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不情不院的往院裡走去,對紫棋道:“那你站在這裡,沒得夫人召喚不許進來。”
雲珠正好幫你侯爺拿醒酒藥,就見紫棋站在園外頭,忙過來道:“是紫棋姐姐麼?可是來找少奶奶的?可不巧了,少奶奶回玉青園好一陣兒了呢。”
紫棋眼圈兒一紅道:“少奶奶早就回園子了,我是來找夫人的。”
雲珠一見她臉色不對,忙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紫棋道:“麻煩姐姐給夫人通報一聲,就是我有事求夫人,若是客人太多,妹妹就避背些,莫要別個聽到了。”
看事情嚴重,先前爺是怎麼把少奶奶弄回玉青園的,大傢伙可都看見了,這會子少奶奶的貼身丫頭哭了來,自然是少奶奶受了委屈。
她不由得高看紫棋一眼,這個丫頭還不錯,沒有哭鬧,還知道提醒自己背避些,也是給夫人和世子爺留臉面呢。
便對紫棋道:“你從偏房進去,在那兒等着,一會子我請夫人過來。”
侯夫人垂頭正在吃東西,雲珠過來,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侯夫人便起身對席上的親戚們道:“有些庶務要處理,大家慢慢吃,我去去就來。”
侯夫人管着整個侯府,還有兵器營裡的帳務,事情確實繁雜,二太太三太太幾個聽了也沒怎麼在意,只說夫人請便 ,大家繼續吃着。
侯夫人來到偏房,紫棋一見侯夫人,眼淚就下來了,撲通一聲跪下去,哽聲道:“夫人,奴婢實在沒法子了,纔來求夫人。”
侯夫人心中一緊道:“你是婉兒的丫頭?我見過你兩回,出了何事,你快快起來說話。”
紫棋道:“夫人,少奶奶被打傷了,求您快些個請大夫來吧,奴婢人生地不熟,實在沒法子來纔來打擾夫人。”
侯夫人聽得猛然站起來道:“阿彥這個混球,他真動手了?”
“奴婢也沒看見,少奶奶和爺關在屋裡鬧,爺走後,屋裡一片狼籍,少奶奶睡在趴在牀上不能動彈,奴婢也不知傷成什麼樣兒了,就來求夫人。”紫棋跪着說道。
侯夫人那個氣啊,眼前金星直冒,對紫棋道:“你是個懂事的,知道來稟告我,婉兒那孩子心高氣傲,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會讓我知道的,你叫什麼來着?”
“奴婢名喚紫棋,打小兒就服侍少奶奶的,夫人也莫太過責怪爺,我家少奶奶的性子也是個剛烈的,嘴巴也不饒人,爺定是氣急才動的手,這事不能鬧大,沒得讓爺和少奶奶的關係弄得更僵,只須請個有本事的大夫來給少奶奶查看查看,莫真傷了筋骨就成了。”紫棋口齒流利,神態誠懇地說道。
侯夫人越看這丫頭越喜歡,想事又周到,對雲珠道:“婉兒是個精明能幹的,調教出來的丫頭也是這般明達,雲珠,賞她五兩銀子。”
紫棋接過,又謝過侯夫人後,就起身告退。
侯夫人拉住她道:“以後少奶奶再受了什麼委屈,你就如今天這般,悄悄兒來告訴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紫棋就面露難色。
侯夫人道:“你這丫頭,猶豫什麼,我又不是那愛管着媳婦屋裡事的婆婆,也不是少媳婦茬的婆婆,我呀,拿你家少奶奶當女兒待着,就怕我那混帳兒子欺負她,你家少奶奶又不肯說,我怎麼知道她受了委屈?”
紫棋聽了這才點頭道:“奴婢就是怕少奶奶知道了會不高興,這一回,奴婢也是揹着少奶奶來的,若不是擔心少奶奶身子,也不會……”
侯夫人道:“你沒做錯,就該如此,記住了,少奶奶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你儘管來告訴夫人我。”
紫棋從正院裡出來時,兩眼亮晶晶的,邊胸脯都挺高了許多,看人的眼神也是朝天的。
卻說四兒抱着一包藥就往後院裡衝,正好撞着紫琴:“四兒,你做什麼?”
