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見春妞和自己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懂了,只是笑着一個勁兒的點頭。然後又來給春妞擦眼淚,嘴裡還“啊啊”的“說”着什麼,感覺應該也是在說着哄春妞的話。
春妞吸了吸鼻子,轉頭又向柳雅道:“雅兒啊,我家四平聽不見,我也不打算讓他回去。不是怕他給我丟人,而是不想讓他看着我孃家那個樣的。四平在李家是最小的,因爲聾啞長這麼大也幾乎沒有出過屏山村,人又老實,所以他是想不到我家有多窮、多破的。我怕他看了,心裡難受。”
柳雅唏噓了一聲,覺得這應該是真愛了吧。春妞心裡惦記着四平,怕四平知道她家裡的窘迫,不是擔心他會因此看不起自己,反而是擔心四平會因此而難受。而四平聽不見也說不出,卻見不得春妞掉眼淚,哪怕是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依然只是一個勁兒的陪笑臉,給她擦眼淚,哄着她開心。
柳雅握了握春妞的手,勸道:“我不是不幫你,不是說了嘛,這個事不能這麼辦。這謊話編的不圓滿,給拆穿了不好了。不如你先回去,我好好的想想該怎麼幫你,行不行?”
“雅兒。”春妞拉着柳雅的手卻不鬆開了,說道:“今天你打了柳王氏和柳冬梅,全村人都知道了,都在說你們柳家出了一個硬頭貨,說以後柳大家要揚眉吐氣了。你既然這麼厲害,連村裡最潑辣的柳王氏都不怕,可一定要幫幫我啊。”
柳雅暗自滴汗,覺得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不過還是勸春妞道:“行了,我說了幫你會幫的。你聽話先回去,這事也不要再和你大嫂提了。既然你想要和四平好好過日子,誠心點。是人都會有感情,能夠感覺到你的真心,不會再防着你了,給你家彩禮的事也順理成章了。”
“嗯,行吧。我知道了。”春妞雖然看着還是不落心、不託底,可既然柳雅這麼說了,她也是沒有別的辦法,只得點點頭,鬆開了柳雅的手。
柳雅雖然知道四平聽不見,但還是對他道:“春妞是喜歡你的,要好好的跟你過日子。你好好的待她吧。”
四平應該也能看嘴型聽懂一點,見柳雅這麼說,立刻笑眯眯的點點頭,又看了春妞一眼,臉竟然還有了幾分的羞澀。
春妞也被四平這老實巴交的樣子給逗笑了,自己抹了一把眼淚,又揉了揉鼻子道:“走吧,四平,我們回家吧。”
四平樂呵呵的,還看看周圍沒人,悄悄的拉着春妞的衣袖。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
柳雅又站在老柳樹下好一會兒,看着夕陽下那一對相攜的身影走遠了,心不由得泛起一陣的甜蜜,由衷的替他們祝福着。
“傻丫頭,你真笨。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還要幫人家扯謊。”猛然間,樹傳來一道清亮的嗓音。
隨即,樹頂的枝葉一動,一張俊美的臉從面倒吊下來,一頭墨色長髮向下垂着,一晃一晃的差點掃在柳雅的臉。
柳雅是真的沒有留意樹還有人,不過想想,以滄千澈這種身法,會個輕功能夠避過自己的耳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加最近柳雅的警惕性一再的下降,滄千澈又本來在樹,只要他不動,自己是不能聽到的。
柳雅向後退了一步,躲開了滄千澈向下垂着的髮梢,問道:“我怎麼傻了?這事你還能有解決的辦法?”
“咋不能解決?你沒聽那女人說嘛,要懷孩子才能給彩禮。你這麼幫她扯謊,不如讓她快點回去和她男人生孩子。”滄千澈說完,身子一蕩,腰用力一勾,翻回到樹,往樹枝一坐,耷拉着兩條腿,一臉得意的看着柳雅。
柳雅嗆咳了兩聲,覺得這倒真是個可以解決問題的辦法。
可是看一眼滄千澈那張滿是得意的臉,又想着這小子在樹偷聽的時候在琢磨着讓人家懷孩子能解決問題,由不由得臉紅起來。
柳雅瞪了滄千澈一眼,啐他道:“不要臉,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說完,柳雅轉身要走。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變得突然矯情起來了。而且,還會因爲這樣的一句話臉紅。
滄千澈坐在樹楞了一下,心裡莫名的亂跳。因爲柳雅剛剛瞪他的那一眼,看着不像是生氣倒像是撒嬌。這傻丫頭衝自己撒嬌嗎?可是爲什麼自己不覺得厭惡,反而覺得她撒嬌的樣子很好看?
“喂,傻丫頭。”滄千澈叫了一聲,猛地從樹躍下來,追柳雅之後,猛地一把將她拉住了。
“幹啥?大街,別拉拉扯扯的。”柳雅索性讓自己矯情到底了。她的手猛地收回來,背在了身後。因爲她感覺到滄千澈拉她的手很熱,手心裡還有汗水。而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被碰了一下手好像被電着了一樣。
滄千澈本來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追傻丫頭,多看她一眼的念頭。現在手被她甩開了,楞了一下,忽然冷下了臉。沉聲道:“別忘了,你昨天答應幫我洗衣服的。”
“啊?你該不是……真的讓我給你洗衣服吧。”柳雅下打量了滄千澈一眼。
其實滄千澈不僅長得俊美,身的衣服也都是很乾淨的。雖然也是普通的布料,但看得出做的很講究,樣式也不是普通的短褂,而是一身淺色的長衫。
可是既然他的衣服不髒,他這不是故意找茬嗎?
沒想到滄千澈竟然直接解開了釦子,把外衫一脫,扔在了柳雅的臉,大聲道:“沒錯啊,是讓你還我一次。把我衣服洗乾淨了,晾在後院,晚我自己去拿行了。這次之後,咱們誰也不欠誰了。”
“你……”柳雅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這小子一臉的嚴肅,其實透着幾分的傲嬌,骨子裡估計還有點悶騷。明明是想要和自己有點牽連吧,怎麼還說什麼“以後誰也不欠誰”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