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柳雅才明白,爲什麼二皇子對自己說,裕貴人並不是真正害死滄千澈母妃的兇手了。
想當初,裕貴人可能確實與那位拓跋皇貴妃針鋒相對。
可女人的宮鬥戲碼不過是暗下手、使絆子而已,各自用的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而真要是一方直接出手弄死另一方,那要有人背後撐腰了。
而方家,之所以幾次三番的幫助雲姬,敢於做出這一道道的假聖旨,無非是要繼續在朝有所倚仗。
因爲京城的三儒之,古家出了一位皇太后,馮家又出了一位裕貴人,都是宮裡站得住腳的人物。
可方家只有一個獨女穎娘,還已經跟古家的三將軍私定終身,肯定是沒有機會送進宮裡去了。
雖然說方穎娘和古家的三將軍聯姻,也是算是兩強聯手。
但方家很清楚,如今的皇並非是皇太后親生。而云姬作爲皇最寵愛的妃子,又和皇太后、和古家結了仇。
這樣一來,算是方穎娘和古家三將軍再怎麼恩愛,只怕皇太后一倒,古家也全完了。
因而,要保住方家太子教習和帝師的尊位,扶起另一位太子纔是正道。
所以方家纔會不惜害了古家,而去幫雲姬假傳了聖旨。也可以說這是真正的宮廷紛爭。
一番取捨之後,方家選擇了犧牲女兒的幸福,站在雲姬這邊,要扶滄千澈坐太子之位。
結果,雲姬被裕貴人除掉,而幾乎是與此同時,皇也下了那道將方家全家下都處死的秘旨。
試想,在京城裡,天子腳下,一位朝大臣這樣全家被滅門了,卻沒有絲毫的痕跡可尋。除了皇、太后動手,也真沒有什麼人還有這樣通天的本事了。
講到這裡,皇太后轉頭深深的看着柳雅,說道:“其實你可以想想,爲何方家遭遇滅門,獨獨你母親和你能夠逃得出來?那是因爲你是古家的血脈,所以不能斬草除根啊。仔細想想我的話,信不信由你自己決定吧。”
說完,皇太后也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彷彿還沉浸在當年的事情之。
柳雅已經聽得是目瞪口呆。算她聰明絕頂,也難以想到當年竟然是這樣的一番內情。
她把皇太后講的話又細細地琢磨了一遍,竟然找不到絲毫的漏洞。
可以說,如果這是一個謊言,那也是一個編織的最完美的謊言了。其實在柳雅的心裡,已經是信了皇太后的這番話。
她本以爲,最可憐的是滄千澈和他的母妃。因爲母妃被害死,自己還了蠱毒。
可是現在聽了這些話她才明白,原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但柳雅還不甘心,她捋順了一下頭緒,然後問道:“祖母奶奶,我還有幾個問題。”
“好,你說。”皇太后點點頭,讓柳雅發問。
柳雅道;“你說我父親是被假傳聖旨害死的,那爲何馮驥合先鋒帶着人馬回京,卻屢遭劫殺?是誰下的手?”
如果當初馮驥合帶着人馬回京,把假的聖旨呈來,事情早大白於天下了。
皇太后想了想,道:“我並不知道馮驥合還活着的事情,想必皇也不知道。應該是方家的人、或是馮家的人爲了對付我古家,暗下手。也有可能……是當時的少將軍拓跋皋。”
聽得皇太后提起舅舅也可能是當年害死古三將軍的人,柳雅的心莫名的一抽。
放開了這個問題,柳雅又問道:“那當年裕貴人害死了雲姬之後,又對滄千澈下手,也是你們默許的嗎?”
皇太后被問的沉默片刻,最後也是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但澈兒畢竟也是皇室血脈,又是一個孩子,我不忍心直接將他扼殺,所以後來赫連若幫他逃走,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赫連家對於當年的事情,全然不知情,也只有赫連家,在這件事情是完全清白的。她只是憑着自己喜好,想做什麼做什麼而已。這一點,赫連若倒是和你有幾分的相像。”
說完,皇太后苦笑一下,又道:“不過,報應循環,裕貴人的蠱也下在了我的身。裕貴人知道自己參與的事情太多,如今千澈又已經回來了,她擔心我們把她推出去,將當年的事情全部怪在她的頭,纔對我下手的。”
柳雅暗自咬了咬牙,道:“最後一個問題:現在滄千澈這個太子,你們是承認,還是不承認?他說你有意將赫連天祁收歸皇室滄姓,讓他作爲皇族的長孫,成爲儲君?”
“柳姑娘,請注意你的態度和言行。”麻姑姑趕緊出聲提醒道:“你面前的可是皇太后。”
皇太后擺擺手,道:“無妨。她是古家的女兒,和雪綺、雨綃一樣,可以叫我一聲姑母奶奶的,既然是自家人,沒有那麼多的忌諱了。”
柳雅抿了抿脣,道:“既然皇太后肯認下我,那請您告知。”
皇太后似乎在權衡措辭,片刻之後才道:“其實,事無絕對,千澈確實十分的優秀,是一位很好的儲君。我們也相信,他將來也能夠成爲一代明君。只是……你與他的關係千絲萬縷,你又是何想法?”
“我的想法?”柳雅怔了怔,眼神一閃,心彷彿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了那份懿旨,問道:“皇太后是希望由我來選擇?”
“對。”皇太后一臉堅決的道:“雲姬是直接害死你父親的人,你與他的母妃有仇。而云姬之死,其實與我和古家都脫不了干係,相當於他與古家有仇。如此混亂的狀況,你覺得你們兩個之間,還能夠有什麼關係?”
柳雅的腦子“嗡”的一聲響,感覺這件事真的是她難以想象的混亂。
其實,再往深處想想,舅舅拓跋皋是否因這件事參與其?
舅舅只知道自己是方家的遺孤,所以對自己特別疼愛,認爲是他們欠了方家一份債。
但如果舅舅知道自己也是古家的孩子呢?他會不會突然變臉,變成了與自己對立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