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赤子之心

“什麼小狗?”宸王一臉的懵懂, 彷彿聽不懂玖珠說了什麼:“本王何時說你是小狗?”

“剛纔我都聽見了。”玖珠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狗打噴嚏大天晴。”

“純屬無稽之談,本王爲何沒聽說過這種說法?”宸王義正言辭道:“這等鄉野民語,毫無根據可言, 你這麼聰慧, 不會信這種沒有根據的話, 對不對?”

周筱與孫採瑤齊齊看向宸王, 這可真是巧了, 她們都聽過這種“鄉野民語””。

“真的嗎?”

“自然。”宸王跳下馬背,幫玖珠整理了兩下披風:“你覺得本王會是那種拿小姑娘開玩笑的人?”

孫採瑤、周筱:那還挺像是這種人的。

玖珠認真思索片刻,緩緩點頭:“殿下的確不是這樣的人。”

孫採瑤驚訝地看着明玖珠, 按理說不應該啊,明玖珠是這麼好哄的人?

宸王鬆了一口氣, 下次逗明小豬的時候, 旁邊一定不能有其他人, 萬一把小姑娘惹得不開心,他還不知道該怎麼哄好。

“那殿下看到我打噴嚏, 爲什麼會說明天會天晴?”玖珠好奇地看着宸王:“是有什麼說法嗎?”

“這個……跟一個傳說有關。”宸王睜着眼睛現場編故事:“據說京城的仙淚湖裡,住着一個湖仙女,這個仙女若是落淚,京城就會下雨。若是她打噴嚏,第二天就會晴空萬里。”

站在玖珠身後的周筱迷惑地想, 仙淚湖還有這樣的傳說?

爲何她從未聽過?

聽到“仙淚湖”, 孫採瑤怔怔地愣神, 她與齊王殿下定情, 就是在仙淚湖。那日齊王白衣勝雪, 翩翩立於湖面,猶如謫仙降臨人世間。

“現在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沒?”宸王把手背在身後, 輕哼一聲:“我誇你是小仙女,你卻覺得我在罵你。明小豬,你說說你,對得起我嗎?”

玖珠想了想,伸出手拉了拉宸王的袖子:“殿下,我錯啦。”她偷偷打量着宸王的臉色,“我以後再也不會誤會你了。”

“真的?”宸王扭頭:“我不信。”

“真的,真的。”玖珠點頭:“以後殿下說什麼我都信,三清爺爺可以爲我作證……”

“哎!”聽到小姑娘要拿神仙立誓,宸王趕緊打斷她的話:“本王不是小肚雞腸的男人,怎麼會因爲這點小事跟你生氣。你只需要記住,本王今天是在誇你像小仙女就對了。”

“哦。”玖珠點頭:“我記下啦。”

宸王看着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忍不住想,小姑娘呆是呆了些,不過倒是挺可愛的。眼睛圓圓,嘴巴小小,眉毛彎彎,連頭上的發包包,都比別家小姑娘梳得可愛。

“你來挑選香料?”宸王注意到她身後的香料鋪子:“母妃宮裡,有個擅於調香的女官,你喜歡什麼味道的香料,我讓她給你調。外面的香料,原料不夠講究,味道還是差了點。”

玖珠怕殿下真的給她送香料,趕緊搖頭拒絕:“我跟周姐姐只是從這邊路過,香料的味道我聞着不習慣,聞着味就容易打噴嚏。”

難怪剛纔站在門口噴嚏打個不停,宸王心想,那在明小豬嫁到王府前,他要趕緊把香料全都扔出王府,免得他整日聽她的噴嚏聲。

“行,這事本王放心上了。”宸王彷彿終於發現了站在玖珠身後的周筱,對她微微點了一下頭,不等周筱回禮,又把目光投回玖珠身上,掏出兩張銀票:“有什麼喜歡的儘管買,不用委屈自己。”

