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驚聞送禮,喜,可那禮物是

“阿寧,你這腦子怎麼越來越笨了!那個賤丫頭死了,難道你我會明着說是廣平侯府害死的?”高氏怒其不爭地看了一眼小高氏,“到時候就說她回來觸景傷情,怕被人指指點點,一時想不開上吊自盡了!那個賤丫頭嘴上說與宮老夫人情義仍在,哼,如果宮老夫人真像以前一樣寵她,會捨得讓她回來背上被休棄的名聲?所以,宮老夫人肯定已經對她心生不滿,只是礙於情面嘴上說說而已。”

方纔高氏被陸心顏搬出封氏名頭震住,一時沒細想,等陸心顏走後,她再一深思覺得陸心顏肯定在撒謊!都已經和離了,封氏對她絕不可能再如從前那般!

“姑母說得對,是侄女一時想岔了。”小高氏連忙道:“侄女馬上告訴車嬤嬤,讓她去安排此事。”

高氏不高興地擰眉,“我讓你去辦,你爲什麼安排車嬤嬤?”

小高氏解釋道:“侄女身邊的人笨手笨腳的,膽子又小,而且侄女覺得這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姑母,這可是殺人啊,萬一被人發現了您往我身上一推,到時候填命的是我,您則自個兒獨享權勢和錢財,這麼傻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做?

高氏沉着臉想了想,“那你跟車嬤嬤交待清楚,親自監督,千萬別出岔子。”

阿寧啊阿寧,你現在是越來會算計了,讓我的人去安排此事,到時候出了事,你就可以推得一乾二淨!但我怎麼可能任你袖手旁觀、坐享其成?

小高氏心裡呸了一聲,面上恭敬道:“是,姑母,侄女這就去辦。”

兩姑侄各自心懷鬼胎地分開了。

——

歡喜院。

三名樣貌有幾分相似的美貌少女,正在一間屋子裡吃茶聊天。

三人都有一雙與陸心顏相似的清水般的明眸,美目流盼之際,自有一股嫵媚明豔的氣質,不過陸心顏眉宇間帶着幾分張揚霸氣與邪魅,形成一種獨特輕靈之氣,相較之下,三人就顯得庸俗許多了。

中間一位穿着淡絳色羅裙,領口處繡着精緻的玉蘭,襯得面色如玉,粉霞生光,嬌豔無雙,這是陸心婉,年十五,小高氏的女兒,樣貌亦是三人中最出衆的。

左邊坐着的是劉姨娘所出的陸心晗,年十五,粉紅色的衫子,看着容色清麗,溫柔可人,不過眼神裡總是閃動着算計的光芒。

右邊是二房的嫡長女陸心芸,年十四,一身水色襦裙配着七成新的妃色褙子,嬌美俏麗,因爲年歲小些的關係,臉龐略圓,帶着嬰兒肥。

府中共有四個老爺,伯爺陸叢遠與三老爺陸叢義是高氏所生,二老爺陸叢德與四老爺陸叢仁是庶出,高氏連親生的孫女陸心顏都可以因爲不喜歡林如月而不喜歡她,對兩個庶出的兒子更是看都不想看,若不是老伯爺臨死前立下遺囑,若是分家,家產如何分配,高氏捨不得將家產分出去,否則早就將兩個庶子一家趕出去了。

如今雖然都住在伯府裡,二房四房的待遇可是天差地別,單看三人穿的衣裳便可窺其一二了。

原本陸心婉與陸心晗都是庶出,兩人從小是統一戰線對付陸心顏,後來小高氏扶正,兩人身份有了差別,表面關係看起來還是不錯,但暗裡就有些微妙了。

陸心芸因爲是二房,從小便是兩人的跟班,以她們馬首是瞻。

此刻她吃着陸心婉屋子裡的蘋果,含糊不清道:“今天那個陸心顏不是被趕回來了嗎?這歡喜院本來是她的地方,現在二姐姐住了,那她住哪?”

爲了表示陣線,從小開始,三人之間互喊姐姐妹妹,對陸心顏不管當面背後都是直呼其名,當然陸心顏對她們三個也是一樣。

“伯府裡這麼多院子,總會有她住的地方。”陸心晗放下手中的繡花針,狀似無意道:“我方纔來的時候,聽府裡的丫鬟們議論,說大小姐去廣平侯府待了三年,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那樣貌…”

她似乎不知道該說不該說,陸心芸心急地追問,“那樣貌怎樣?”

“丫鬟們說比天上仙子還漂亮。”陸心晗邊說,邊悄悄看了一眼陸心婉。

陸心婉毫不在意地喝着茶,她姿態楚楚,一舉一動皆美,心裡則想,若真是比天上仙子還漂亮,廣平侯世子會捨得放她回來?難不成那世子瞎了眼美醜不分?

