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琬總算明白了,爲什麼五姐的性情如此任性天真,原來是白姨娘將她呵護得太好了。
白姨娘的手段了得,可是她從來不將這些事對自己的女兒說,以至於將薛玥養成了一個傻白甜。
驚人的美貌和不諳世事的性子,這纔是前世薛玥受苦的緣由。否則,但凡她是個圓滑一些的性子,可能也不會被那樣對待。
薛琬知道,白姨娘這是對女兒的愛,可在這樣的世間,過分呵護對一個貴族女子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
就比如薛璃,侯夫人做所有的事都不瞞着她,所以她的應變能力就特別好。侯夫人一出事,她就立刻可以想辦法改變自己的處境。
雖然這種辦法未必是好事,但站在薛璃的角度來說,這樣也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可若是薛玥這樣的性子遭了難,又直又天真又不懂得圓滑,恐怕就要遭不少罪。
薛琬想了想,便用最簡練的語言將侯夫人的事說了一遍,“白姨娘不告訴你這些,是怕你知道了心裡難過。不過,既然說穿了,那告訴你也沒什麼。”
她頓了頓,“皇城的名門世家,哪家家裡沒點不能夠爲別人所知道的事,像侯夫人這樣的事也是很尋常的。你也別太震驚了。”
薛玥愣了半晌,這才說道,“我知道這種事很尋常,只是沒有想到會發生在自己家裡,是自己身邊的人……”
若她所猜的沒有錯,那侯夫人就是被太夫人給處死的。
一向和善的太夫人居然會處死自己的兒媳婦,雖說這是侯夫人自己作的,可是知道了這件事的她,以後該怎麼面對太夫人啊!
好彆扭啊!
薛琬無奈地看了眼薛玥,“好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好說的。快點走吧,程大人還等着呢。”
若是薛玥知道了別有洞天底下那屍坑的來歷,豈不是要瞪大眼睛半天都回不來神了?
這樣也好,讓這朵溫室的嬌花知道一點人世間的險惡,也不是壞事。人,總是要慢慢學着長大,慢慢變得成熟,慢慢地懂得處世之方的。
程謹之的書房裡,果然魏玳瑁已經到了。
她見到薛琬連忙迎了出來,“你總算來了,程大人問了我好些話,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他說。”
薛琬笑笑,“實話實說便是了。”
她看了眼几上的茶盞,笑着問道,“鎮國公府的大小姐和洛張黃三位小姐也來過了?”
程謹之笑着說道,“薛七小姐好眼力,不錯,這四位小姐剛纔來過,我問過話了就讓她們先回府去了。”
他搖搖頭,“她們幾位被當日的事情嚇得不輕,至今還在恐懼之中,問也問不出來什麼。我思來想去,還是再請你們兩位小姐過來問問看,是不是能有什麼新發現。”
薛琬笑笑,“那可能要叫程大人失望了,我和魏五小姐當日並沒有走最右邊那條道,對裡面的情形一無所知。”
她頓了頓,“不過,她們幾位小姐出來的時候說過的話,我倒還都記得。”
於是,她便和魏玳瑁將當日侯大小姐所說的都複述了一遍,“那座屍坑是藏在機關下的,所以這麼多年來,來來往往過那麼多人,包括別有洞天的管家在內,從來都沒有人發現過那裡。”
程謹之點點頭,“這些情況我都已經知曉了。”
他嘆口氣,“我們一共找到了十二具屍體,都是年輕女性,一半是被掐死的,一半是被器物敲打失血過多身亡。但都成了白骨,儘管是最好的仵作,所能知道的信息也是有限的。”
除了死因,其他的什麼線索都找不到了。
薛琬點點頭,“唉。”
她忽然說道,“說起來那日也是因爲我的幾句話,才讓侯大小姐她們發現了這屍坑。
我想到我四叔曾說過,攝政王喜好美色,他後院的美人兒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想,這些屍體會不會是攝政王的美人兒們?”
程謹之點點頭,“這個我也曾想到過,但年代太久,也無從考查了。”
他嘆口氣,“而且,當初攝政王謀反,先帝以謀逆之罪將他滿門抄斬,事後也不允許再有人提起這位攝政王。他的事,也早就已經無依據可考。”
這纔是他頭疼的地方。
陛下一方面很八卦,想要知道這麼多屍體的由來,那些人都是怎麼死的。可是另外一方面,卻又不肯打開陳年的檔案,讓他了解一些攝政王有關的生平事蹟之類。
這可真叫人爲難啊!
薛琬目光微動,低聲說道,“既然別有洞天藏有這樣的屍坑,我在想,會不會還有別的什麼地方,也藏着暗道。”
她忙道,“哎呀,我也只是瞎猜的,說不定沒有,也不能因爲隨口猜測的事就派人出去查看,若是一無所獲的話,豈不是勞民傷財?”
程謹之的目光卻是一亮,“呀,我怎麼沒有想到啊!”
他忙對薛琬說道,“反正司馬當成活馬醫,管它那地方是不是有密道,正好外頭那羣小兔崽子這幾日沒案子正好閒得慌,就讓他們出去查唄!”
說不定就能有什麼新發現了呢!
程謹之這麼想着,對薛琬就很熱情了,“對了,薛七小姐,老師最近還好嗎?我聽說你們三房要搬出去住了,新宅子是在文昌街嗎?”
他嘿嘿一笑,“搬家的時候若是有什麼需要,可以找我老程來幫忙啊!”
那樣的話,是不是就有機會見到之前那個潑辣得要死的小妞了?
不知道怎麼了,最近相了幾次親都覺得索然無味,還時不時想起那日在馬車裡那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嘿嘿,嘿嘿。
薛琬目光一動,“多謝程師兄,您有心了。若有需要,我一定來找你幫忙。”
既然程謹之不和他擺京兆府尹的譜,那她也樂得稱呼他一聲程師兄。
魏玳瑁見狀,便大聲嚷嚷道,“程大人,該問的你都問清楚了吧?現在是不是能讓我們走了?”
她撅着嘴,有些氣呼呼,“我們兩約好了要一塊兒去南莊摘葡萄呢,您這可耽誤了我們好久的時間。若是去得晚了,葡萄摘不着了,您可得賠我們葡萄!”
程謹之忙道,“哎呀,耽誤了兩位的時間,真是抱歉。來,來人啊,送幾位小姐出去!”
他望着這幾位的背影撓了撓頭,“這魏五小姐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刺兒頭。也不知道爲什麼,同是潑辣的姑娘,我還是覺得薛家那個小侍女可愛!”
真希望老師趕緊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