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孫正平就是一臉的疑問:“東家怎麼寫起血書了?”這事太讓人費了,孫正平不住摸腦門,一臉的迷茫。
歐勝皺着眉頭,一臉的費解:“這事我也想不明白,不過,既然這是東家寫的血書,那麼必有原委,我們應該查清楚。”
點點頭,孫正平又有一個疑問:“歐掌櫃,你是怎麼得到這血書的?”
歐勝略一回想適才經過,道:“適才,我出去辦點事,正在街上走着,突然一個人躥出來,罵我騙他錢財,又給我一拳。我當時就懵了,又驚又怒,正要狠揍他一頓,這才認出來,是以前牢裡的一個犯人,叫吳孝民。他衝我不住使眼色,趁別人不注意,把這物事塞到我手裡。我知道有異,裝作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躲到暗處,發現他帶着幾個會家子。”
“罪犯的話哪能信呢。歐掌櫃,這事我看沒什麼大不了,派個人去長安問問東家就知道了。”孫正平對罪犯沒有什麼好感。
歐勝搖頭道:“孫掌櫃,這個吳孝民並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他之所以進去,是因爲田間地界的事兒,與人起了爭執,一個失手,把人給打廢了。他倒是敢作敢當,不僅沒有逃走,反倒是自己去衙門裡投案。吐蕃大捷,皇上下旨大赦天下,他就提前出獄了。在牢裡這麼多年,我看他誠實,對他也還不錯,若是沒有大事。他不會如此作爲。這裡面的原委必須查清楚。”
大赦相當於我們現在的特赦,一般是在諸如皇帝登基、皇帝或者太上皇、太皇壽誕這些喜慶時節進行。凡輕罪或者快滿刑地罪犯會給赦免。當然,死囚是不會給赦免。不過,死囚在這時節會得到更好的待遇。
還有一種大赦天下地情況,那就是重要的外國來朝。吐蕃大捷比起外國來朝還要重要得多,睿宗接到捷報,心中一高興。就下旨大赦天下,吳孝民有幸在此列。
“照你這麼說,是該查查。”孫正平想了想,也贊同起來。
歐勝提醒一句道:“孫掌櫃,這事只有你和我知曉,不要對人說起。”
孫正平點頭道:“這是一定。”
兩人商量好了。歐勝趕回鄭府老宅。把石大柱叫來道:“石師傅。我要去一個地方。你陪着我去一趟。可好?”
“沒問題!歐掌櫃。要不要再帶幾個弟兄?”陳晚榮和鏢局之間雖有約定。石大柱他們只保護宅子。院外地事情不管地。不過。因爲陳晚榮和燕威鏢局地關係非同一般。可以說是生死與共。早就超出這一規定了。
歐勝搖頭道:“不用了。就你跟我去就行了。”
石大柱自然是沒二話。和歐勝一道。騎着馬。出了老宅。直朝西趕去。西溝村。歐勝去過。算得上舊地重遊了。趕了一程。眼看着快到西溝村了。歐勝找個地方。把馬拴了。和石大柱一道。小心翼翼地向西溝村摸去。
瞧着歐勝地小心模樣。石大柱大是奇怪:“歐掌櫃。你這是做什麼呢?難不成。你又做回捕頭了。要來抓賊?”
“小心點。這裡說不定有江湖人物。”歐勝提醒一句。
“江湖人物?”石大柱不信:“西溝村偏遠之地,就連官差一年半載也不會來一趟呢,怎麼可能有江湖人物。”
歐勝地看法與他不同:“西溝村之所以有一個溝字,那是因爲這裡很偏闢,山溝山道多。這裡一般不會有江湖人物,若是有的話,必是有重大圖謀,小心爲上。”
石大柱久走江湖之人,知道他說得有道理,也不敢大意了,兩人小心翼翼的摸了上去。沒多久,來到一處高崗上,歐勝爬到一棵樹上,隱藏好,手搭涼棚,朝遠處望去,只見一座單獨的院落裡濃煙大冒,正有幾個人在忙活。
這院落正是吳孝民的家,吳孝民曾經一度家境不錯,修了些房屋。對吳孝民的家世,歐勝很瞭解,他家裡不可能有這麼多人,這些人走起路來沉穩有力,絕對是江湖人物。
石大柱也看清了,一臉地吃驚,朝院落指指。歐勝點點頭,觀察一陣,努力搜索陳晚榮的身影,卻沒有找到,和石大柱一打眼色,下了樹。
不用想也知道,這裡潛伏有江湖人物,那麼必然安插有暗樁。不過,歐勝和石大柱都精於江湖道,哪會給暗樁發現,藉着草木的掩護,悄悄摸了出來。
來到藏馬處,兩人飛身上馬,疾馳而去。在路上,兩人一句話不說,只管趕路。等到回到鄭府老宅,兩人進了一間屋子,把門一關上,石大柱很是奇怪地道:“那些江湖人物在那裡做什麼呢?西溝村那麼偏的地方,有什麼吸引他們地?”