陸心芸切了一聲,咔嚓咬了一口蘋果,咀嚼幾下胡亂嚥下去,“我纔不信,難道還漂亮得過二姐姐?”真好吃,只有大房纔有這麼好吃的水果!

“這個,丫鬟們是這樣在傳…”陸心晗小聲說完,又道:“也許丫鬟們就是亂傳,咱們二姐姐的容貌,除了宮裡面的公主,誰比得上?”

“宮裡面的公主也不是個個都比得上二姐姐的,比如那個長安公主,聽說又黑又醜又胖…唔唔…”

陸心晗趕緊捂住陸心芸的嘴,“吃你的蘋果,宮裡的公主是咱們能夠議論的嗎?被人聽了去,咱們伯府吃不了兜着走!”

陸心芸含糊道:“本來就是這樣,我又沒說錯。”

見陸心婉也瞪了她一眼,才低下頭不再說話。

陸心婉放下茶盞,略帶驕傲道:“聽三妹妹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見見陸心顏了。”

陸心晗道:“二姐姐,要不我派人去打聽一下她住在哪個院子?”

陸心婉正要應下,忽聽門外自己的大丫鬟翡翠驚訝的聲音,“大小姐?您怎麼來這來了?”

然後一道悠揚的聲音,如月下風笛,淡淡響起,“這是我的院子,我來還要問誰的意見?”

“大小姐,現在二小姐住這院子裡,”翡翠倨傲道:“府中還有幾個空的院子,像攬月院、如意院,這兩個院子都不比歡喜院差,大小姐您看您喜歡哪個院子,奴婢讓人給您帶路。”

“翡翠是吧,”陸心顏溫和一笑,在翡翠以爲方纔的話已經將她打發了的時候,卻見她脣角一勾,“你去跟陸心婉說,讓她挑個院子搬走,半個時辰內若不搬完,我讓人直接動手扔了。”

翡翠仗着是陸心婉的大丫鬟,在府裡沒少橫着走,連庶出的二房四房見了她都畢恭畢敬的,如今一個被趕回來的大小姐,居然敢這樣橫氣?她一時驚呆,竟不知如何反應。

“喂,陸心顏,你怎麼這麼霸道?”陸心芸第一個衝出來叉着腰理論,“這院子二姐姐已經住了三年了,憑什麼你一回來就要讓給你?這伯府還有好多空院子,你爲什麼非要搶這個院子?”

“陸心芸,這院子本是我的院子,我同意給她住了嗎?”陸心顏斜眼看向矮她半個頭的陸心芸,“不問自取是爲賊!對賊,我是不會客氣的。”

“什麼賊不賊的,陸心顏,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陸心芸輕視地看了幾眼陸心顏,發現她果然如丫鬟們私下說的那般樣貌出衆,心裡微微發酸,忍不住嘀咕道:“怪不得會被廣平侯府趕回來。”

陸心顏冷冷一笑,“怎麼,主人不敢出來,放你這隻惡犬出來吠?”

以前陸心芸沒少跟在陸心婉陸心晗身後欺負她,陸心顏對她自不會客氣。

被罵是狗,陸心芸氣得滿臉通紅,正要衝過來找陸心顏理論,隨後出來的陸心晗伸手拉住,“四妹妹,別衝動,別被某些人故意挑拔的話氣到自己。”

最後出來的陸心婉,見到陸心顏毫不遜色於她的容顏,久違的嫉妒再次點燃了。

明明自己的阿爹與阿孃纔是真心相愛,卻不得不娶了這個賤丫頭的阿孃爲正房,讓自己阿孃委屈爲妾;

明明大哥可以被封爲世子,阿爹卻因爲顧忌這個賤丫頭的阿孃而將大哥收爲義子,以致現在獲封困難;

明明自己一早就該是安康伯府明正言順嫡小姐,卻白白做了十二年的庶小姐,就算現在阿孃扶正自己成了嫡出,可同那些一出世就是嫡出的小姐相比,始終矮了半頭!

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賤丫頭和她那個賤娘害的!

現在她是嫡小姐,她陸心顏不過是個被人趕回來的失婚婦人,憑什麼還在她眼前作威作福?

陸心婉輕視地看向陸心顏,“陸心顏,你以爲這伯府,還是你娘在世時候的伯府嗎?現在這伯府,我娘纔是正經的當家主母,伯爺夫人!你若乖乖識趣些,夾起尾巴做人,哄得我開心了,我可以考慮讓你好過,但若不是,哼,我會讓你知道,現在這伯府,到底是誰說了算!”