你未來夫君有錢。

這句話,宸王沒說出口,但是在心裡添上了。

“殿下,我今天帶錢出門啦。”玖珠拍了拍荷包:“前兩日殿中省剛把這月的俸銀送來。”

宸王有些遺憾地把銀票揣回去。是他忘了,明小豬現在是縣主,是有俸銀的人了。

“殿下。”玖珠還沒忘記自己要送給宸王的雪景圖,她踮着腳跟他小聲道:“雪景圖我快要畫好了,等禮部休沐日,我給你送來。”

宸王沉默片刻:“好。”

玖珠高興起來:“那殿下快去辦正事,別耽擱了。”

宸王翻身上馬,然後開始考慮一個問題,要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讓明玖珠一直保有對畫技的自信。

指鹿爲馬,會不會太過分?

待宸王離開,周筱挽着玖珠的手臂:“妹妹還會作畫?”

“會一點。”玖珠謙虛地笑了:“只是殿下比較喜歡我的畫。”

“你是明家血脈,擅長作畫倒也正常。家父曾說過,明侍郎也作得一手好畫,可惜他只給令慈作畫,並無畫作流出。偶有自稱是令尊親筆所作的畫流傳出來,都被令尊否認了。”周筱想了想,對玖珠擅畫之事並不意外:“你的畫,連宸王殿下都如此喜愛,看來是繼承了令尊在畫技上的天分,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

“姐姐謬讚了,我的畫怎麼能與父親相比。”玖珠嘆了口氣:“可惜母親說過,明家人的畫,只能送給家人跟愛侶,後人若是違背祖訓,會引來厄運,不然我就給姐姐也畫一幅。”

聽了這話,周筱也深感遺憾:“可惜了,不過祖訓不可違。”

“倒也不是沒機會,等姐姐與甫六哥……”玖珠捂着嘴偷笑:“姐姐很快就是我的家人了。”

“原來是在這等着我!”周筱面紅耳赤地笑嗔:“這促狹的性子,跟誰學的?”

說完就要去戳玖珠的臉頰。

玖珠捂着臉跑開,最後兩人跑到馬車上,跌坐一團,嘻嘻哈哈打鬧起來。

聽着馬車裡傳出的笑聲,孫採瑤忍不住再次懷疑自己做的夢。

明玖珠真的有她夢裡那般聰慧狠辣麼?

“姑娘,這盒幽蘭香料,您還要嗎?”店小二拿着一盒香料出來。

孫採瑤回過神,接過裝香料的浮雕木盒,讓丫鬟把錢給了小二。

“多謝姑娘,歡迎您下次惠顧。”小二喜笑顏開地回了鋪子。

“小姐。”丫鬟小心問:“寧妃娘娘,真的會喜歡蘭香味嗎?”

孫採瑤緩緩點頭,把香料遞給丫鬟:“回去後,把香料點上,薰一薰要帶去齊王府的新衣。”她記得很清楚,夢裡的寧妃最喜蘭香。

“寧妃娘娘溫柔和善,小姐何必爲了這點小事,換掉自己用慣的香料?”丫鬟小聲道:“這也太委屈你了。”

“有什麼委屈的,夫妻本是一體。”孫採瑤看着丫鬟手裡的香料盒:“待我嫁入齊王府,就是名正言順的齊王妃。若是能得婆母的喜歡,管理起王府來,便是如虎添翼。”

皇家婦難做,身爲孫家女,她一定會是最好的那個王妃。

宸王到工部,並不是去拿什麼重要的檔案,而是去催工的。眼看着就要到年底,禮部的大門沒有重新上漆,有些已經枯死的花花草草也需要更換,他揹負着禮部所有官員的希望,踏入了工部大門。

聽到宸王來了,工部尚書頭就開始疼:“本官今日身體有所不適,讓吳侍郎去接待宸王殿下。”

“大人。”一位官員小聲提醒:“吳侍郎前日就出京賑災去了。”

工部尚書揉着太陽穴站起身:“讓人好生接待,不可怠慢,我馬上就過去。”

吳勉是懷王岳父,跟皇家是沾親帶故的關係,由他去接待宸王,再合適不過。可惜最合適的人選,出京賑災去了。

難道宸王推薦吳勉去賑災,爲的就是今天?