這些固然是疑問,不過,歐勝更加關心一個問題,那就是陳晚榮的血書怎麼到了吳孝民手裡?難道說陳晚榮在西溝村?可是,歐勝觀察了老一陣,也沒有發現。
也許是陳晚榮在屋裡,他沒有發現。只是,陳晚榮早非以前地陳晚榮,他現在是名揚天下的炮兵將軍,征戰吐蕃地英雄,進出都有護衛,就算有人要害他,也不可能得手,他不可能在西溝村。
若說不在,陳晚榮的血書怎麼可能落到吳孝民手上?
兩個非常矛盾的問題讓歐勝想不明白,想了老一陣,歐勝拿定主意道:“石師傅,麻煩你給趙鏢頭說一聲,請他派些人卻西溝村看住這夥人,我去長安走一趟。記住,無論如何,不能打草驚蛇。得等我回來。”
“你去長安有何貴幹?”石大柱很是好奇這事和長安有什麼關係。
歐勝也說不清楚,道:“我去長安見見東家。也許能從東家那裡得到解答。無論如何,這些江湖中人在西溝村出現。一定不是好事。”
他想的是,萬一陳晚榮真的在西溝村,那麼事情肯定很複雜。不過,這事他拿不準,在與不在。去趟長安就明白了。
石大柱點頭道:“歐掌櫃說地對,這些人到這裡來,肯定沒有好事,是得注意他們。歐掌櫃放心,我這就去給師父說。”
鏢局對江湖中人特別敏感,趙嘯天得聞此事。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歐勝很是放心,當下。把府裡的事情略一交待,騎上馬。趕去長安
吳孝民他們走了以後,梅玄成本着儘可能多地套出陳晚榮的秘密。然後再把陳晚榮殺了地想法,磨着陳晚榮。要陳晚榮說些有關火炮的事情。
說火炮就說火炮,正中陳晚榮下懷,和梅玄成磨牙,說些大而無當的話。爲了解釋一個小小的問題,陳晚榮可以滔滔不絕的說半天,各種比喻都用上了,一個比喻接一個比喻,一個問題,陳晚榮可以說出十幾個比喻。
梅玄成是聰明人,雖然對技術方面所知不多,哪裡需要這麼多比喻,沉着臉道:“你要是再敢饒舌,我把你地舌頭割了。”
“好啊!你割呀!你割了,我就不說了,你就永遠也別想得到這些秘密。”陳晚榮居然很贊成,把梅玄成差點氣暈。
愣了愣,梅玄成接着威脅道:“沒有了舌頭,你還可以奮,哈哈大笑不已:“那我得多謝你了,梅教主,你是知道的,我寫字的功夫差得太遠了,就是蒙童的字也比我好,只怕我寫得,你認不得。你等着吧,我總有練好書法的時候。”
陳晚榮的毛筆字奇差無比,是唐朝獨一無二地,缺點在這時候居然大有用處,梅玄成不由得一愣。儘管梅玄成聰明過人,可是遇到陳晚榮這種連缺點都能派上用場的人,還真有點狗咬烏龜,無處下口的感覺。
梅玄成不是那種認輸地人,冷冷的道:“你不能說,不能寫,還可以做。”
陳晚榮一點也不放在心上,右手劃了幾個圓圈,問道:“教主大人,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能做,就怕你不懂。”
不就幾個圓圈,誰能不明白?梅玄成扯着嘴角不屑回答。
陳晚榮卻說出了一通大道理:“我這是一套拳路地打法,全部打弧線,打圈圈。你想得到嗎?”