陸心顏將她上下打量兩眼,笑眯眯道:“三年不見,你倒是比我象中出落得漂亮多了。”

陸心婉驕傲地哼了一聲,心道算你識趣!

“這京中草包美人的稱呼,果然名不虛傳!”

“陸心顏!”陸心婉氣紅了臉,被人暗地裡稱草包美人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恥辱,她明明就很聰明的好不好?但那些人從來都只敢在背後說,何曾有人這般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說過?

她氣得雙手一指,“你什麼東西?翡翠,找人將這個賤丫頭趕出我的院子,不,趕出伯府!”

“是,小姐。”翡翠大聲一喊,“來人,替二小姐將這些個不長眼地趕出去!”

“是!”歡喜院裡陸心婉的人,丫鬟嬤嬤迅速不下十人,集中在一起,個個摩拳擦掌。

陸心顏看都懶得看,“青桐,速戰速決,夏知星羅,開始將院子裡的東西通通扔出去!”

“是,小姐。”青桐夏知得令,不客氣地動手了。

陸心婉三人眼睛都沒眨幾下,只見那十幾個丫鬟嬤嬤嬤斷手的斷手,斷腳的斷腳,躺在地上哀嚎。

同時,陸心婉房間裡的衣裳首飾擺設,被一件一件扔出院子外。

“陸心顏,你欺人太甚!我要告訴祖母和阿爹,讓他們將你趕出去!”聽到那些瓷器破碎的聲音,陸心婉的心猶如滴血。

那些都是庫房有數的,只是暫時擺放在她這裡,如今碎了,她要麼掏銀子賠償,要麼從每個月的月銀裡慢慢扣,自從林如月去世,陸心顏嫁到廣平侯府後,她的月例銀子一月比一月少,現在每月不過一兩,再一扣哪還剩多少?

陸心顏聳聳肩,做了個請的手勢,“歡迎去告狀。”以前的陸心婉最擅長就是告狀,高氏站在她這邊,陸叢遠不聞不問,陸心顏沒少連累過林如月一起被高氏責罵,現在嘛,陸心顏巴不得她去告狀,正好一起收拾,替原主母女出氣!

“小姐,屋裡的東西扔完了,這屋門口的東西…”星羅暗中看向陸心婉三人。

“扔了。”陸心顏輕飄飄道。

陸心婉三人仍在氣憤中,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等被人像貨物般提起,被動向院子外移動時,陸心婉幾人才驚覺自己要被人扔了,“陸心顏,你敢這樣對我們!?”

“怪不得外面說這安康伯府陸家都是草包美人,如今都被人拎在手中了,還問我敢不敢?”陸心顏搖搖頭,嗤笑道。

幾聲怦怦響,伴隨着陸心婉三個的叫罵。

陸心顏懶得理會,伸個懶腰,“將裡面的東西全部換了。”

“是!”

加入了夏知星羅,歡喜院的效率,比起之前在石榴院時快了許多,陸心顏很滿意。

今日太僕寺事不多,太僕寺卿道陸叢遠今日府中有事,早早讓他走了,至於原因,當然不必細說了。

陸叢遠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

一回到府中,陸心婉陸心晗陸心芸三人便哭哭啼啼告狀。

“阿爹,大姐太過份了,一回來二話不說就將我趕出歡喜院,還讓人打了我一頓。”陸心婉伸出破了皮的手,哭道。

陸心晗抹抹眼淚,“阿爹,這次您得替二姐姐作主,是大姐不講理在先。”

陸心芸氣呼呼的,“大伯,大姐肯定是嫉妒二姐姐三姐姐的美貌,想傷了她們,反正她自己以後都不知道嫁不嫁得出去,就想二姐姐三姐姐毀了臉留下疤,也找不到好人家。”

小高氏本想着等會都要毒死她了,告狀的事就算了,結果陸心婉三人一說,她也忍不住道:“老爺,您可真得好好說說心顏,她一回來,就喊妾身高姨娘,堅決不肯喊母親,這分明是不滿老爺您和姑母的決定!姑母想將她許配給嶺兒,她不但不聽從姑母的話,還讓人打傷了嶺兒,可憐嶺兒斷了一條手臂,現在正躺在牀上昏迷不醒,萬一有個好歹,妾身怎麼向大哥大嫂交待?”小高氏說到最後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陸叢遠怒不可遏,“來人,將那個逆女帶過來!”

