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灼翼冷笑着打斷了他。
“繳妖?真是好笑!那麼天一門什麼時候又與妖精爲伍了?不要口舌之爭了,開始吧!”說完琴聲驟然響起。
知道她指的是芊羽,玉機子和無風子也不再答話,祭出長劍直向夜灼翼刺來。
夜灼翼指下的琴聲像一柄柄鋒利的刀子,抵制住他們的雙劍。大家像是頭一次見到琴聲也會變成實質的兵器,玉機子無風子交上幾合就被夜灼翼的琴聲射穿了手腕,直入身體,那劍光芒一閃即滅,啊啊兩聲慘叫,兩人倒地身亡。
天一子萬沒想到夜灼翼的道行竟如此的高深,這麼輕易地就令玉機子和無風子兩位師弟送了命。一揮手,其他的弟子們祭出了法寶,法寶的豪光結成了一簾光幕向夜灼翼絞殺去。
夜灼翼身體外發出了一層淡淡的白芒,琴聲忽起忽落,將那豪光一一擊散。
此時歐陽炎已飄身來到這裡的殿後,看到了這一幕的情景,目光定在夜灼翼的身上。
夜灼翼樣子還如當初一般,白衣、黑髮,清麗的不可方物,但神情卻和原來大不相同,眉宇間那種殺伐之意如彙集了世間千萬把利刃,然後隨着琴聲釋放出去,每一刀對準了天一門的弟子,卻也割在了他的心上。想起夜灼翼曾經對他所做過的事情,一股快意恩仇的衝動油然而起,但十四年前天一門血洗玉鳴山莊,一夜之間令夜灼翼成了一個孤兒,這又叫他禁不住有了一絲慚愧。是他們先對不起的夜灼翼,然而即使如此,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該站的位置也只能是天一門這邊,不然他就是不忠不孝!可手中的利劍卻無論如何也出不了鞘。別看當日可以刺夜灼翼一劍,那只是因爲剛剛知道仇恨的真相讓他什麼都不顧了,如今冷靜下來再去刺,還下得了手嗎?
崖底下歐陽雲的笑聲傳來讓歐陽炎暗暗地爲夜灼翼捏了一把汗,面對天一門強大的陣營她怎麼可能全身而退?
天一子見夜灼翼的琴聲勾魂攝魄,區區的一張古琴在夜灼翼的手下竟然彈出絕命的一響,這當真讓他感到了吃驚,心下隱隱有了擔憂,好像憑靠他們的力量想滅掉夜灼翼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只能重創她,即使如此他們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想來想去決定放出歐陽雲來對付夜灼翼。至於歐陽雲的嗜殺之性此時已無暇去顧及了。轉身飛向崖底。
歐陽炎見師父離開的身影已經猜到去做什麼了,擡起腳想去阻止,但又收回來了,身體僵硬着。怎麼去勸阻?忽然意識到這件事是無法勸阻的,想到這裡感到了悲哀,更加擔心夜灼翼的安危。
天一子離開後,夜灼翼已經擊破了天一門弟子的光幕,重創了天一門弟子,立時死傷一大片。而夜灼翼神情依然沒有絲毫倦態之色。這叫芊羽心微微發涼、微微發顫,夜灼翼的道行超出了想象!轉頭去看卓王孫等魔教的人,他們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夜灼翼目視虛空,瞧也未瞧他們,口氣淡漠。
“一起上吧!”琴聲流水一般的流瀉而出,“這樣也省事了!”
卓王孫平生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妖精,在那盤膝坐着,膝上只是一張古琴,就如同握着天下最利的兵刃,其威令人不寒而慄!
