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古府了馬車,柳雅讓秋影把簾子全都放下來。她則是抽出腕間的金針,掀起左腿的褲腳,在小腿不住的鍼灸。
“主子?”阿寧一臉疑惑的看向柳雅,心隱約覺得不妙。
柳雅沒有說話,鍼灸之後,又掏出一卷白布條,把受傷的左腳緊緊的纏裹了一遍。從腳掌到小腿,尤其是腳踝部分纏了好幾圈。
秋影覺得不對勁兒,連忙按住柳雅的手,道:“主子,這樣纏法血液不流通,過不了一個時辰會傷到腳的血脈了。”
柳雅輕輕推開秋影的手,道:“我是醫者,我心裡有數。放心吧。”
“可是……”秋影還要說什麼,阿寧暗自拉了拉秋影的袖子,示意她別再勸了。
柳雅不是會聽人勸告的人,只有她自己打定主意的事。
秋影和阿寧對視一眼,其實心裡也明白柳雅這麼做的原因。因而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暗自決定無論如何要在短時間內幫助柳雅解決這件事,甚至不惜把馮府鬧翻天。
古家距離馮府其實並不遠,要不是柳雅的腳不好,算是走路過來也是一刻鐘的事。
當馬車停在了馮府門口,馮府的小廝立馬搬來一個臨時的下馬階梯,擺在了馬車的腳踏下面。
阿寧伸手掀起簾子,看到了下馬階皺了皺眉,回頭又看了看柳雅。
柳雅心明白,看來林氏姐弟確實是在這裡了,馮家也早料到自己要來。
柳雅點點頭,阿寧和秋影先一步下了馬車,然後回手來接應柳雅。
但是沒有想到,柳雅只是輕輕的虛扶着兩人的胳膊,自己走了下來。
秋影暗自咬牙,拳頭縮在袖子裡攥的死緊。她是因爲心疼柳雅,更是恨馮家竟然把柳雅逼到了這個份兒。
柳雅感到了秋影的動作,暗自捏了捏她的手臂,示意她不可魯莽。然後擺起派頭來,邁步進了馮府的大門。
馮家是三朝元老,馮府的氣勢也非一般。
負責帶路的小廝並沒有多說什麼,領着柳雅一路穿行,過了前廳和門,直往後院走去。
後院是主家的內寢了,非直系親屬一般是不會請人去後院做客的。
柳雅皺了皺眉,道:“是哪位主子在後院招呼客人?我可是第一次來馮家,跟主子也都不熟悉啊。”
那小廝這才停下來,回道:“是我家小少爺有事和皇子妃說明。請吧,馬到了。”
說完,小廝又是自顧自的往前走,好像柳雅跟不跟無所謂似的。
柳雅略一思索,也跟了去。
秋影和阿寧則是亦步亦趨的走在左右,都暗自把扶着柳雅的胳膊的力氣加大了,希望這樣能夠儘量讓柳雅的腳少受些力。
來到後院,小廝朝前面的花圃一指,道:“皇子妃請先去那邊喝茶,我家小少爺稍後到了。”
柳雅沒有說什麼,徑直走了過去。雖然一直沒見潘先生也沒見林氏姐弟,但柳雅的直覺是她這次來總會有所收穫。
這花圃不小,周圍是一圈半人多高的鐵線蓮圍城的花牆。坐在這花圃裡的石凳,竟然看不清楚外面的情況了。
而且這花圃裡的石桌也是光溜溜的,說是請柳雅在這邊喝茶,卻連個茶杯都沒看見。
柳雅倒是不在意這些,她只想知道這馮家玩的什麼把戲,因而坐了下來,專心的聽着周圍的動靜,耐心的等着。
又過了一會兒,才傳來腳步聲。聽起來像是幾個人,間有個人腳步聲很輕,要麼是極爲瘦小,要麼根本是個小孩子。
柳雅朝那個方向看過去,一直到那一行人走近了纔看清,果然是四皇子滄千淵。他身後跟着的是潘先生,還有幾個馮家的家丁。
柳雅看到潘先生,臉顯出了笑意。
她並沒有理會走在前面的四皇子,而是直接朝潘先生道:“潘先生,多日不見,可還好嗎?你那位徒弟究竟是哪裡不爭氣,惹得您生氣要把人帶走了懲戒?”
柳雅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是直接認定了林秀繡是被潘先生帶走的。
潘先生的臉色也不好看,被柳雅問過之後低垂着頭,不聲不響的垂手而立,顯然是滿心的愧疚。
愧疚?柳雅心好笑,這個時候他愧疚有個屁用。要不是他把林秀繡騙過來的,柳雅也不用走這一趟了。
潘先生遲遲不說話,四皇子被人忽視了可是不太高興。
他向前幾步站在柳雅的面前,抿了抿脣,然後說了一聲:“皇嫂,我有事和你說。”
“說吧,我聽着呢。”柳雅把二郎腿翹起來,坐着沒動,眼睛冷意森森的看着四皇子。
她不信,一個小屁孩還能張狂到什麼程度。
四皇子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柳雅的態度會這樣。
他原本以爲柳雅爲了林氏姐弟親自跑到馮府來了,是急急忙忙來要人的。只要柳雅跟自己一開口,四皇子可以順理成章的提條件了。
可是現在柳雅擺出這個姿態,反而好像是自己有事求她,所以才把她請來的。是“請”的方式不太光明,此時還得提防這位皇嫂發飆。
想到這裡,四皇子暗自吸了口氣,手縮在袖子裡,用指甲狠狠的摳了摳手心。
他在心裡也是不住的告誡自己:你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怕任何人,你手裡有一副好牌,可以隨意的提出條件和籌碼。
四皇子又把想說的在腦子裡組織一遍,才走到柳雅的對面,大模大樣的坐了下去。
或許是因爲這樣可以表示和柳雅平起平坐,地位也不差什麼了。
只是沒想到,四皇子本來還是個孩子的身形,最多也是個小小少年。柳雅坐着,他站着顯高,氣勢還有些。
但現在他坐在柳雅的對面柳雅矮了一些,別說是氣勢輸了,說話都得跟柳雅擡着頭說。
可是坐都已經坐下去了,總不能再立刻站起來吧?
因而,四皇子的心裡也是有些懊惱,怪自己一時間沒有想的太周到,有些失了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