歡喜院剛剛收拾好,陸心顏正準備小憩一會的時候,呂嬤嬤說伯爺派了馬管家來,說要見她。

這陸心婉三人的狀告得真快,陸心顏活動活動脖頸,“跟馬管家說聲,我馬上就去。”

陸叢遠和小高氏住在錦瑟院,以前林如月住過的院子,離歡喜院不遠。

林如月爲了方便照顧陸心顏,特意將錦瑟院附近的小院子擴大建成歡喜院,讓陸心顏住進去。

陸心顏帶着青桐一路走來,發現錦瑟院很多擺設都變了。

最明顯的是裡面原本有一座建在荷塘上的聽雨水榭,荷塘裡種滿了粉的白的荷花,每到夏天的時候,林如月便會帶着陸心顏,在水榭裡賞荷,或是讓丫鬟划船去摘蓮蓬。

林如月將陸心顏看成自己的眼珠子一般,稍微有點危險的事情都不讓她做,這摘蓮蓬的活動,是林如月唯一允許的危險活動,每當這個時候,也是兩母女關係最好的時候。

如今水榭沒了,荷塘被填平,種上了小高氏最喜歡的桃樹,成了桃林,初冬時期,桃樹枝頭光禿禿的,帶着兩分荒涼。

越往裡走,陸心顏發現錦瑟院裡曾經林如月喜歡的東西,如今什麼也沒有了,全都換成了小高氏喜歡的東西,強勢地宣告着她的主權。

陸心顏嘴角動了動,往裡面走去,一進去便見到陸叢遠正怒氣衝衝地瞪向她。

安康伯府不論男女,都生得一副好皮囊,陸叢遠亦不例外,甚至是其中佼佼者,五官儒雅,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不到三十,若再打扮年輕些,說他二十五六也說得過去。

陸心顏不知道林如月當初爲何會看上陸叢遠,現在真正見到人之後,她不得不懷疑林如月當年少女懷春,被陸叢遠的好樣貌給騙了,嫁進來之後才發現是個無恥又無用的渣男。

“孽女!給我跪下!”陸叢遠吼道。

“父親大人,不知道我犯了什麼錯?”陸心顏一邊秀眉輕輕挑起。

她這般桀驁不馴的模樣,無異是挑戰陸叢遠的權威,陸叢遠怒火中燒,“不敬祖母,不敬嫡母,毆打表哥姐妹,完全沒有一個大家閨秀應有的樣子!還不給我速速跪下?”

相較於他的怒氣,陸心顏完全平靜,“父親大人,您要定罪,是不是該先聽我解釋一下?”

陸叢遠以前就不喜歡這個被林如月寵得不像樣的女兒,不懂禮貌不分尊卑,任性妄爲,更不會友愛姐妹,如今一聲不吭和離回家,讓他成爲太僕寺的笑柄,他就更不喜了。

若不是看在她手上捏着林如月的鉅額嫁妝,他根本不會讓她進這個門!反正從很早以前開始,他就當從來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但眼前容貌絕美的少女,淡定的氣度,讓他瞬間恍惚,這是他最討厭的女兒陸心顏嗎?

陸叢遠噎了一下,將怒氣壓了壓,“你說!”

“關於不敬祖母,一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母雖是長者,但既不是父也不是母,父親健在,她如何有資格直接替我定下婚約?說出去憑白無故惹人笑話!二來我前婆婆剛剛去世,我若在此時出嫁,外人如何看我不說,但外人會如何看安康伯府?只怕會說安康伯府薄情寡義!所以爲了安康伯府的名聲,我早在心中立定要爲前婆婆守孝半年!兩者一結合,我自然不能聽從祖母的安排。父親您覺得呢?”陸心顏反問道。

陸叢遠仔細思量一番,覺得先前與大小高氏商議的,讓陸心顏一回來便給高嶺作妾一事,似乎是草率了些。

不過話說回來,這一切都怪陸心顏,在昨天才派人通知他們和離的事情,弄得他們陣腳大亂,倉促之間定下此舉。

他哼一聲,沒有出聲。

陸心顏挑挑眉,“說到婚約,就順便說說毆打表哥一事了。祖母剛剛說出婚約,我還沒來得及與祖母說理,所謂表哥就衝上來動手動腳!我雖是和離回家的女子,但回了安康伯府,代表的就是安康伯府女兒的身份,一個伯府嫡出大小姐,別說是一個不着調的表哥,就算是天潢貴胄,也容不得肆意輕視!否則這以後安康伯府的女兒出去,誰還會尊重?爲了安康伯府,我讓人教訓了所謂表哥,嚴厲警告他安康伯府的女兒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若這事傳了出去,相信外人只會道安康伯府女兒貞烈,斷不會說她沒有家教表哥毆打!父親,您說是不是?”最後,她再次反問。

一番話下來,陸叢遠的氣又散了些,安康伯府女兒個個樣貌出衆,他還指望着其中有人能攀上高枝,助他仁途通順,這名聲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毀的!