想到這,工部尚書恍然大悟,難怪宸王會主動幫懷王岳父爭功勞,原來是爲了更好的撈他們工部好處!

他早該知道的,皇家人連心肝尖尖都是黑的,哪有無緣無故的好。

“諸位大人好啊。”宸王也認不清工部這些官員誰是誰,他開口免了這些官員的禮,直接掏出禮部修繕圖紙放到工部衆官員面前:“本王今日來,是來跟各位大人商討禮部修繕計劃的,各位大人都來看看圖紙。”

商討?

工部官員看着圖紙上,連種什麼花,種多少盆,花盆尺寸都標得明明白白,頓時無言以對。

就這也好意思說是商量?

工部尚書拿過圖紙看了幾眼,陪着笑臉道:“殿下,前幾日不是剛給禮部換了一批桌椅跟窗戶?”

“本王知道,所以這圖紙上,沒提桌椅跟窗戶的事。”宸王往椅背上一靠,理直氣壯道:“都仔細瞧瞧,是不是沒有?”

工部尚書:“……”

那他是不是還得感謝這位殿下的簡樸節約?

“殿下,圖紙上需要改動的地方很多,恐怕在年前無法完成。”工部尚書放下圖紙,笑着道:“不如我們先修葺大門與主建築,花草樹木之類的,可以年後再籌劃。”

有些事,拖着拖着,就能不了了之。在這方面,工部官員都有着豐富的實踐經驗。

“尚書大人說笑了。”宸王纔不管這些,他喝了口工部官員泡來的茶,慢條斯理道:“本王常聽父皇提起工部諸位大人的功績,例如修建堤壩,改造官道,興建商市,創造便利百姓的農具等等,這些事諸位大人辦得又快又好,百姓無不交口稱讚。”

聽到這,工部官員有些得意地擡了擡下巴,宸王說的這些倒都是實話,他們工部可是爲大成立下了不少功勞。

“這些國之重事,工部都能辦得如此完美,本王相信修繕小小的禮部,對工部諸位大人而言,更是不在話下。”喝完工部的茶,宸王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對工部衆官員露出鼓勵的微笑:“本王在禮部靜待各位大人的好消息。”

說完,心滿意足地離開。

“我們好像……還沒答應照着圖紙修繕禮部吧?”片刻後,終於有工部官員回過神來:“現在把宸王追回來,還來得及嗎?”

“你覺得呢?”工部尚書面無表情地看着說話的官員。

說話的官員:“……”

衆官員看着桌上的圖紙,沉默良久,一位官員小聲道:“早知道如此,當初還不如求陛下,讓宸王到我們工部來。”

當時聽說宸王被分到禮部後,他們笑得有多大聲,現在就有多後悔。

誰能料到,宸王不僅囂張跋扈,還有護短的毛病呢。

“不是還有其他幾位王爺沒有領差事?說不定過段時間,咱們工部也能有王爺撐腰。”

“可是……還有哪個王爺,比宸王受陛下重視?”

大家再度沉默,那還真沒有。

“行了。”工部尚書嘆息一聲,把圖紙塞給右侍郎:“既然是王爺安排下來的事,吳侍郎又不在,這事就交給你來辦。”

右侍郎:“……”

可是他又做錯了什麼呢?

第二天一早,工部派來的匠人,就開始在禮部房頂,圍牆,還有牆角敲得叮叮噹噹。禮部尚書李恩摸着鬍鬚,看着這些匠人,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和善微笑。

誰說宸王殿下不好的?