廣爲流傳的太極拳不正是打弧線地麼?太極拳圈中有圈,圓潤自如,只是唐朝的武人還沒有領悟到這一層,梅玄成這個武學大家自然是不信:“你也能打拳?”
在戰場上,陳晚榮可以帶着炮兵衝殺,不是因爲陳晚榮個人地武藝有多高強,而是因爲炮兵優秀。若論個人武藝,陳晚榮和炮兵比起來差得太遠,梅玄成能放在心上麼?
“你不信,是吧?好!我打給你看。”陳晚榮心想反正是爭取時間,沒事找事的事情,站起身來,依照記憶中的招勢,打起了太極拳。
太極拳流傳太廣,陳晚榮雖未練習,還是記得得一些招式,依樣葫蘆的比劃起來。梅玄成是大行家,一看就知道陳晚榮沒有練過,在胡亂比劃。一開始,不屑得連話都不說了,可是,沒過多久,梅玄成的瞳孔一下子縮小了,以他大行家的眼光看得出,陳晚榮的招式練得不怎麼樣,卻是另有一種武學境界。
越看越覺得有道理,梅玄成希望陳晚榮比劃下去,可是,陳晚榮卻一屁股坐下來:“你看得明白麼?我給你說,造火炮可比這複雜一百倍,你連這都看不懂,你還想看懂造火炮?要不要砍手?你是要我的右手,還是左手?兩隻手一齊給你也沒問題。”
把陳晚榮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瞧在眼裡,梅玄成頗感無奈。梅玄成縱橫天下,多少聰明人倒在他面前。卻給陳晚榮這麼一個人收拾得徒嘆奈何,平生頭一遭遇到。
就在梅玄成鬱悶之際。陳晚榮又說話了:“梅玄成,要弄明白做火炮的道理。其實也不難。”這話,梅玄成愛聽,不由得眼睛放光,緊盯着陳晚榮。
只聽陳晚榮往下說:“你只需要明白其中地道理,就行
等於沒說。誰不知道這個道理?
陳晚榮接着道:“要弄明白道理也不難,只需要把握好了規律,我現在就給你說說這些規律。”
道理和規律用到這方面,有多大差別呢?梅玄成明知給陳晚榮繞了,可是一聽陳晚榮要給他講火炮,只得忍着不爽。豎起耳朵聽。
“要想做火炮,你就得明白火炮的規律,規律是什麼呢?”陳晚榮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解起來:“規律就是真理!真理是什麼呢?真理就是本質!只要你明曉了火炮的本質。你也就明白火炮爲何要那麼做,爲何能打響。爲何能有那麼大地威力。本質又是何物呢?本質就好比人的心,要是沒有心。人還能這樣歡蹦亂跳的麼?不能!火炮也是這道理。”
說了一大堆,卻是空泛無物。比起枯燥乏味的邏輯學還要繞。梅玄成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出個明堂,可是,這事關係到火炮,他不能不忍着不爽,耐心的聽下去。
把梅玄成那副不悅地模樣看在眼裡,陳晚榮心裡快笑翻了,暗中感嘆“這人吶,不關心則已,關心則亂!梅玄成這麼聰明的人,一遇到他最揪心的事情,他不得不耐着性兒,任由我來擺佈。”
一堆空洞無物的廢話之後,又是一大通雄辯拋出來,仍是沒有任何實際的東西。足足講了好一陣沒用的東西,梅玄成實在是受不了,就要發作,就在這時,只聽陳晚榮道:“說了這麼多道理,你也應該明白了。”
“明白你地廢話!”梅玄成終於爆發了。
陳晚榮不去理他,接着道:“我就給你說說如提煉膽礬,這可是做火藥必不可少的原料,沒有膽礬,一定做不出來火藥。”
黑火藥和膽礬有關係麼?一點關係也沒有!有了膽礬,黑火藥反而做不出來,沒有才是對的。可是,這隻有陳晚榮才明白,梅玄成哪裡明白這些,只有聽下去地份。
“膽礬的成份是什麼呢?按照我地話來說,那是五水硫酸銅。是怎樣形成的呢?那是因爲銅給氧化之後吸收了水份,就成了膽礬。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膽礬多是出現在廢棄銅礦地礦牀裡,原因就在這裡。”陳晚榮終於說出科學道理,只是,這和做火藥有干係麼?
