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最磨人的,不知對方是否安好,這樣焦慮等着更煎熬人,阮紹倫聽胡仙仙說還要等程浩風回來商議後,一聲不吭往外跑。
從家鄉帶了禮物回來,想着要和飄縵歡歡喜喜團聚的,可聽到了飄縵出門未歸的消息。在陌香坊等了幾個時辰,在陸府外又等了幾個時辰,等來心上人被扣押的消息。
再來見胡仙仙,又過了快一個時辰,還要等程浩風?!阮紹倫不是等到不耐煩,是那種揪心的痛讓他無法再幹坐着等。
他恨自己無用,除了等還是隻有等,他出門後加快腳步,往閒雲觀的大門飛奔,他要去硬闖陸府。
看出他不只是賭氣離開,還有可能莽撞行事,胡仙仙讓阮文月趕快攔住他。
阮文月雖是女子,卻已有靈氣修爲,比之胡仙仙他們差太多,但要攔住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哥哥還是很容易的。
“你讓開!我不相信你們!早知道就直接去陸府要人了,免得聽你們推三阻四的廢話!”阮紹倫左衝右突都跑不出閒雲觀大門,怒罵道。
“哥,你冷靜點!陸煥邦權傾朝野,哪能讓你隨便闖進去?別救不了飄縵姐姐,又把你抓進去。”
阮紹倫癲狂笑了幾聲,紅着眼眶吼道:“他們敢抓我,我就一頭碰死在陸府大門外!我無能,救不了飄縵,只能拿命來抗爭!”
阮文月咬了咬牙,知道自己哥哥雖說文弱,性子卻剛烈,萬一做出自戧的事可不好,於是趁他不備,揮出一道靈氣弄暈了哥哥。
阮紹倫倒地,阮文月扶起他回到仙緣圃外,胡仙仙把他安置在了庫房中,讓阮文月看護好他。
雖與飄縵只有一面之緣,胡仙仙卻與她頗爲投契,但不能直接上門去救:一是陸煥邦找理由搪塞,不一定能救到人;二是有可能設了陷阱,在針對與胡仙仙、程浩風相關的人,並不是意外。
給程浩風發去靈符後,胡仙仙靜等他回來,結果是唐彩兒先回來了。
因讓唐彩兒跟蹤茶兒,唐彩兒化爲一般小喜鵲的模樣時刻注意着茶兒行蹤。
此時她回稟說:藉着給太皇太后採買物品的便利,茶兒可隨意進出皇宮,有時回閒雲觀見見酒兒,有時去見曹備道,有時在皇宮中見德妃柯雅潔,但都沒有特別言行,稍微奇怪的是有一次曹備道吩咐茶兒去見阿黛。
阿黛隨柯雅潤住在治化皇后陵旁的守陵小屋,不能隨便見外人,茶兒是用往饗殿送柏香,讓阿黛出來幫忙清點一下的理由讓守陵士兵放她出來。
至於爲什麼非得要阿黛幫忙清點,士兵們沒多問,畢竟茶兒也算是半個皇親的“茶皇姑”,只要沒做逾矩的事,還是不要盤問她爲好。
唐彩兒看到阿黛清點柏香完畢後,暗塞了一片包香的紙在袖內,估計那紙上記了什麼事。
茶兒和阿黛本來素不相識,這樣見她不可能是巧合。難道柯雅潤對皇室的怨恨積得很深,已經能影響柯雅潔了?柯雅潔與茶兒勾結在一起要對皇室破壞?搞不好還會釀成宮變?
各種問題冒出來,胡仙仙一時想不出頭緒,讓唐彩兒且去休息,出門時,唐彩兒猛然想起什麼似的說,跟蹤茶兒之時,好像看見了血無仇也在跟蹤茶兒。
聽得這情況,胡仙仙匆匆往逸鶴軒去找血無仇,定是程浩風也發現了什麼,纔會這麼安排,這些事或許血無仇知道得更詳細。
去問的時候,血無仇恰好正在房中,他告訴胡仙仙,一直沒攆走茶兒只想釣出幕後主使,查出背後陰謀。因爲目前只知道曹備道是送茶兒、酒兒來監視程浩風,可無法肯定曹備道明確屬於哪股勢力。
這段時間,已經查實了高有全和曹備道暗中有聯繫,挑起後宮之中的一些小爭鬥全是高有全在出主意。
高有全進京送禮只呆了幾天時間,挑起那麼多事?曹備道與高有全勾結,又和柯雅潤有聯繫,他們想幹什麼?
已經查證了這些,爲什麼不阻止高有全他們,還在放任他們搞陰謀?看似做的都是瑣事,累加起來會對沈竹君造成可怕傷害的!