純屬是惡意重傷,無中生有。

他不僅爲他們禮部帶來了溫暖與希望,還給他們帶來了新房頂跟新圍牆,禮部有他變得更美麗。

多好的一個年輕人啊。

見明敬舟從走廊前路過,李恩喚住他:“明兄,請留步。”

“大人。”明敬舟見李恩叫住他,停下腳步向李恩作揖,不小心露出放在袖子裡的明經科中舉名單。

“這是……”李恩看着掉在地上的明經科中舉名冊。

"啊。”明敬舟彎腰撿起名冊,漫不經心道:“這是明經科的中舉名單。”

李恩當然知道這是明經科的中舉名單,他想知道的是,明敬舟拿這玩意兒幹什麼?明經科考試以前並不受重視,陛下登基以後,大力進行國家基礎建設,明經科舉人的地位纔有所提升。

“你拿這個做甚?”

“下官前些日子安排宸王殿下抄寫的書籍,殿下已經抄完了。”明敬舟把名冊揣進袖子:“陛下把殿下安排到我們禮部,下官總不能讓他無所事事。”

可陛下把宸王安排到禮部,也不是讓他來抄書背書的。

李恩擡頭看了眼正在翻新的房頂:“明兄,這樣是不是有些許的不妥?”

“哪裡不妥?”明敬舟語氣平靜地反問:“萬丈高樓平地起,讓殿下多抄多背,也是爲了他好。”

李恩倒吸一口涼氣,聽明敬舟這語氣,似乎是打算讓殿下抄書到底了?

“明兄啊。”李恩覺得自己身爲禮部尚書,還是要表現出一點禮部對宸王殿下的誠意:“前段時間我公務繁忙,無暇與宸王交流。近來有了些空閒,不如我跟明兄一起,帶着宸王熟悉一下事務?”

說完這席話,趕緊嚮明敬舟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他與明敬舟相識多年,後來成爲禮部同僚後,對方更是盡忠職守,沒有半點不妥當的地方,他實在不願因爲宸王的事情,與明敬舟鬧得不開心。

明敬舟擡頭看着他,沉默片刻:“大人是覺得,下官教王爺的方式不夠好?”

“明兄多慮了,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李恩心提了起來:“你向來文弱,我憂心你處理禮部事務的同時,還要教宸王處理事務,體力上吃不消。如果有我帶着宸王,你能輕鬆些許。”

“原來如此。”明敬舟作揖告罪:“是下官誤會了大人的一片愛護之心,請大人原諒。”

“你我相識多年,何需說這些客氣話。”李恩看着明敬舟,確定他沒有生氣後,纔再次提起剛纔的話:“那宸王殿下,就交給我?”

“大人受累了。”明敬舟一揖到底。

“應該的,應該的。”李恩徹底放下心來。同僚情誼保住了,殿下那邊也不算辜負,一舉兩得。

“那下官先把這份名冊交給殿下,讓他抄了再說。”明敬舟微笑:“下官相信,殿下定能一邊抄書,一邊跟着大人學習處理事務之道。”

李恩:“……”

我懂,你果然對宸王殿下恨得深沉。

“大人,你覺得下官這個安排如何?”

“很好。”李恩話音落下,看到宸王笑容滿面地拎着兩個大食盒走了進來,而明敬舟的臉色,在這個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由此可見,明兄對宸王的成見頗深啊。

宸王拎着玖珠從家裡帶來的飯盒,找到正在跟李恩說話的未來岳父:“明大人,飯盒我取來了,不如一起用膳?”

“有勞殿下。”明敬舟作揖道謝。

“明大人客氣,請。”最近幾天,每天中午吃明家的飯菜,他已經習慣了。

李恩同情地看了眼宸王,恐怕這位王爺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明敬舟在故意折騰他。

“殿下,兩個時辰後,下官要去視察新建的學堂,殿下若無其他安排,請與下官同去。”

“可是由父皇親自下令興建的弘文學院?”宸王隱隱約約知道有這麼回事。

“正是。”李恩面帶笑意:“陛下廣培良士,重視人才。修繕這所學院的銀錢,還是陛下從私庫裡掏的。”

宸王小聲嘀咕:“父皇私庫的錢,還挺多。”

站在他旁邊的明敬舟,默默扭頭看他一眼。

“殿下?”李恩沒有聽清宸王說的是什麼:“可願陪下官受累走這一趟?”