陸心顏見他神情,輕輕一笑,又道:“再說妹妹毆打這事了。這歡喜院本是我的院子,是當初我娘爲我特意建的院子,就算我出嫁了,我總有回來探親的一天,別家哪個伯府侯府嫡出長女出嫁後,院子不是替其保留着?不保留只有兩種情況,一是出嫁的小姐已經去世了,二是府中拮据,院子不夠分,又沒錢擴大府邸,只好將出嫁的女兒的院子分出去。一我還活生生的,二咱們伯府的經濟狀況,以前在京中伯府中都是靠前的,而且府中還有一些空院子,心婉非要住我的院子,我實在不知她是何居心?我是長姐,不管她先前爲何要住,我回來後,她不是應該尊重長姐,將院子還給我嗎?既然心婉不懂得尊重長姐,家教有問題,我做長姐的,就有義務教導她,免得被京中人笑話咱們安康伯府的家教!將她扔出來,手段是粗魯了些,但用意卻是好的,相信以後心婉都不敢不再尊重長姐了,心婉,你說是不是?”

她說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陸心婉。

陸心婉狠狠剜了她一眼,轉向陸叢遠撒嬌,“阿爹,女兒在那歡喜院已經住習慣了,那歡喜院離阿爹這裡近,女兒想隨時能看阿爹,阿爹,你讓女兒住那裡好不好?”

本來誰住哪裡,陸叢遠根本不在意的,他生氣的是陸心顏一回來就惹事,剛剛聽陸心顏說得在理,本想就揭過了,現在陸心婉一撒嬌,他眉頭一皺,正想讓陸心顏讓讓,陸心顏搶先道:“父親,我已經將東西全部安置好了,心婉的東西,我也讓人打包送到她原來住的攬月院去了,再來來回回的折騰,多麻煩是不是?況且,心婉歲數不小,正是說婆家的時候,因爲此事鬧出什麼不好的名聲,對心婉不好。”

凡事只要套上伯府的名聲,陸叢遠就不得不多考慮兩分,“好了,心婉,你對阿爹有孝心,阿爹知道,攬月院離阿爹這裡也不遠,你想何時來都成。”

一語定音,陸心婉恨得牙癢癢,她哪是爲了盡什麼孝心,只是以前陸心顏是以嫡女的身份住在歡喜院,她住進去,也是爲了彰顯她嫡女的身份!

小高氏見女兒吃癟,陸心顏連連翻供,忍不住上前道:“老爺,大小姐口口聲聲喊妾身高姨娘,還命令妾身只准喊她大小姐,這要是傳了出去,定會被人笑話咱們伯府的規矩!”

既然你用名聲規矩來替自己開脫,那我同樣的法子來對付你!小高氏挑釁地看了一眼陸心顏。

陸叢遠怒道:“這是何道理?爲何不喊母親,爲何不讓她喚你的名字?”

陸心顏道:“父親,我之前已經向高姨娘說過,阿孃去世前,曾跟我說過,不許我喊其他人爲娘!我不能違背阿孃的意願!”

“荒謬!活着的時候教不好女兒,死了還要作祟!哼!”提及亡妻,陸叢遠的臉上沒有一點思念,反而是深深的厭惡與鄙視。

陸心顏恨不得衝上去狠狠扇他兩巴掌!爲了避免陸叢遠說出更難聽的話,她搶先道:“父親,要不這樣,讓我去祠堂給阿孃上柱香,倘若不出意外,我就當阿孃同意了,以後我便喚高姨娘母親,倘若中間出了什麼變故,說明阿孃在天之靈還是不願,那就沒辦法了!”

有青桐幾個在,搞點小手段不是輕而易舉?陸心顏此舉是想將高姨娘這個稱號給定死了。

“你一個被休回來的女子,居然想進祠堂祭拜?”陸心婉不可思議插嘴。

安康伯府與廣平侯府不同,廣平侯府因爲人丁少,府中除了姨娘,大小節日封氏都會帶着她們進去祭拜祖先,以顯得人丁興旺!

安康伯府有四個老爺,十幾個兒孫,現在還有幾個懷孕的姨娘,所以安康伯府的女兒,沒人能進祠堂,安康伯府的媳婦,只有死了之後才能進入祠堂,受後代煙火供奉,生前連高氏也不能進去。

陸心顏提出這麼不合規矩的要求,陸心婉心中暗喜,等着陸叢遠衝她發頓大火,哪知陸叢遠先是變了臉色,而後才惱羞成怒道:“去到廣平侯府三年,連伯府的規矩都忘了嗎?哪有女人家進祠堂的道理!關於稱呼的事情,以後你必須喊…”

“老爺!雲陽大長公主家的公孫公子派人送禮來了。”馬管家驚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打斷陸叢遠的話。

陸叢遠本來有些惱火,一聽是公孫墨白送禮,大喜,“快請進來!”

