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雅沒有直接去前廳,而是又去看了林秀繡和秀清兩姐弟。們已經被告知要啓程了,因而都收拾妥當,一臉侷促的坐在屋裡。
秀繡看樣子又哭了,一張本來不大的小臉現在幾乎全是紅色。眼睛是紅的、鼻子是紅的,臉蛋也因爲沾溼的眼淚又被風吹過,也是紅紅的。
柳雅明白,算這個小姑娘再怎麼堅強,但她所承受的也是失去親人的痛苦,在無人的時候,還是會柔弱又無助的抱着弟弟哭泣的。
柳雅一進屋,林秀清先站了起來,一雙不是很大但是很亮的眼睛看着柳雅。與他之前眼神毫無焦距不同,現在他看着柳雅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小情緒。
雖然說林秀清是個癡兒,但是因爲林秀繡說這個弟弟其實很聰明,柳雅也有心多看了他兩眼,自然也發現了秀清眼神裡不一樣的東西。
“怎麼這樣看着我?好像是生氣了?”柳雅走到了林秀清身前,定定的看着他,與他的眼神對視。
林秀清竟然沒有絲毫的躲避,仍然是那種賭氣的神情看着柳雅,半晌之後才道:“姐姐一直在哭。”
“我知道,我會盡量給你們好的安置。”柳雅說完,看了看林秀繡,繼續道:“但是失去了親人,她的悲傷是無法控制的。”
“是因爲你。”林秀清再次說道。
柳雅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的道:“對你們來說是一個悲劇,對我來說也是一場意外。所以我會盡量的彌補,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的辦法了。”
“希望,你說話算數。”林秀清說完,又坐了下來,眼神再次陷入了一片茫然之。
這個孩子前後變化之大,倒是讓柳雅吃驚。
林秀繡也站了起來,朝柳雅微微福身,道:“我弟弟太直接了,但是他沒有惡意頂。他看不得我哭,一直在哄着我。”
柳雅不由得也想起了曾經的小樹兒,似乎弟弟對姐姐的感情都是維護大於撒嬌。
柳雅點點頭,道:“我明白,我也有一個很懂事的弟弟,他對我也是這樣的好。”然後又問道:“要啓程了,你還有什麼需要帶的,或是還放不下的事情嗎?”
林秀繡先是搖了搖頭,然後又低下頭小聲道:“我爹的墳……”
“在後山。”柳雅照實說道:“我本來並不知道哪個纔是你爹爹,但是寨子裡留下來的人,有人認得他。已經把你爹爹葬在後山了。我也吩咐人去買一塊墓碑,回頭立在你爹爹的墳前。不過,我們今天要路,估計你要下次回來的時候,才能夠看到。”
柳雅並沒有說謊,她的確派人去這樣做了。只不過找到林家姐弟的爹爹之後,並沒有讓他們姐弟二人看過,直接安葬了。
因爲他們的爹死狀較慘,亂戰的時候被誤傷了,所以身刀傷有好幾處。那樣的畫面實在不適宜讓兩個孩子看到,柳雅直接吩咐下葬了。
林秀繡也並沒有追究什麼,點點頭,卻也沒有道謝。
柳雅並不計較這些,她可從來沒有指望過殺了人家的爹,還讓人家道謝的。
柳雅道:“那你們的家裡有沒有什麼放不下的?如果有,我叫人帶你們回去看看。”
“沒有。”林秀繡立刻搖搖頭,道:“有爹爹的地方纔是家,現在爹爹都不在了,我們姐弟二人如水的浮萍一般,隨遇而安吧。”
柳雅聽後嘆了口氣,但她拍拍林秀繡的肩膀道:“別這樣說,心思應該往寬了想。其實你應該想着,你和弟弟安身的地方,都可以稱之爲家。你們姐弟過得好,你們的爹爹纔會安心的。”
“嗯,我知道了。”林秀繡顯得很是乖巧懂事,說完還摸了摸弟弟的頭。
柳雅再次把眼神放在了林秀清的身,發現這個小子真的是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說他癡還真的很癡。
柳雅又問林秀繡:“你說過你爹教你們兩個識字,那秀清也認識字吧?你平時還教過他什麼?”
“弟弟不只是識字,也會寫,凡是我會的事情他都會。爹爹家傳的銀匠手藝他也會一些。”秀繡說着,也是深深的看着林秀清,眼顯出了無的自豪。
柳雅在想,這難道叫做大智若愚?又或是這小子還有其他更特的地方,有待人去發現?
正在想着,有人敲門,是秋影手下的一個死士。進屋來向柳雅施禮,說是殿下吩咐啓程了。
柳雅點頭表示她知道了,然後對那個死士說道:“我們一路有官兵護送,不會有危險的。你們全都留下陪着秋影,一切還是聽她的指揮。不過要記住,她身的傷沒好之前,不准她亂動。”
“是。”這個死士答應着,卻又問道:“可是,頭兒如果和那個青羽公子鬧彆扭的話,可能會讓我們帶她離開。”
柳雅聽後笑了,道:“他們兩個鬧彆扭,多半是小兩口打架一樣,牀頭打架牀尾和,你們別跟着摻和了。”
聽柳雅這麼一說,這個死士也是憋着笑,不由得點了點頭。
柳雅又道:“我不是要把秋影推出去,只是覺得有個人能夠真心真意的對她好,她的後半輩子纔不會寂寞孤老。換成是你們,如果有了喜歡的姑娘,我也一樣支持的。”
柳雅這麼人性化的幾句話,讓這個死士的眼睛也亮了亮。
其實只要是人,不管是磨礪的多麼無情,可只要心還是跳動的,血一樣都是熱的。所以終究還是要擁有感情的。
交代完,柳雅叫林秀繡姐弟二人,出了門去找滄千澈了。
滄千澈知道柳雅要帶着這對姐弟,也沒有什麼意見。
只不過柳雅如今身份不同了,他們兩個不能跟柳雅一起坐在前面的馬車,在了山寨裡找了一輛馬車,讓他們姐弟坐去。
府尹大人是騎馬來的。那個胖胖的縣令是坐馬車來的,另外也帶了百十來個人。
再加府尹手下的那兩千名士兵,浩浩蕩蕩的隊伍從虎威寨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