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千澈顫抖着手,摸到的那一張臉頰是柔軟而有彈性的,但卻溼涼而沒有一絲的溫度。 不詳的感覺揪扯在心頭,讓他猛地縮了一下手。
當他再次把兩隻手都伸過去,輕輕的扶觸過她的額頭、鼻尖、臉頰和下巴;那熟悉的輪廓,柔和的觸覺,是他的雅兒沒錯。
“雅、雅兒!”滄千澈顫聲叫着柳雅,希望她能夠給予自己哪怕一點點的迴應。
可手掌觸到的人兒還是那麼冰冷,不帶着一絲體溫,安靜的像是與周圍的黑暗都融爲了一體,快要消失不見一樣。
滄千澈狠狠地吸了兩口氣,用力壓了壓因爲緊張而疼痛的快要不能跳動的心臟。在他用力強壓之下,心跳終於恢復了一些。
滄千澈這才把手伸向柳雅的鼻尖,慢慢下移,去探她的鼻息。
然而……沒有氣流的感覺。柳雅已經沒有呼吸了!
“雅兒,我是滄千澈。聽見沒有?我們從此以後一時一刻都不再分開,永遠都牽着彼此的手。”說着,滄千澈去抓柳雅的手,希望她能夠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溫度。
可柳雅的指尖都開始僵硬,那觸覺讓滄千澈彷彿握住的是幾根樹枝。
“啊!!!”滄千澈痛呼出聲,此時已經毫無顧及,猛地一把將柳雅的身子從石縫撈起來,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可是再次將她擁緊在懷裡,她的身子卻冰冷而綿軟,感覺像是抱着一個毫無生氣的娃娃。
“雅兒,我剛纔聽到的,你還在咳嗽。你嗆水了是不是?你,你受傷了對吧?你是神醫弟子,你不能死,要把自己醫好啊。”滄千澈用力的叫着。
可是連滄千澈自己都在顫抖着,他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彷彿被這裡的黑暗吞噬了。
沒有光,沒有人,這裡安靜的像是……他們兩個人的墳墓。
滄千澈忽然平靜了,仰頭卻看不到蒼天,可他還是笑了。
或許這是老天對他最後的憐憫,讓他能夠找到雅兒,與她永遠在一起。
“雅兒,我沒有來遲,而是來的剛剛好,對吧?你在等着我,一直在這裡等我。所以我來了。”滄千澈說完,抓過柳雅的手,將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另一隻手伸向靴筒,拔出了隨身的匕首。
一絲銀光閃動,還有輕微的金屬摩擦聲響起。
滄千澈一愣,看向了自己手裡的匕首。然而,沒有光源的情況下,匕首不會反光啊。
可是那淡淡的銀光又是從何而來?
銀光不是滄千澈手裡的匕首,而且它自己會動,慢慢悠悠的移動着,還帶着輕微的“嗡嗡”聲。
隨即,那道銀光落在了柳雅的肩膀,向爬着,爬到柳雅的頸間,尋到她的頸動脈,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銀翅蜂!它一口咬在柳雅的頸動脈,大口大口吐出口涎。
“嗡嗡”銀翅蜂一邊振翅,一邊鼓動自己的腹部,幾乎是把它所有能夠排出的口液都噴吐到了柳雅的血管裡。
滄千澈這樣的內力深厚的人被銀翅蜂咬過一口之後都不能立即消化,何況如此大量的補劑直接被注入動脈血管。
柳雅的心臟被衝擊的狂跳起來,之前失去的意識也在火燒般的痛楚被拉扯回來。
這已經不再是傷口的疼痛,而是全身血管都要爆裂一般的疼。
“啊!”柳雅痛叫一聲,猛地醒了過來。然而那劇痛使得她快要爆炸了一樣,開始是全身強直性的痙攣,繼而又好像蝦米一樣的縮成了一團。
滄千澈愣了一下,拋開了手裡的匕首,狂喜着把柳雅抱緊,喊道:“雅兒,是我。你,你終於醒了。”
“疼!啊……”柳雅叫了一聲,撲在滄千澈的懷裡抽搐着,牙齒都咬出血來。
“怎麼回事?雅兒,你說話,要我怎麼幫你?”滄千澈慌了,他經歷了大悲大喜,現在被柳雅發狂的樣子驚到了。
柳雅只能夠感覺到身邊有人,但那個人是誰她都不知道了,也不在意的。她只知道那個人應該會救自己吧。於是喊道:“按住我,放……放血。”
“什麼?”滄千澈整個人僵住了,他不知道柳雅究竟是醒來了,還是在說胡話。
剛纔她明明已經連呼吸都沒有了,這會兒突然叫着讓自己給她放血!!
滄千澈的腦子裡轉過一百八十個念頭,但他最不想相信的是……詐屍。可偏偏這個念頭又揮之不去,讓他覺得這纔是真相。
“救我。救我!放血,快啊。”柳雅的手哆嗦着抓住身邊的人,力氣大的把自己的指甲都掰斷了。
“怎麼放血?在哪裡放?”滄千澈的手臂狠狠的一疼,但他終於明白柳雅的意思不像是在開玩笑。
柳雅咬着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四肢。快,割開手腕、腳腕放血。”
“好。”滄千澈趕緊去摸剛纔被他丟掉的匕首。還好扔的不遠,摸一下摸到了。
這次他毫不猶豫的拉起柳雅的手,雖然看不見,但是憑着感覺控制好下刀的力道,一下劃開了她手腕的血管。
左手、右手,左腳、右腳!四肢都劃開之後,血慢慢的往外流。
柳雅大口的喘氣,感覺着猶如馬達一般飛速跳動的心臟。如果不及時放血,她肯定會血脈爆裂而死。
過了一會兒,滄千澈感覺懷裡的柳雅不再抽搐了,趕緊問道:“雅兒,你聽得見吧?要放血到什麼時候?告訴我,好給你止血。”
“還,還要等一會兒。唔……”疼痛再次襲來,柳雅把牙關緊咬住,不再說話了。
一直到她感覺心跳平復了一些,不再衝擊胸腔般的加速跳動時,柳雅才“嗯”了一聲,道:“止血。”
滄千澈連忙拉過柳雅的手臂,摸到了止血的穴道,用力點了下去。
四肢的血都暫時止住了,滄千澈又問:“有藥嗎?”
“腰間……兜囊裡……”柳雅說完這幾個字,因爲太過虛弱而暈了過去。
柳雅再次軟下去的身子被滄千澈接住了,穩穩的抱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