以公孫墨白的身份,交往的都是皇親國戚,屬京城最上流層次,而安康伯府,雖是三品侯,卻因爲某些陳年往事惹得太后皇上不喜,連三四品官員都不太與他們來往,一向與之交往的只是些五六品及以下官員,這五六品官出了京城都是了不得的官,但在京城,卻是中下流了。

公孫墨白,那是陸叢遠可望不可及的對象!

如今聽聞公孫墨白送禮,陸叢禮顧不得問是送給誰的,直接就讓人請進來。

旁邊小高氏和陸心婉幾人一聽,心裡怦怦直跳。

陸心晗悄聲道:“二姐姐,你說公孫公子這禮,是不是送給你的?”

陸心芸插嘴道:“我猜肯定是了,公孫公子定是聽說二姐姐的美貌,心生嚮往,故而派人送禮來。”

“女兒呀,這公孫公子身份可是了不得,跟以往那些對你獻殷勤的公子哥,可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小高氏連忙道。

陸心婉滿面紅暈,公孫墨白是京中有名的風流人物,家世樣貌能力均是一流,她早就心生嚮往,只是以前只敢想,沒想到現在美夢成真,讓她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

馬管家領着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小夥子進來,那人不卑不亢行了禮,道:“小的是大長公主府公孫公子身邊的小廝靜石,奉我家公子之命,給…”

“老爺!”一聲石破天驚地喊聲從遠處傳來,陸叢遠氣得發抖,哪個不長眼的?看不到有貴人在嗎?沒地丟了伯府規矩!他忍着怒氣,等小廝跑到跟前時,訓道:“大呼小叫什麼?怎麼一點規矩都沒有?”

“老…老爺,”小廝顧不得被教訓,結結巴巴道:“三…三皇子和長安公主派人送禮來了!”

“什麼?”陸叢遠驚得差點跌倒,以前這上流層次的人物,他可是從來無緣相見,結果今日一來,就主動來了三?

今兒個到底是什麼好日子?

小高氏更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公孫墨白金貴,三皇子武昇那就更金貴了,如果女兒被看中成爲三皇子妃,以後說不定是皇后命,生下皇子,以後說不定就是皇上!哎喲媽呀,簡直不敢想!未來的皇后出自她的肚子,未來的皇上是她的孫子!光想想就要幸福得暈過去了!

靜石見安伯侯府一家子,除了陸心顏個個都呆楞住,嘴角飛快閃過一絲輕視,道:“伯爺,既然三皇子和長安公主派人來了,您快些讓他們進來,怠慢了不好。”

陸叢遠這纔回過神,激動道:“快,快,有請!”

這邊小高氏幾人也回過神,陸心芸羨慕道:“二姐姐,你命真好,連三皇子都派人送禮來了。”至於長安公主爲什麼送,肯定是聽說二姐姐長得好看,派人過來打探消息了。

小高氏興奮道:“女兒啊,這三皇子比公孫公子更加尊貴,你還是選三皇子吧,不過公孫公子是皇親國戚,也不能得罪,你要小心周旋知道嗎?”

陸心婉被這突來的幸福弄得整個人暈乎乎的,先前她還打算着能夠嫁個二三品官員家的公子就不錯了,如今居然三皇子也慕名而來了!這大大增加了她的虛榮心!

“知道了,阿孃,女兒不是那種只看身份的人,誰對女兒好女兒就選誰。”她嬌羞道。

陸心晗眼含嫉妒地看着陸心婉,面上卻笑道:“二姐姐真是好福氣。”

小高氏還想再勸陸心婉,當然要選三皇子,見來了幾人,只好先將話壓下了。

馬管家帶來兩人,一人是三十左右的宮女,一人是個十幾歲的太監。

那太監眉清目秀的,陸心顏瞧着挺眼生,那宮女卻是熟人。

青桐小聲驚呼:“宋昭姐姐。”

宋昭進來的時候,不經意地向陸心顏笑了笑,和那個太監一起向陸叢遠行禮。

宮中哪怕是個掃地太監,陸叢遠都得罪不起,更何況這兩人一人是武蓁身邊的大宮女,一人是武昇身邊的貼身太監,論起品級,比陸叢遠還高。

陸叢遠哪敢受禮,忙拱手道:“不知二位大駕光臨所爲何事?”

