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幽淡淡哦了一聲,揉了揉眼睛便翻身起來下牀,畫臨見她情緒不高也不再多說,二人一番洗漱之後便一同去吃早飯。
用餐時,慕幽突然想起唐隱最近還在改造孔雀翎,一時興致大起便好奇地問她,“唐隱你這次改裝後的孔雀翎,有把握對付蘇遺嗎?”
唐隱剛盛了一碗蛋羹,聽了她的話便堅定地點點頭,語氣肯定道,“應該可以。”說話間攪了下碗裡的蛋羹,繼續道,“蘇遺雖然身手敏捷迅疾,但是他前提並不知曉九基孔雀翎的運作程序,所以用於對付他的話該是沒有問題。”
“厲害。”慕幽夾起畫臨放到她盤子裡的菜,放到嘴裡嚼着,剛嚥下又是感嘆道,“孔雀翎這麼難的東西,你這麼快就做出來了,腦子好使就是好,像我就不行。”
唐隱聽她這麼說,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立即安慰她,“侯爺這等武學奇才,自然不必理會這些瑣碎事情。”
畫臨又給慕幽夾了一塊野山菌,柔聲道,“夫人不必妄自菲薄,有空可以跟爲夫學學知識。”
“呃。”慕幽拿着筷子頓了下,興致不高地說,“不了。”
畫臨見狀,慢慢悠悠說,“夫人是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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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幽被這句話一激,把筷子啪的拍在桌子上,揚着下巴說,“天底下還沒有讓我怕的東西,不就是幾本書嘛。”
畫臨聞言暗自笑了,隨即沉聲道,“那好,飯後夫人隨我一同看書吧。”
慕幽看了一眼畫臨一板正經的表情,撇撇嘴不再說話,自顧自埋頭扒飯。不過一會時間,她已經吃飽喝足,正是起身要走,畫臨不緊不慢對她說,“夫人與我一起去書房吧。”
慕幽抿嘴,沉默片刻終於點點頭,率先往書房走。畫臨勾了勾脣角,便走快幾步跟上,一手牽着她手腕帶她一同去了書房。
畫臨從書架上給慕幽挑了幾本書,便與她挨着坐到書案旁閱覽。慕幽看着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儀禮》,不住地皺眉,隨手又翻了其他幾本,果然還有《周禮》、《禮記》。
“這不是‘三禮’麼?”慕幽隨手將書本仍在桌上,頓時覺得頭大。
畫臨剛吩咐完侍女準備些乾果蜜餞,聽到慕幽的話,轉身笑了笑說,“下面還有一本《盤庚》,夫人若是‘三禮’看累了,可以讀一讀這個。”
“我哪個看着都累。”慕幽瞪着那幾本書,頓時覺得頭大,“一本我都看不完,你還拿這麼多。”
畫臨搖頭拿起那本儀禮,柔聲道,“夫人先看這個。”
“以前國子監的時候不是學過?”慕幽隨口便說,不情不願地坐下,把另外幾本書摞起來,手臂搭在上面趴着。
畫臨聞言面色無波,緩緩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夫人確定當時自己有學過?不知夫人可還記得第一章講的什麼?”
“呃,複習一下也不是不行。”慕幽從畫臨手裡拿回那本《儀禮》,低頭裝模作樣地翻開看,嘴角略微抖了抖,她哪裡會記得講了什麼,當時學的時候她壓根就沒看過。
畫臨默然看了她片刻,自己便坐在她旁邊靜靜看書,慕幽看着上面印刷工整的文字,低着頭表情苦不堪言,稍微有些後悔自己衝動下居然答應看書,當時應該臉皮厚點不接話得了。慕幽皺眉趴在桌子上,一頁也沒有看進去,倒是險些要睡着了。
侍女端來兩盤蜜餞點心的時候,慕幽正是昏昏入睡,便絲毫沒有察覺。畫臨看完一卷書以後,發現旁邊的盤子裡放的食物分毫未動,隨即有些驚訝便扭頭去看她,這一看不由讓他嘆了口氣,轉而拿了一顆蜜棗直接放在了慕幽嘴裡。
慕幽迷糊間發覺嘴中一絲甜味,嚼了幾下頓時來了精神,便坐起身子找吃的,正看見畫臨板着臉看着她,她便裝作看不見徑自去拿吃的。
畫臨看着她纖細的手指伸向蜜餞盤子,直接伸手給她截了回來,語氣略微嚴肅說,“夫人看了多少?”
“一頁。”慕幽瞥了一眼桌上的書,想也不想便說,說完發現畫臨面前的書已經收起一卷了,便裝作無意地一掃掌風將書本又翻過兩頁,改口道,“不對,三頁。”
畫臨自知她是在敷衍,卻並未深究,苦口婆心勸她,“夫人這個心性需要磨合,不能半途而廢。”
“嗯,好。”慕幽隨口答了句,怕畫臨再長篇大論便繼續敷衍他,想了下又說,“我看書就困,我吃塊梅子就不困了。”
慕幽說着又迅速伸手抓了一把梅子蜜棗,扭過頭去邊吃邊看。畫臨見她肯老實看書,便也不再多說,繼續看自己的。
慕幽手裡的蜜餞果子不一會兒就吃完了,眼前的書還是橫豎看不進去,把《儀禮》偷偷推到一旁,又抽出《盤庚》來看,本以爲是講歷史故事的,沒想到全是長篇大論,還是看不進去一段。
“這人怎麼話這麼多。”慕幽不由嘀咕一聲,隨手又去拿點心。
畫臨聽了轉過頭來看她,見了一眼她此時正看的書本,隨口問她,“夫人方纔將‘儀禮’讀完了?”
