌忙從地上站起身子,規規矩矩的對着陸壓彎腰作揖,態度極爲恭敬。

陸壓也不對接引和準提客氣,他走到地面的太極圖前,伸手一點,就有一道真氣激射,打在其上,太極圖旋即泛起一陣漣漪,衍生出三才、四象、五行、八卦。

每一次裂變,都代表着一種大道,玄之又玄,是天地間萬物氣變的不變之理。

“道君道行果然精深,能隨意從太極圖中推演出如此繁雜卻又蘊含深刻哲理的變化,比如這三才之道,代表天、地、人,又是陰、陽、中。這張簡簡單單的太極圖,就把洪荒的一切全部囊括起來,實在是太浩瀚,太博大了。”

接引和準提,眼都不眨的盯着着太極圖衍生變化,嘖嘖感慨。

“太極氣變,並沒有籠罩住洪荒內全部的存在。”陸壓搖頭,笑道。

“什麼?”接引愕然,不解道:“這氣變之理,本就是天地開演的基礎。所有天地所生的物體,都無法出其右。陰陽、清濁、天地,每一種物體,都有陰陽之道。”

“你是洪荒所生嗎?”陸壓挑起眉頭,問道。

接引不知陸壓意圖,疑慮道:“我當然是洪荒所生,是開天第一批仙靈,還得到了先天至寶。”

準提卻在一旁,一直緊皺着眉頭,苦苦思索着陸壓的話,不明白此中道理。

“你的命運,你的靈魂,你的人格,你的元神,全部都不屬於氣變。因爲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氣變無法解釋,這太極兩儀並非開天之理。”陸壓笑道。

自從上次忽悠瞭望舒,他發現自己忽悠人的本領愈發的高明瞭。

“命運……靈魂……人格……元神……”接引和準提,臉色大變,盡皆駭然。

這些無形的東西,是氣變無法解釋的存在,所以伏羲一直致力於將氣變與數變結合。

不過這種無形的東西,陸壓知道,只有一種東西可以解釋,可以將氣變與神念、數變結合在一起。

易變,通玄易變。

只是他現在尚且沒有領悟出易變的精髓。

“確實,太極無法詮釋。不能解釋一切,就不是真理,不是大道。”

接引和準提,盡皆皺眉,表情流露出無奈和惘然。

想要征服他們,就必須瓦解他們的信仰。接引和準提,現在以鴻鈞爲道,爲尊,陸壓要做的,就是要讓接引和準提認識到太極的荒謬,從而捨棄修道。

陸壓笑而不語,反手一揮,太極圖上的種種變換,全部消散無形,陰陽兩儀交匯融合,不分彼此,竟然成了一片灰濛濛的混元,不再有兩儀。

“這就是鴻鈞宣傳的混元一氣,說萬事萬物,都由此演化而來,但事實上,它並不能夠演化成靈魂靈識。”陸壓話鋒一轉,又道:“你們再仔細看,這‘混元一氣’,像什麼?”

接引和準提,麻木的搖搖頭,表示不知。

“這混元一氣,並不能詮釋任何存在,卻被鴻鈞奉爲至理。它其實什麼都不是,正如它所代表的含義。這所謂的氣變,並不完整,單單修煉氣變,不能通往大道。伏羲對八卦和氣變的理解,遠遠超過你們,但他卻始終無法跨入聖人,就是這個道理。”

陸壓見接引和準提已經陷入了迷茫,接着說道:“可笑的是,太極雖然是鴻鈞發明,但鴻鈞成聖,並非由太極入道。也就是說,真正的大道,這太極根本就無法通達!”

“啊!”

接引和準提身軀一震,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他們雙腿一彎,噗通跪倒在地,渾身顫抖,大汗淋漓。

陸壓的言論雖然聽上去極爲荒誕,但接引和準提卻無法反駁半句。

這太極圖,確實無法統御萬道,確實不能詮釋一切,也就不是真理。

不是真理,就不是大道,不能步入聖境。

“懇請道君賜教,爲我等迷途指點迷津。”

接引和準提,盡皆虔誠叩首,他們已經對三清宣傳的大道徹底喪失了信心。

“其實,所謂的追求大道,其實和混元一氣一樣,都是一個道理,都不存在。你越是追求,反而距離大道越遠。我有一法,可以爲你們指條明路,至於能否成功,就要看你們的悟性和造化了。”

陸壓雙手揹負,挺直了腰板,居高臨下着說道。

儼然一根神棍。

“懇請道君賜教。”接引和準提,再拜。

“其實很簡單,鴻鈞的大道,說要我們獨善其身,修煉內心,從而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其實這種方法的方向就錯了,真正的大道,當胸懷天下,包容天下。所以人的修煉,不能僅僅侷限在自身,而是要將目光,投放到萬靈身上,捨棄自修小乘,胸懷天下蒼生,這纔是大乘。”

陸壓淡淡的說道。

他成了聖,道行有了很大程度的提升,對大道的種種理解,也有了更爲深刻的認識。

“道君是說當今洪荒,巫妖大興,殺伐即將興起,只有挽救這些蒼生,才能夠通達大道?”接引不解的問道。

“只要以天下蒼生爲本,縱使是殺伐,也是大乘。如果只爲自身,縱使解救了天下,也只是小乘。這種修煉,就稱爲‘佛’吧。”陸壓嘆道。

“佛……”

接引和準提鄭重的朝陸壓叩了一首,齊聲道:“道君數言開導,字字珠璣,使得我等迷途知返,道君大能大善,我等銘刻於心。”

陸壓本想要再唬唬接引和準提兩句,忽然感受到玄霄上空泛起了一陣靈力波動,正是三清。他不由冷笑,身影一閃,便已離開了大殿,徑直飛往玄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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