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到這裡,就故意停住,只閒閒的撥弄着護甲上的紅寶石鏈子,皇后的臉色忽的變了,她冷了聲音道,“這件事,前幾日本宮還同貴妃妹妹商議過,怎麼貴妃妹妹這會子倒忘了?”
瑾貴妃一甩袖子,冷笑道,“怎麼皇后說的是嫺貴嬪與人私通的事麼?”她臉上的冷笑陡的一收,對着皇后正色道,“嬪妾早向皇后提議過,皇宮戒備森嚴,守備嚴緊,若說外面的男子能夠進得宮來,同宮妃私下相會,實在是無稽之談,荒謬之極,奈何皇后只信那兩個奴才的胡言,不肯聽嬪妾的勸,如今皇上問起嫺貴嬪的下落,皇后卻問起嬪妾這樣的話來,姐姐,您讓妹妹好生爲難。”
“皇后,有這樣的事麼?”英宏的臉上青筋直跳起來,臉色鐵青到極點。
皇后被瑾貴妃的話噎得臉色白了又青,她橫了瑾貴妃一眼,不再理她,轉向英宏回道,“皇上息怒,臣妾當日並不是單憑那兩個奴才的口供而下的定論,”皇后說着,拿起桌上的那封信,向英宏道,“這封信,臣妾找人認過,正是嫺貴嬪的筆跡,嫺貴嬪本人也並不否認,如此證據確鑿,臣妾身爲一宮之主,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穢亂宮闈,更不能允許一個孽種混淆冒充皇家血統,臣妾斗膽設下此局來隱瞞皇上,是不想讓皇上傷心,更是爲了維護皇家體面啊!”她的語氣激動起來,揚聲道,“臣妾一片苦心,天地可鑑,請皇上明察。”
英宏終於耐不住,冷冷笑出聲來,“皇后真是好賢良,那朕問你,如今嫺貴嬪何在?”
“……這……,”皇后面上一僵,尷尬起來,她停了停,這才道,“臣妾將她關在永巷裡,可誰知……誰知……她竟然……失蹤了……”
她又厲聲道,“本宮已經搜遍了宮內,也找不到她,臣妾覺得,她定已不在宮內,照這情形看來,更能說明她與人私通,與人裡外相合,把她救出宮去了,臣妾怕此事傳揚了出去,因此,只得暗裡命人尋查,並沒有大肆張揚的。”
“照這麼說來,朕的後宮已如外面的菜市了麼?竟然可以由着人來去?”英宏聽她這樣一說,不怒反笑起來。
皇后隱隱覺得不對,額上有細密的汗意滲出,她硬着頭皮道,“非是皇宮守衛不力,乃是有人暗裡與外人勾結,令人防不勝防啊!”
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道,“臣妾將嫺貴嬪發入永巷後,陳才人竟然暗裡去跟她相會,還想將那小孽種帶走隱藏,幸虧臣妾及時察覺,她們這纔沒有得逞,臣妾將她二人關在一起,沒想到,這陳才人竟然也跟着失蹤了,如此可見,她們平時就已經互相勾結,如今皇上已經回來,還請皇上拿個主意纔好。”
“皇后真是辛苦,但不知,那兩個奴才在哪裡,去傳來,朕要親自審問,”英宏的語氣軟了下來,他的臉上甚至有了微笑,我在簾子後看了,心裡不由的咯噔一下。
皇后看了看英宏的臉色,不覺鬆了口氣,只是英宏沒有叫她起身,她亦不敢起來,只揚聲喚進了慧哥兒進來吩咐了幾句,慧哥兒答應着去了。
英宏不再說話,以手抵額,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桌面,瑾貴妃端了一杯茶水,遞到英宏面前,輕聲道,“皇上喝口水吧。”
英宏只“嗯”一聲兒,依舊低着頭,也不管皇后是否還跪着,半晌,他擡頭似不經意的向我這裡看了一眼,我一驚鬆手,簾子軟軟落下,但心裡忍不住忐忑,難道,他信了皇后了?
陡的,我緊咬了脣,將心一橫,也罷,左右不過是個死,怕亦無用了!
我伸手將邊上針線簍裡的剪刀拿在手裡,復又掀開簾子來看,我心裡發了狠誓,若是英宏信了皇后的話,我的性命不保不說,他也定能找到藉口發落我的家人,既然左右都逃不過個死,我定要拼了性命,手刃了仇人!
很快的,剪冰和小禮子被帶了來,見了英宏,撲通跪倒行禮,英宏眉頭一挑,向皇后問道,“就是他們麼?”
皇后點頭稱是,向剪冰二人道,“皇上在這裡,你們將嫺貴嬪怎樣與外人相通的事,細細說來,若有一句不實,小心你們的狗命。”
剪冰看皇后竟然也在地上跪着,她瞄了瞄英宏的臉色,不覺有些虛的樣子,小禮子見剪冰不吭聲,他也沒了底氣,兩人一時不禁面面相覷起來。
皇后在邊上怒了,喝道,“還不快說麼?”
