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抓捕抗日分子的案子,雖然上面同樣也重視,但警察局能力有限。
只有這種盜竊案,警察局纔有能力破。
“我發現自從你們換了個局長,想出來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了。”路承周嘆了口氣,將話題引向劉同宇。
“現在的形勢,你又不是不知道。”陳永義沒有接話,沒等路承周說話,他又說道:“我還有事,先掛了,如果明天有時間的話,再找你吃飯。”
陳永義雖然沒向路承周提供任何情報,但從他的話中,路承周基本斷定,昨天晚上陳白鹿的行動沒有成功。
隨後,路承周換上警服,準備去巡視。
在五十一號路,他碰到了迎面走來的曾紫蓮。
跟上次一樣,路承周騎着車子經過她身邊的,曾紫蓮伸出手,她的手指間夾着一張紙條。
路承周迅速找了一個地方歇腳,一手拿煙,一手看着曾紫蓮的紙條,只有只有四個字:行動取消。
路承周將紙條卷在煙上,很快將紙條燒掉。
“巡座,怎麼在這裡抽菸?”廖振東看到路承周扔掉菸頭準備離開,馬上走了過來。
“我把五十一號路交給你,可別給我出什麼亂子?”路承周看了廖振東一眼,廖振東是幫會成員。
警務處的幾百名巡捕中,幫會成員不少。
英國人也知道這一點,但是,只要能維護租界的治安,減少各類案件發生,他們並不在意,巡捕是什麼身份。
在中國,幫會成員,與犯罪分子並不等同。
“巡座儘可放心,只要有我在,這條街就不會出事。”廖振東信誓旦旦地說。
他是幫會成員不假,但更是五十一號路的巡長。
“可不能大意。”路承周叮囑着說。
他經常出入五十一號路26號,也沒見廖振東向他彙報。
“巡座,晚上,能請你吃個飯麼?”廖振東遲疑了一下,問。
“晚上?有事麼?”路承周問。
“沒什麼事,就是想跟巡座喝一杯。”廖振東其實早就想請路承周喝酒了,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罷了。
他聽說,路承周現在中午和晚上,都會回去吃飯。
“可以。”路承周點了點頭,他知道,廖振東找自己喝酒,肯定有事。
之前,廖振東幫他銷售過日貨。
原本,路承周每天只有一千元的銷售額,交給廖振東後,直接翻倍。
巡視完轄區後,路承周才找機會去了趟鬆壽裡5號。
他沒化裝前,只能與曾紫蓮接觸,她負責上傳下達。
曾紫蓮知道,路承周很快會過來,早早就在鬆壽裡5號等着了。
自從路承周租下這裡後,好就很少去對面的愛爾公寓了。
如果太困,她甚至會在這裡睡一覺。
換在以前,根本不可想象。
“爲何要取消行動?”路承周看到曾紫蓮後,馬上問。
“情況出現了變化,要不,你去趟安孟博那裡?陳白鹿也在。”曾紫蓮說。
路承周的真實身份,除了她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道。
這也是她不想把路承周的真實身份,告訴馬玉珍的原因。
馬玉珍原本就與路承周青梅竹馬,兩人之所以分開,主要是馬玉珍誤會了路承周的身份。
如果馬玉珍知道,路承周不但不是日本特務,還是一名抗日人士,她對路承周還會這麼冷漠麼?
“行。”路承周點了點頭,馬上脫下警服。
“你就不能到裡面去換衣服啊?”曾紫蓮看到路承周突然光着膀子,嬌羞地說。
“你又不是外人。”路承週一愣,將警服又穿上。
他裡面穿了個背心,倒也不算全脫光。
聽到路承周這句話,曾紫蓮像吃了蜜似的。
路承周出來後,她幫着臉上塗黃蠟,但越塗,自己臉上反而越紅。
化了裝,換了衣服和鞋子,再配合走路的姿勢,哪怕就是特工,也未必能看得出來。
從五十一號路26號後門進去後,路承周很快見到了陳白鹿。
他們三人在二樓開會,安孟博在下面警戒。
“火先生,臨時取消了行動。”陳白鹿看到路承周後,一臉愧疚地說。
“到底是什麼原因?”路承周問。
“我們發現,有一隊日本兵突然進了劉家。”陳白鹿緩緩地說。
他制訂的行動計劃,只是針對劉同宇的幾個保鏢,最多加上外面的巡警。
但是,多了這幾名日本兵,他就沒有把握了。
“這些日本兵一直都在?”路承周問。
按照計劃,會在後半夜再行動。
陳白鹿對劉家的內部的結構非常清楚,根本不用擔心會迷路。
“進去了四個,只出來兩個。爲了以防萬一,我決定取消行動。”陳白鹿緩緩地說。
“你做得很對,不能冒無謂的風險,劉同宇的命不值錢,我們的命金貴。就算是一命換一命,也划不來。”路承周沉吟着說。
他一直是這樣的觀點,與敵人硬碰硬,就算能佔便宜,也佔不了多少。
只有以巧取勝,或者集中絕對優勢兵力,才能行動。
“多謝火先生。”陳白鹿感激地說。
自從取消行動後,他一直很自責。
這是軍統海沽站策劃周密的一次行動,可因爲兩名日本兵,自己就取消了行動,火柴會不會怪罪自己呢?
聽到路承周的話,陳白鹿終於鬆了口氣。
只要上峰能理解下屬的苦衷,以後行動起來,就更有把握了。
“詳細說說經過吧。”路承周緩緩地說。
行動取消,看似是因爲劉同宇家,突然來了幾個日本兵。
但是,這是不是巧合呢?
路承周經常製造巧合,但他卻非常不相信巧合。
他一直覺得,所有的偶然,其實都是必然。
“從哪說起呢?”陳白鹿問。
“從你知道,要暗殺劉同宇開始說起。”路承周沉吟着說。
“那就要從法租界的櫻花旅館開始說了。”陳白鹿臉上露出思索之情。
“越詳細越好,越繁瑣越好。”路承周提醒着說。
“好。”陳白鹿應道。
驀然,他想到了關明鵬,他擅自離開房間,要不要報告呢?
陳白鹿認爲,關明鵬的事情,與此次行動沒有關係。
就算不報告,也不會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