儘管梅玄成不知道這和做火炮一點干係也沒有,仍是不得不認爲陳晚榮說的有道理,至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地,膽礬會出現在廢棄的銅礦礦牀是千真萬確的,不由得暗暗點頭。
“這膽礬可是寶呢!”陳晚榮稱讚一句:“經過我的處理,膽礬會做出硫酸,有了硫酸,要做這火藥就方便多的一跳,一個念頭在腦海裡閃過:“硫酸可以傷人,要是做出來,我趁梅玄成不注意,給他潑到臉上,他必然是痛苦不堪,我就可以和吳大哥逃之夭
陳晚榮曾經用硫酸殺過人,當時說需要硫酸,不過是信口胡說的,也沒有在意。現在,猛的想起來,不由得很是興奮。把梅玄成打量一陣,心想“梅玄成武藝高強,人又特別機靈,遠非他人所能比,我就算做出來,也不能把硫酸潑到他臉上,這事得另想辦法。就算我把硫酸潑到他臉上,也要不了他的命,頂多就是我和吳大哥逃掉而已,依然不能根除這個大患。”
自從和新月派對上以來,陳晚榮就沒有安寧過,家人沒有安全,自己也得隨時提防,這日子過得很不爽,陳晚榮不住告誡自己“一定要想個辦法,把梅玄成給殺了!”
陳晚榮現在落入梅玄成手裡,要殺梅玄成,一點機會也沒有,只不過想想罷了。
正在這時,吳孝民他們回來了。教衆欺負吳孝民,原料要他揹着,累得滿頭大汗。陳晚榮之所以要開出如此之多的原料,原本是爲吳孝民爭取更多的時間,沒成想居然讓他累得夠嗆,不由得大是後悔,早知道,少說點。
一見陳晚榮的面,吳孝民衝陳晚榮一閃眼,陳晚榮大是高興,消息送出去了。
陳晚榮並沒有只顧着高興,而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圍着吳孝民轉了幾圈,嘿嘿笑個不住:“你這雜碎,也有今天!各位,你們怎麼不加些石頭呢?累死他得了。”
“你比我狠!”對陳晚榮這種整人的法子,梅玄成也是忍不住,臉上泛起了笑容。
吳孝民配合得很好,仍是一副害怕模樣,把原料一放,飛也似的逃走了。
“要是少了一樣,要你好看!”陳晚榮惡狠狠的衝吳孝民扔下一句話,大步過去,把原料檢查一遍,硫磺、硝石、明礬、膽礬、木炭一樣不少。
“支口鍋起來,先做膽礬,處理明礬,最後做硝石。”陳晚榮心想反正是磨時間,爲哥舒翰他們來營救自己爭取時間,這事倒着做最好。
梅玄成也防了這手,冷冷的道:“先做硝石,再做明礬,最後做膽礬。陳晚榮,別跟我耍花招,越是放到最後做的東西越是重要,因而,本教主決定要先做重要的。”
依照梅玄成的想法,最重要的要先弄明白,才這樣安排。
這話突如其來,還真出乎陳晚榮的意料,不過,對梅玄成明快的見事不得不服氣。
“做就做!做硝石的方法很多,我一定會按照造火藥的方法來做硝石麼?笑話!”這事,一點也難不住陳晚榮,加些雜七雜八的方法進去,一份功夫變成十份功夫,這時間不就爭取到了?
主意打定,陳晚榮就要安排,突然想到一個辦法,非常興奮的道:“梅玄成,你要我先做硝石,這可是你自尋死路,怨不得我!”
一個殺梅玄成的計劃清晰的出現在腦海裡:“梅玄成,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殺化學專家殺人的巧妙法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