“採的藥,一會子給少奶奶熬了,雖說不一定能藥到病除,但總有些益處的。”四兒直愣愣地說道。”
“這藥哪來的?”紫琴莫明道。
“我和墜兒還有他哥在後山上採的,還莫說,侯府的後山上,還真有不少好藥材呢,只是太難採了,墜兒還摔了一跤。”四兒衝到後院裡,將藥包打開,鋪了一地的山藥和三七。
紫琴也和四兒跟思婉在一起久了,識些藥材,三七能活血化淤,倒是治鐵打損傷的好藥,只是,少奶奶這麼嬌弱的身子,可用不得三七,太燥了啊。
“四兒,你回來了,那墜兒呢?”四兒是個忠義的,少奶奶和世子爺吵鬧,她是奴才,沒資格插嘴也沒本事 調解,只好去後山採藥,看她挽着袖子的手臂上累累的傷痕,紫琴就心疼,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姐妹,過去捉住她的手小心清洗:
“四兒, 這裡是候府,就算少奶奶身上真有傷,也還有太醫呢,咱們不懂醫藥,得找太醫開了方子才能給少奶奶用藥,否則,反而會害着少奶奶的。”
四兒瞪大眼睛道:“對哦,得找大夫開方子才行。”又自責地一拍腦袋,
“多虧紫琴姐姐你提醒,平日裡我有個頭痛腦熱的,都是四奶奶說方子,再自個採點藥來,喝了就好了,我以爲,少奶奶病了也該這樣,你瞧我多蠢,少奶奶能是我這種賤骨頭麼?快把藥洗了曬起來,留着以後咱們幾個還能用,可不能給少奶奶用。”
四兒說着就去洗藥材。
紫琴扯住她道:“你歇會子吧,不在這一時,少奶奶睡了,沒醒呢,咱們兩個去燉點補湯涼着,等少奶奶醒了再喝吧。”
“那就燉新鮮的山藥吧,和枸杞一塊鈍,放點粥米,少奶奶可喜歡喝了。”
四兒立即又高興起來,山藥是她才從山上採回來的。
正好紫棋進來,就聽見四兒的話,笑道:“四兒,你這山藥也太次了吧,才手指頭這麼粗,沒什麼藥性,留給你自個吃還差不多,少奶奶纔不吃你這個呢。”
抱着一把山藥的四兒就一臉愁眉:“不能給少奶奶吃麼?”
紫棋就過來戳她腦門:“四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
還是這麼榆木疙瘩腦子啊,少奶奶可是今非惜比了,以前少奶奶只是顧家的庶女,沒人疼沒人愛的,如今呢,她可是北靖侯府的嫡長媳,侯夫人的心頭寶,玉粒金粹養着,少奶奶也未必愛,何況你這種只配給鄉野村民吃的野山藥呢,你呀,該改改觀仿啦。”
紫琴聽了就皺眉,少奶奶雖說現在身份不同了,但對她們幾個還是如同以前一個樣,從來都沒有慢待過她們,也沒有拿過少奶奶的架子。
四兒雖然憨厚,卻不愚笨,她只是直腸子,又忠義得很,陪嫁的幾個老人裡,要說除了麗娘,就數四兒最讓少奶奶上心,最讓少奶奶心疼了。
紫棋還當四兒是以前的三等丫頭,拿她當粗使丫頭使喚。
不由得搖了搖頭,看四兒一臉的頹喪,接過四兒手裡的山藥道:“莫聽她的,野山藥自然比不得家養的粗壯,但長得慢,藥性反而更實誠,一會子刨了皮,切成丁兒,與枸杞糯米一起燉,小火熬久些,放些冰糖,少奶奶就好這一口呢。”
思婉着實累了,午飯也沒吃,就睡着了,夢裡還跟公孫彥在爭吵:“憑什麼說我沒身材沒長相沒腦子,你纔沒胸沒腰沒腦子呢,公孫彥,你個大笨蛋,我恨死你了。”
侯夫人帶着太醫進來時,正好聽見這句話,心中一緊,就衝進裡屋來,一把握住思婉的手道:“婉兒啊,夫妻間吵吵鬧鬧是有的,雖往心裡去啊,我一定會罵阿彥那混帳的,你傷哪了?快讓娘看看?”
思婉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自己象是又回到了媽媽的懷抱,溫暖又安心,迷迷糊糊地就摟住了侯夫人的腰,“媽,我總算又見到你了,媽,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再也不要。”
侯夫人更覺這孩子慰貼,心中一暖,將抱進思婉的頭道:“我的兒,都是娘不好,把阿彥給慣壞了,讓他以你動粗,你起來,現在我就去拿家法了,不打那混帳兩鞭子,難消我心頭之恨。”
怎麼媽媽家裡也有公孫彥?思婉渾身一震,這才完全醒轉過來,鼻間就聞到侯夫人身上特有的檀香味,和媽媽的味道雖然不同,卻同樣有安定心神的功效,還以爲回去了,能見到媽媽了……鼻子一酸,她沒有擡頭,反而把頭往侯夫人懷裡又拱進了幾分,悶悶道:“娘,你的懷裡好香。”
侯夫人的心瞬間軟成了一灘水,撫着思婉的秀髮道:“我的兒,快起來讓娘看看,阿彥傷了你哪了?娘請了太醫來了,先讓太醫爲你把把脈……”
傷哪了?傷了心!這裡又沒有心臟專家,醫不好的,思婉抱着侯夫人的腰就是不肯起來,嗡聲嗡氣道:“娘,我不要看太醫,不要,我的傷太醫治不好,治不好。”
侯夫人越發急了:“治不好?什麼傷這麼嚴重,快讓娘瞧瞧。”
“娘,您讓太醫回去吧,婉兒沒什麼的,就是心情不好,小兩口吵個架,勞動太醫作什麼?若是讓宮裡人知道了,又是事兒。”思婉也急了,她一點傷也沒受,倒是公孫彥的手背被她咬了個血印子,誰告訴侯夫人她傷了,勞師動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