這時天一門受傷倒下的弟子掙扎起來撲向夜灼翼,將他們平生所學都付諸這一擊。夜灼翼的目光穿透過他們,像是沒看見似的,只延伸到遠處虛空的某處,那裡兩個身影正從天一門的後山飛逝來,直覺告訴她這纔是真正要對付的人。但神情沒有絲毫的波動,腰拔得筆直,目光多了一種森寒。
那正是天一子和歐陽雲。
十四年來日日夜夜的仇恨折磨叫她痛苦掙扎,幾欲瘋掉,而這一切都是這兩個人所賜。
天一子和歐陽雲飛逝到夜灼翼的近前,在一丈外落下,這一刻撲上來的天一門的弟子也已經擊上夜灼翼的身體,夜灼翼狠狠地一撥琴絃,切金斷玉一般的琴聲像是化出了實質,直擊得這些人身體爆裂,沒有慘叫聲,只有一團團血霧和碎裂的肢體四散去,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凝而不散。
歐陽雲哈哈大笑。
“十四年了,我又聽見了當年的琴聲!我歐陽雲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此言一出卓王孫等魔教稍有資歷的人都是愣住,歐陽雲?哪個歐陽雲?難道是那個飛昇成仙的歐陽雲嗎?可看到眼前這個人不像是從天上下來的,反而像從地底下爬出來的,全身都散發着黴味,還癲狂着。難道他沒飛昇嗎?這天下只有一個歐陽雲,也只有一個歐陽雲飛昇過,在場的幾乎大多數人都聽過歐陽雲飛昇入天的故事,也以歐陽雲作爲追求的目標、榜樣,可是如今看來怎麼完全不像那麼回事啊?一時都有些疑惑。
歐陽雲讓天一子多少有了點把握,忽然發現了歐陽炎的氣息,心下一嘆,飄身來到歐陽炎的跟前。
“炎兒……”
歐陽炎看到師父來了低下了頭。
天一子拍了拍歐陽炎的肩膀。
“炎兒,你記住你是天一門最後的一把利器,爲了天一門你一定要解決夜灼翼。師父我看得出,歐陽前輩也並非是夜灼翼的對手,我們只能捨出這條性命重創於她了。你要切記,你是天一門的弟子!”
歐陽炎怔怔說不出話來。
此時夜灼翼直視着歐陽雲,歐陽雲也看着她,四目相對,短短的一刻,周圍的人們只覺得一股窒息的壓抑鋪開,讓他們心頭都是一重。
夜灼翼的道行自是不必說了,歐陽雲的修爲可是傳說飛昇上天的修真者,還是唯一的一位!接下來必定是一場激戰夜!
灼翼先發制人,打破了這種僵持,就見整張琴虛化了,琴絃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放大,只展開沒了盡頭。夜灼翼就在這如同天地銀絲一般琴絃前,拔動去,一曲必殺之意和必殺之勢直向歐陽雲擊去!
她的道行之所以深讓人心驚是因爲她將音域控制的極好,讓其他的沒有動手的人只能聽到其威力感到其利害,卻不會被傷害,這次依然如此,他們的眼睛都睜大了,就見琴絃隨着夜灼翼的手指波動,每一根琴絃像幻化出虛幻的一根,直穿向歐陽雲的身體。
歐陽雲一直在哈哈大笑,反手掌中散出一團光暈,將這琴絃一一地化解。
“明月珠呢?你爲何不用明月珠?憑你這點功力你還不能將我歐陽雲怎麼樣!”
夜灼翼不語,依舊幻化着琴絃,歐陽雲終於發力了,一掌推出,所有的琴絃啪的一下抽向了夜灼翼的身體,只把夜灼翼抽出十丈之外才站住。
“我說過了,沒有明月珠你根本就不行!”
夜灼翼哇的一口血吐了出來,冷冷笑道。
“明月珠,你也配!”再次盤坐在地上,撫起了琴。
這次琴聲少了剛烈,多了陰柔,綿綿之音包含着鋒利的針直刺向歐陽雲。歐陽雲大笑着,身體發出龐大的氣息將夜灼翼的琴音反震了回去。夜灼翼琴聲一停,再次一口血噴出,雙手扶住琴絃看向歐陽雲,歐陽雲也看着她自得地笑道。
“我說過了,沒有明月珠你傷不了我!”
天一子在一邊看在眼裡,面上閃過一絲喜色。
歐陽炎卻說不出的感覺,不知是歡喜還是痛苦。
歐陽雲一步步逼向夜灼翼。
“拿出明月珠來!”
就在此時天空傳來了一串古香古韻的琴聲,隨着淡淡的香氣散漫,歐陽雲一驚,就見一個紅衣少年彈着古琴由虛空徐徐逝來,落在了夜灼翼的身邊。
少年紅衣、黑髮,膚如凝脂,容顏俊美的猶如上好美麗的瓷人。
歐陽炎低聲道。
“花無惜……他來了……”眼前不由浮現出曾經花無惜的樣子,可此時看來花無惜再沒當初的影子了,氣息散發着濃濃的殺意。
花無惜的琴聲止住歐陽雲的逼近,淡聲道。
“姐姐,大哥他們隨後就到!”
夜灼翼微怔,輕輕道。
“好!”