剪冰嚇得一顫,忙向上又磕了個頭,將她那日在皇后跟前說的話又再重複了一遍,當說到曾託人帶出信給瑾貴妃,瑾貴妃帶人去淺梨殿查驗一事時,瑾貴妃在旁向英宏躬身道,“回稟皇上,這件事兒倒是有的,臣妾到了淺梨殿門口,因着皇上下了嚴旨不許進,又覺得那事實在是荒謬無稽,臣妾也就罷了。”
英宏也不說什麼,只點點頭,瑾貴妃轉首看向皇后,嘴角浮起一縷譏諷的淺笑,退到了一邊。皇后的臉色平靜如水,眼皮也不擡的端然跪着。
見剪冰說完了,那小禮子哆哆嗦嗦的開始將我父親怎麼買通他給我遞信,我又怎麼許他金銀,讓他帶了表哥進宮跟我相會,再說到我被禁足時,他怎麼被表哥求着帶進宮來,直說得繪聲繪色,再無懈隙可擊。
他這樣說的時候,瑾貴妃已經忍不住的就要笑出聲來,她強忍了臉上的笑意,假意吃驚道,“天哪,竟然有這麼多的人是同謀麼?這還得了,你快說,都是誰?”
那小禮子的臉色一僵,結結巴巴道,“這……這……奴才當時心裡發慌,又是……又是夜裡,奴才……奴才沒看清的……。”
瑾貴妃喝道,“什麼,這麼大的事兒,你竟然不知道,如此,就只有將那幾天看守淺梨殿的侍衛嚴刑拷問了。”
瑾貴妃說這話的表情裡,不免帶了些幸災樂禍,當日看守淺梨殿的人,可全都是
皇后父親的人,若真是要查起來,只怕皇后的父親脫不了關係。
皇后哪能不知,饒是她鎮定,此時也已經青了臉,纔要說什麼,只見英宏擺了擺手,道,“罷了,這個稍後再說,”他定定的看着剪冰和小禮子,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嗎?”他特意問小禮子,“你確定嫺貴嬪在禁足時,你帶了她的表兄進宮來與她相會,是麼?”
小禮子點點頭,篤定道,“回皇上,正是。”
英宏的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語氣輕和,再一次問,“你,沒有記錯?你可得想好了說。”
小禮子有點愣,但在看到英宏的臉色時,他不由鬆了一口氣,向上磕了一個頭,道,“奴才記得沒錯,正是那幾日。”
“嗯,很好,”英宏端起案上的茶盞輕抿一口,緩緩道,“那麼,你說明白了,是哪一晚帶人進來的,帶人進來時,你可曾親眼見過嫺貴嬪?”
事情到了這個時候,我心裡已經大大的安定了下來,小禮子越是說的篤定,英宏就越會明白是有人在冤枉我,有這樣的前提在,那封信只要我解釋得當,也就能夠搪塞過去了。
果然,那小禮子再不防備,回道,“奴才是在嫺貴嬪被禁足的第二晚,帶了那位裴栩安進來,奴才帶他進來時,嫺貴嬪很是高興,還賞了奴才十兩銀子呢。”
英宏的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笑意,他向身邊的劉喜道,“劉喜啊,你告訴你們的皇后娘娘,那幾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
劉喜聽到此時,臉上早已經風回水轉好幾次,見英宏這樣吩咐,當下再不遲疑,清了清喉嚨,向皇后躬身道,“回稟皇后娘娘,那幾日,皇上憐憫嫺主子思母心切,就在出宮那天晚上假意挑了嫺主子的過兒,下旨將嫺主子禁了足……,”說到這裡,劉喜不由得向皇后瞄了一眼,眼神複雜,似譏諷,似同情,皇后聽到這兒,不由臉色大變,已經覺得不好。
“就在當天晚上,皇上已經接了嫺主兒去了清心殿,第二日一早,皇上出巡時,奴才遵照皇上的吩咐,將嫺主兒裝扮成太監模樣,跟着龍鑾,出了宮去了。”
“……什麼?”劉喜的語氣萬分恭敬,然而這些話聽在皇后的耳朵裡,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震得皇后脫口驚呼,她身形一晃,猛然癱軟在地。
劉喜依舊不緊不慢,接着道,“剛纔這個奴才說他帶了人進宮跟嫺主兒相會的那一天,嫺主兒人其實已經在沈府了,皇上微服將嫺主兒送回沈府,並在沈府過了一夜,方纔快馬趕往靈宵山去的。”
小禮子的臉刷的白了,剪冰愣了愣,不由得尖聲哭叫起來,“可是奴婢……奴婢明明聽到,內殿裡有男子的聲音啊。”
劉喜看着她冷冷一笑道,“哼哼,你的耳朵倒是蠻尖呢,那只是皇上爲了不引人注意,帶了去和嫺主兒暗裡調換的一個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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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