宋昭道:“我奉長安公主之命,來給貴府小姐送禮。”

太監小余公公道:“我奉三皇子之命,來給貴府小姐送禮。”

靜石是公孫墨白的貼身小廝,曾多次進宮,公孫墨白又與武昇武蓁交好,因此他與宋昭小余公公都是老相識,“宋昭姐姐,小余公公,這麼巧,我也是奉我家公子之命,來給安康伯府的小姐送禮的。”

這下三人明說來意,陸叢遠大喜,招手喚來陸心婉陸心晗,“心婉心晗,上來接禮。”

陸心婉與陸心晗是安康伯府樣貌最好的,在京中很有些名氣,陸叢遠自然認爲武昇武蓁與公孫墨白的禮,是送給她們或是其中之一的。

陸心婉與陸心晗齊齊上前,“心婉(心晗)…”

饒是宋昭三人在武昇三人身邊練就不動聲色的神情,此時亦忍不住面露驚訝。

三人互換眼色後,由歲數最長的宋昭開了口,“伯爺,兩位小姐,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

陸叢遠幾人怔住,“您這是什麼意思?”

宋昭道:“公主讓我來送禮的對象,是陸大小姐陸心顏!公主知她今日回府,特送上薄禮略表心意,並說日後大小姐若是遇到什麼困難,公主定會盡力相助,等大小姐在伯府安頓好後,公主會親自邀請大小姐相聚。”

什麼?陸叢遠呆了,小高氏呆了,陸心婉陸心晗陸心芸呆了!

小余公公道:“三皇子也是如此交待,若陸大小姐遇到難處,三皇子可以替其擔一二。”

靜石道:“既然大小姐有三皇子和長安公主罩着,那我回去告訴公子,讓他可以放心了。”

小高氏陸心婉幾人氣壞了,憑什麼一個被趕回來的失婚婦人,得到這麼多貴人的另眼相看?四雙眼睛像四條毒蛇一樣看向陸心顏。

陸叢遠則複雜地看向陸心顏。

關於蕭逸宸公孫墨白武昇與陸心顏相識的傳聞,他亦有所耳聞,但他和他的那些同僚們,都認爲不過是婦人們之間以訛傳訛,捕風捉影瞎編的故事,都沒人放在心上,聽過就一笑置之了。

可現在看來,這分明是事實啊!

如果陸心顏有三皇子幾人罩着,這以後的事情,有些棘手啊!

陸心顏對着宋昭幾人微微一笑,“宋昭姐姐,小余公公,靜石大哥,替我謝謝長安公主三皇子還有公孫公子的好意,我回來一切安好,就是阿孃生前遺願不能遵守…”

宋昭正要問什麼遺願,陸叢遠立馬道:“心顏,阿爹剛纔的話還沒說完,關於這稱呼的事情,你以後就繼續喚阿寧高姨娘,阿寧則喚你大小姐,跟從前你娘在世的時候,一模一樣!”

“老爺!”小高氏冷不丁的,又重新戴上了姨娘的帽子,不敢置信地看向陸叢遠。

陸叢遠此時哪有時間理她,對着陸心顏露出溫和的笑容,“心顏,你覺得如何?”

“謝謝父親,阿孃在天之靈定會倍感欣慰。”陸心顏道。

陸叢遠生怕她再提出要去祠堂祭拜的事情,忙轉移話題,“心顏,還不快帶宋昭姑娘、小余公公還有靜石公子去你的歡喜院坐坐?”

宋昭幾人連忙推辭,“大小姐剛回來,我等不打擾了,公主(三皇子/公子)還等着回去覆命,告辭。”

陸叢遠滿臉笑容地送走了宋昭幾人。

陸心顏目的達到,懶得在此多待一息,也告辭回了歡喜院。

小高氏幾人氣得倒仰。

特別是陸心婉,原本以爲一切都是她的,哪知只是一場白日夢,氣得臉都變形了,以前陸心顏在家的時候,她處處被壓制,如今小高氏扶正了,陸心顏被廣平侯府趕回府了,她還是被壓制,這讓她心裡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

“阿孃!”陸心婉紅着眼眶道:“憑什麼以前所有好東西都是她的,現在還是她的?阿孃,我不管,您幫我爭過來!”

小高氏更氣,她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安康伯夫人了,卻被一個休回家的繼女光明正大地喊姨娘,傳出去她的臉往哪擱?

陸心晗雙眸一閃,“二姐姐,陸心顏以前是廣平侯世子夫人,又在那個什麼華衣祭上大出風頭,跟着封氏進過宮,我猜那些人見了她樣貌,覺得世間少有,所以纔對她如此示好!”

陸心芸切了一聲,“那是因爲他們沒見過二姐姐!要是見了二姐姐,肯定不會如此!”

陸心晗點頭道:“我認同四妹妹的說法,不過說實話,陸心顏的臉,生得確實有幾分勾人!”