花無惜的到來讓夜灼翼壓力減輕了,花無惜沒再多說什麼,琴聲直攻向歐陽雲。
花無惜的道行比過去深多了,也比過去心性成熟了很多,琴聲中帶着一種沉穩、從容,但也只能暫時抵擋一陣歐陽雲,並不能將歐陽雲怎麼樣。
人的名樹的影,歐陽雲修爲高深纔有了當年飛昇入天的說法,實際上也已經到了這種階段。只是沒飛昇成功罷了。
就在花無惜攻勢被打亂時,夜巽、夜寒、夜天飄身而至,每人都託着一把古琴,沒有多話,當即圍住歐陽雲,琴聲響起。鋪天蓋地的殺氣攻向歐陽雲。
夜灼翼見了一皺眉,他們不是歐陽雲的對手,看來只能如此了!以意識對花無惜道。
“無惜,守護住我的身體,我去去就回!”
花無惜也以意識對夜灼翼道。
“姐姐你要去哪?”
夜灼翼並沒有回答,靈識已飛出身體,向玉鳴山莊的方向疾逝去,而這一動作被芊羽感覺到了,芊羽心念一動,悄然跟去。
夜灼翼的靈識來到了玉鳴山莊那棵歪樹下,形成了一個淡淡的虛影,地下那個祭壇挖隨着她的念力而慢慢升出。芊羽一下子明白了,夜灼翼身上的秘密原來就是這個祭壇!撲了上去。
夜灼翼的靈識感覺到了她的到來,身形一轉,靈識聚出的人影冷冷一笑。
“芊羽你果然來了!”
芊羽哈哈一笑。
“夜灼翼,你沒有身體,我看你如何對付我!”
夜灼翼傲然道。
“對付你還用得着身體嗎?”說着伸手抓去,從祭壇抽出了幾縷金絲直激向芊羽。芊羽大驚,是這東西!剛想跑,祭壇發出了一縷光將她整個人體籠罩其中,啊的一聲芊羽慘呼着,身體散去,一架白骨顯現出來,盈盈玉質一般的白骨散發着一片耀眼的光芒。
夜灼翼的靈識一點那白骨。
“破!”
就見那抽離出來的金絲在白骨上抽打了幾下,白骨嘩的一下龜裂出細紋,芊羽再也顧不得別的,以最後的所剩無幾的妖法遁空而去。
這次芊羽真的是重創了,還要在修行百年功力纔可以恢復。遠遠只聽芊羽狠狠道。
“夜灼翼,我跟你沒完!”
夜灼翼的靈識沒去理會,手指伸展開,金絲纏繞上去,祭壇再次入地。這才反身回來。
就在她離開的這麼一會,夜巽等已經被歐陽雲擊殺的只有招架之力了,花無惜焦急地看着夜灼翼一動不動的身體。這時天一子也發現了夜灼翼的異常,隨即訝然,怎麼她還會靈識分離?這種機會不可錯過!飛過去一道劍芒刺向夜灼翼的。
花無惜神情一變,琴聲驟起,不過天一子的劍芒還是勢如破竹一般,危急之下花無惜以身體去擋!
與此同時夜灼翼的靈識也進入了身體,那道金絲像毒蛇一般纏上了天一子手中的長劍,天一子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流轉全身,大驚失色。
“這是什麼!”
夜灼翼回答道。
“蠻古寒絲!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想要得秘密!”
天一子萬沒想到這秘密竟然是這種東西,身體晃了一下,由虛空栽倒。
花無惜雖無大礙,但也被劍芒傷到,一時陷入昏迷。夜灼翼隨手給他結了一個護界,厲聲道。
“閃開!”蠻古寒絲抖向歐陽雲、卓王孫等人。
夜巽、夜寒等瞬間回到夜灼翼的身後,就見漫天的金絲飛舞,煞是壯觀!
天一子倒下,跟着就是歐陽雲……歐陽炎看在眼裡驚愕住,怎麼也想不到夜灼翼能力敗這兩個在他心目中猶如神仙一般的人。
夜灼翼一邊操舞着金絲,一邊連連吐血。
“姐姐!”夜天等驚道。
“退後!”
她強行使出蠻古寒絲也遭到了重創,一時氣力難以接濟,但知道不能倒下,因爲還有一個人呢,那就是歐陽炎!
她不想殺歐陽炎,歐陽炎心裡如何想,兩人對決還是無法避免。
果然當在場的人都倒下了,歐陽炎緩緩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