慕幽聞言皺了皺眉,頓時懊惱自己沒事幹嘛嘀咕,卻是沉默不語,準備將一塊紅豆糕放進嘴裡,卻又被畫臨半路截走了。慕幽哭着臉看了一眼書本,又無奈喊了聲畫臨的名字,畫臨知道她是想打混不讀書,便對她的聲音置若罔聞,慕幽見狀又喊了一遍,畫臨繼續裝作聽不見。
慕幽於是哼了一聲,索性就決定不看了,便起身準備開溜。畫臨見狀立即起身握住她的纖細玉手,將她重新牽到書桌前坐好。
“畫臨你看書就看,幹嘛要拉上我。”慕幽不情願地嘀咕着,說話間重新拿起盤子裡的紅豆糕,咬了一口,軟糯的口感頓時使她心情舒暢不少。
畫臨見她不鬧脾氣,也不再多管她,緩聲道,“想讓夫人陪我。”
慕幽撇撇嘴,隨即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前,邊嚼着紅豆糕邊說,“畫臨你是不是怕我出去惹事,所以纔要看住我,而且還讓我看儀禮這種書。”
畫臨對她溫和地微笑,柔聲誇讚,“夫人聰慧。”
“聰慧你個大頭鬼。”慕幽瞪他一眼,悶聲說,“我想出去玩。”
“過幾日不遲。”畫臨仍是柔聲回道。
慕幽不解,語氣帶着不滿說,“我之前出去你也不管。”
“之前是之前。”畫臨微笑着說,拿出手帕幫她擦了擦嘴角,耐心解釋,“春祭大典臨近,萬國來朝,衛國,西域,南疆,東瀛,高麗,大衍諸多附屬國的君王史臣,都會在這幾日陸陸續續到達,夫人上街遊玩爲夫怕又和上次世子那般出事。”
慕幽聽完面色一垮,悶悶說,“畫臨我何時能和你一樣這麼優秀?”
畫臨自知她心裡不暢快,輕柔地笑着拿毛筆點點她腦袋,溫和道,“夫人只要想,刻苦學習還是可以的。”
慕幽聽他說完,又想起他身體還沒痊癒,心裡也有些放心不下,最後切了一聲便放棄了出去玩的念頭,老實守在他旁邊。待了片刻實在覺得無聊,便去向唐隱要來了幾個機關暗器倒騰着玩。
這會兒玩起一個機關蛇,這蛇雖然是木製的,重要部位由銅片固定,關節也是用的銅製齒輪,內部結構細緻精巧,運動起來也很是靈敏。
慕幽覺得這個很有意思,便來回搗鼓着玩,試着讓機關蛇從地上往桌子上面爬,突然一個不小心,颼飀一聲躥到了畫臨的書上,畫臨正低頭看書,見此便默默拿下,徑自沒收。
“你給我。”慕幽見狀不依,扯了扯他袖子。
畫臨卻是闆闆整整坐着,裝聾作啞不給。
慕幽頓時氣得磨牙,腦中突然一個激靈瞬間記起一件事來,又是扯了下他袖子問,“我當年在國子監時,你沒收過我的彈弓,哪呢?”
畫臨一聽當即結舌,笑着說,“這都多少年的事了,夫人怎麼還記得?”
“我可寶貝我那個彈弓了。”慕幽神情惋惜地說,“結果偏偏讓你給沒收了。”
畫臨啞然失笑,隨即柔和一笑,“夫人的彈弓我一直收着,只不過有些忘了。”
慕幽一聽頓時雙眸一亮,連忙問他,“在哪兒?”
畫臨卻是故意不告訴她,有些耍賴地與她談起條件,“夫人你喊爲夫一聲,爲夫就給你。”話落卻是不由淺笑着,等她喚他一聲。
“畫臨。”慕幽很是乾脆地喊他。
畫臨輕輕搖頭,對她柔聲道,“喊一聲夫君。”
慕幽聞言立即變臉,瞪着他說,“夫君你個大頭鬼。”話落就要踢椅子離開。
畫臨見狀慌忙拉住她手,立即說,“好,我帶夫人去看。”
慕幽盯着他看了一眼,有些納悶地撇撇嘴說,“畫臨你天天這樣夫人夫人的喊着,不嫌膩麼?”
畫臨不由莞爾,凝視她雙眸隨心而說,“心有所想,自然就習慣了。”
慕幽聽了只是不以爲然地哼了一聲,默然不語,跟着他來到相府的收藏室。一進門入眼的便是一幅幅字畫真跡,裡間放着個古董梨木屏風,雕刻着秀麗山河,旁邊架子上是各類玉雕、文玩、瓷器等等,慕幽看得眼花繚亂,跟着畫臨走到裡面,見他從櫃子中拿出個錦盒遞給她。
接過錦盒,慕幽打開一看,果真是自己當年常用的彈弓,摩挲了一小會兒便眯着眼砰的彈了一下,畫臨見狀立即擔心地提醒她,“別彈着手,這個太危險了。”
慕幽將彈弓收起來,很是欣喜說,“等過幾天我去給你打幾隻大鵝來補補。”
畫臨聽了輕柔地笑笑,緩聲道,“勞夫人掛心了。”
說話間,兩人緩緩走出收藏室,又是回了書房。慕幽便重新拿出彈弓來,一門心思擺弄着將彈弓修補妥當,畫臨便安靜地坐在一旁看書,兩人誰也不影響誰,相處倒是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