“那就毀了她的臉,看她用什麼勾人!”陸心芸不以爲然道。

此話一出,陸心婉幾人立馬看向她,“四妹妹,那這事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陸心芸拍胸脯保證,反正她也見不得那個陸心顏這麼受歡迎。

這時有個丫鬟進來,“夫人,老夫人找。”

小高氏跟着丫鬟去到安康院,高氏問:“聽說三皇子、長安公主、公孫公子,都給那個賤丫頭送禮了?”

“是的,姑母,都不知道那賤丫頭哪裡入了他們的眼?”小高氏提起這事就來氣,自己寶貝女兒居然比不過一個被趕回來的和離婦人,真是氣死人了!

“讓車嬤嬤將下藥之事停了。”高氏吩咐道。

“爲什麼?”小高氏不解,她巴不得快點毒死那個小賤人,讓所有貴人的眼光都聚在自己女兒身上。

高氏橫了她一眼,“蠢貨!三皇子、長安公主、公孫公子三人眼光都聚在她身上,還專程派人來看她!若此時出了什麼事,誰會相信是意外?一旦查起來,咱們伯府全部跟着倒黴!”

一九八、以陸心顏爲和談條件六一、女人不光要有貌,還得有腦二九六、看清心思,出征,被叫去龍府一八二、溫如香有苦難言,演戲佈局三一一、要就要全部,要麼什麼都不要!一八三、幕後之人曝光一四十、變數(中秋快樂)六二、七夕那首詞的創作者二三二、我跟你,到底什麼關係(聖誕快樂)二三八、丟臉丟大發了!三一七、武轅的真實身份,敗一九九、當衆狠吻宣示主權一零四、誘之,寶釵贈佳人一四四、反擊,坑大小高氏一一六、請蕭世子過來夜會八二、賀姨娘絕對討不了好!六五、大勝一七三、星辰初吻,解除封印的禽獸一八一、孔尚書被迫妥協,開戰二九二、去捉偷貓賊,躲鎮國公府一、驗貞潔三四三、以血喚蠱五十、一次性解決一一六、請蕭世子過來夜會一四五、蕭逸宸來信五七、厚顏無恥三六、清巖寺二六八、被逼立志做妒婦三一四、阿珠的身份一四七、高氏的下場(國慶樂樂樂)一五一、打算如何負責任?二三七、別怕,我來了,我帶你出去!一九五、溫如香被嫌棄一六二、不按劇本走的蕭大爺七十、原來是她!二一七、不是成婚了嗎?爲何梳着少女髮髻?二八四、隆德帝的瘋狂心思(情人節快樂)二三八、丟臉丟大發了!七九、出了問題我擔着!一一七、是不是因爲陸心顏?十八、替封氏妝扮(1)三一九、拿出誠意來,勝利的消息,逼嫁五十、一次性解決三三二、白芷攤牌,武蓁選駙馬二七二、假姚雪之死,對質二百二、錯過,今晚辦大事八七、賀姨娘的下場二七八、龍天行與小白貓二四九、等成親後,一併討回利息二二五、醋海生波九五、隔壁院請吃火鍋一七六、靠就靠吧,摟那麼緊,什麼意思二五一、讓少爺開心的事九、聲音的主人二一八、蕭世子一不小心成了黑戶三三九、梳雲離開的原因三六、清巖寺一九六、阿朱,我們會再見面的!三一三、瑞王三一一、要就要全部,要麼什麼都不要!一九一、陸心晗的下場一四六、大小高氏處理皮貨的方法五二、試封氏一零三、女王氣場三三八、龍天行梳雲大婚二百三、我有證據一九八、以陸心顏爲和談條件二四六、既然要撒破臉,乾脆撕到底!三零六、我爲表嫂抱不平(女王節快樂!)一百七、蕭世子哄人,陸心顏將計就計三零六、我爲表嫂抱不平(女王節快樂!)一百九、月仙宮出事二二三、不是愛慕你三師哥,想睡他嗎?九七、李鈺表白,某人生氣二零九、揭曉當年的兇手一四二、認回哥哥,推波助瀾二百七、早就計劃着怎麼擺脫他九八、中秋歌舞驚豔番外:龍爺和梳雲(二)二二七、今晚去殺了...一二四、生日,下藥三一三、瑞王二三三、要牆咚嗎?帥得她腿軟二二四、她不是他第一個動心的女人!?六、小肚雞腸一六二、不按劇本走的蕭大爺二三四、小金毛,你死定了!二一、扔世子二九五、拿你的命來填!一零三、女王氣場八、一牆之隔的仇人一五九、卑鄙!無恥!哼!二七九、詩會,揭穿,皇上中毒案八三、江氏借題發揮二八一、毒藥來源,下毒人三二九、隆德帝的下場三一七、武轅的真實身份,敗十五、手的主人五五、小過招二六六、愧疚補償蕭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