胡仙仙這般問,血無仇不好再多說,氣氛正壓抑,程浩風趕了回來,他讓血無仇先去做其他的,一切由他來解釋。
“你先別忙說,我讓彩兒來交待一些事再說。” 胡仙仙到走廊上以心念溝通唐彩兒,召她前來。
胡仙仙讓唐彩兒先不跟蹤茶兒了,去尋找飄縵的蹤跡,若是在陸府找到飄縵,先暗中保護,不要聲張。
又讓她走之前傳話給阮文月,看好了阮紹倫,凡事不要太激動,若是把陸煥邦逼急了,反而會使飄縵處於更危險的境地。
安排好這些,胡仙仙再進屋聽程浩風解釋。
“我們沒有鐵證能證明高有全、曹備道、柯雅潤勾結有圖謀,用些後宅勾心鬥角的小事來彈壓,只會讓人當成我們想插手皇上的家事。如此起不到任何作用不說,還會把我們也牽扯進去。”程浩風理性分析着。
胡仙仙能理解,但是無法接受這理論:“他們是要挑起皇后和德妃之爭,這事還不算重大?照這樣下去,沈竹君在宮裡會面臨四面受敵的境況。”
“他們要讓沈皇后出錯,的確防不勝防,可只要皇上信任沈皇后,一切的陷害全沒有用。重點不是我們要幫沈皇后揪出小人,是她要取得皇上的絕對信任。”
胡仙仙冷笑一聲:“謊話說多了會變真話的,靠信任沒有用!要是韓澤熙慢慢地受影響,認爲沈竹君是一個驕橫刁蠻的人,以後他們再弄出更冤枉的事扣在沈竹君頭上,想伸冤也伸不了。”
如今弄出的事只是冤枉沈竹君故意阻礙柯雅潔與姐姐團圓,以後會不會耍苦肉計說沈竹君刺殺柯雅潔?再往以後,甚至可能冤枉沈竹君詛咒皇帝,想謀反……歷朝歷代這種後宮巫蠱之事,把皇后一族滅門的案例有不少。
看着胡仙仙的怨憤眼神,程浩風已知道她在想什麼,緊攥着她的手,語速很慢地說:“你儘量保護沈皇后即可,家務瑣事真的只要信任就好。比如,即使有人在我面前說你粗魯野蠻,會打我罵我,這也沒什麼,你樂意打罵我就讓你打罵好了。韓澤熙要是能做到,即使有人說沈竹君要設陷阱害他,他也不怕被害,哪還存在什麼冤不冤枉?”
即使真做了壞事也不計較,這不是信任,是信仰了吧?是基於不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始終相信對方還愛着自己的信仰,關於愛與希望的信仰。
胡仙仙分辨不出程浩風說的真話假話,無法自戀到以爲程浩風能這樣愛自己。她更願意堅持愛情經不起太多考驗的觀點,摻雜了太多利益紛爭在其中,再多的愛意也會被磨蝕乾淨。
只是,此刻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畢竟沈竹君還沒有生命危險,飄縵卻有性命之憂。並且飄縵背後的黑暗勢力若真和草上飛的主公是同一股勢力,那這股暗流會給法朝帶來可怕破壞,必須先解決這黑暗勢力。
胡仙仙說出陌香坊背後勢力可能與當年草上飛所在的殺手組織有關聯,並猜測均是蒯森雄控制,畢竟她當年親眼見過逼使破落官家孤女爲暗娼的勢力中有蒯家人,所有富貴之人中蒯森雄嫌疑最大。
“那個黑暗梟雄有八成可能是蒯森雄,而蒯森雄和朝中權貴們還有相互利用關係,等可以徹底剷除這些毒草的時候,我不會放過他。”程浩風肯定了胡仙仙的猜測。
“我想不通他們爲了什麼,你又爲了什麼?我們直接殺了他們不行嗎?這樣一來,沈竹君沒了危險,無仇也能大仇得報,還爲國爲民除了禍患,爲什麼還要拖着暗裡較勁兒?”胡仙仙不喜歡爾虞我詐的耍心計。
"仙仙,我們想要的最終利益是什麼呢?是我們長相廝守,親戚朋友都要平安。而他們要想獲得的最終利益是什麼呢?他們要留得自己生命,還要活的很好。不論他們還是我們,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在天地浩劫到來之前,擁有足夠大的實力擊敗對方,成爲少數倖存者。"程浩風說得很嚴肅。
對於天地浩劫,胡仙仙卻總覺得像杞人憂天,空間動盪雖有,可只能移山填海,還不至於會天毀地滅吧?
見她神色間流露懷疑的意思,程浩風頗顯苦澀無奈地一笑:“我也想預言是假的啊,可若是假的,你我又怎麼會存在於世?如今只有儘量保存己方實力,不可以明跟他們鬥,鬥輸了或者鬥得兩敗俱傷,我們就再無翻身機會。我連所謂實權也放下,似乎縱容他們鬧騰,等他們放鬆警惕,我們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講完道理,程浩風又講,蒯森雄只是一個雕玉工匠,前期發財靠了鄒祖寬識玉慧眼,可豪富之後爲何沒有捐錢買個官來當,走入仕途呢?
這是蒯森雄只想利用官府關係網,來達成他的目的,並不願被官位套住,他所求的不是高薪厚祿。
傳說蒯森雄多年前雕玉時,撿到過一塊石頭,石頭中如琥珀般,裡面還有個小龍影,從那個石頭中他窺得,有以前從沒想過的驚天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