“好。”宸王笑:“本王也很好奇,父皇重視的學堂,建成了何等模樣。”

李恩與宸王還沒出門,消息已經傳到各皇子耳中。

“李恩要帶宸王去巡視弘文學院?”齊王聽到這個消息,冷笑道:“本王聽說禮部最近在大肆修繕,李恩嚐到了甜頭,難怪在雲渡卿面前逢迎拍馬。”

“王爺,依卑下看來,李恩此人,並不像是爲了功名利祿便做出這種事的人。”謀士道:“不久前的一場清談宴上,他還對您讚不絕口,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誤會?”齊王漠然地笑:“在利益面前,人人都有可能變得面目可憎,本王從不輕易相信人心。”

“王爺請放心,卑下探聽到,明侍郎仍對宸王十分不滿。”謀士安慰齊王:“卑下猜測,李恩只是出於情面,纔會帶宸王巡視學院,禮部得了這麼多好處,若是還讓宸王抄書,總不能半點表示都沒有。”

李恩年少家貧,走的是正經科舉路進入官場,怎麼也不可能欣賞宸王這種紈絝王爺。

“本王記得,蘇貴妃身邊有個極擅制香的女官,雲渡卿自幼在蘇貴妃身邊長大,也有用香的習慣。他搬入王府後,似乎養了幾個調香人?”齊王走到香爐邊,看着早已經燃盡的香:“本王聽聞有一種香,能讓人夜夜好眠,美夢不斷。”

“殿下,自從馬場事件過後,宸王府的護衛與下人全部被陛下安插了皇家暗衛,卑下擔心我們的人,沒有機會接觸到宸王平日使用的物件。”

“爲何要我們自己動手?”齊王淡笑一聲:“本王的那幾個好兄弟,可是對宸王府下人好奇得很。”

“卑下明白!”謀士瞬間領悟齊王話裡的意思:“卑下這就去辦。”

“這就是弘文書院?”宸王騎在馬背上,看到弘文書院旁邊站着好些衣着單薄的學子:“這些都是弘文書院的學生?”

“非也。”李恩看着這些貧寒學子,爲宸王解釋道:“書院尚未正式向外招生,但陛下早有政令,弘文書院的學生,不論身份貴賤,只分學識高低。”

話雖如此,但他心裡明白,讀書花費的銀錢不菲,寒門子弟就算有幸考入弘文書院,也少有人比得過那些世家大族子弟。

“那他們爲何都在學院外面?”

“書院雖未對外招生,但裡面的書籍,可借給學生免費抄錄。”李恩看着這些凍得瑟瑟發抖卻捨不得離開的學生,語氣裡帶着些許憐憫與說不出的悵然:“珍貴書籍的價格十分昂貴,若是能免費抄錄下來,能省許多銀錢。”

“原來如此。”看着這些讀書人爲了抄書對自己的狠勁兒,宸王從懷裡掏出幾張銀票,遞到李恩跟前:“這些錢你拿去買些筆墨紙硯,拿給他們抄書用。”

“殿下?”李恩詫異地看着宸王。

“拿去,本王不缺這點錢。”宸王抖了抖肩膀,語氣裡帶着幾分對抄書的敬畏:“同是天下抄書人,本王懂他們的艱辛。”

李恩接過這幾張銀票,沉默半晌後對宸王一揖到底:“下官替這些學生,謝過殿下。”

“不用謝本王,其實這些錢,也都是父皇給的。”宸王毫不在乎地擺手:“若是要謝,就謝父皇去。”

反正這都是父皇從私庫裡,偷偷拿來貼補他的錢。

“殿下一片赤子之心,下官敬佩萬分。”

嗯……

宸王扭頭看李恩,幾張銀票的事,怎麼就赤子之心了?

文官誇起人來,果然跟他們作的文章一樣漂亮。

就是不能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