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禮物

在所有皇子公主都被留在宮中, 府裡又有幾個僕人,因爲飲酒過量發酒瘋,不小心推倒燭臺, 被燒死在屋子後, 刀疤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幾個僕人, 都是府裡的老人, 這些年幫着府裡的主子走南闖北, 在主子面前也有些臉面。他們做事向來謹慎,不可能聚在一起飲酒燒死自己。

“禁衛軍把王府跟公主府都圍了起來,裡面的下人, 一個都不能出去。聽說今天有人想湊近一點去看熱鬧,差點被禁衛軍抓走。”

“陛下真看重齊王殿下, 爲他做了這麼多。”

“你新來的?”

“啊, 對, 怎麼了?”

“新來的,啥也不懂, 就不要瞎開口。”

刀疤經過外院,聽着這些下僕的對話,隱隱覺得四周彷彿有人在監視自己。

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主子想殺了他們這些知道太多秘密的下人!

意識到不妙,他假裝與府裡某個下人爭吵了幾句, 回到房裡收拾好盤纏, 與當年跟他一起去過陵州的管事, 趁着夜黑逃了出去。

兩人逃出城, 在風頭未過之前, 不敢跑得太遠引起人懷疑。

“城郊的山上有座小廟,裡面只有幾個老和尚, 平日幾乎沒什麼人喜歡去那裡。”青衣管事把藏到鞋底的匕首拿出來:“我們先去那躲開主子的追殺。”

“你確定不會有人去?”刀疤有些不放心。

“那種小破廟,平日偶爾有幾個無知婦孺去上香,就算是那幾個和尚走運,達官貴人絕不可能去這種地方。”

“好。”刀疤略思索片刻,就應了下來。

一路逃到小廟,兩人騙得僧人信任,成功住進廟後,就把他們綁了起來。

青衣要把幾個老和尚宰了,被刀疤阻攔:“處理屍體麻煩,先把他們關到菜窖。”

兩人吃力地把僧人擡進菜窖,青衣抱怨:“這幾個臭和尚平日吃什麼,這麼沉?”

“你們這兩個惡徒,竟然在神像前作惡,菩薩會懲罰你們的。”

“菩薩?”刀疤冷笑一聲,掏出匕首敲其中一個僧人頭上的戒疤:“很多年前,有個死丫頭說三清爺爺會懲罰我,這些年我還是活得好好的。”

“什麼神仙菩薩,都怕惡人。”見這幾個僧人被他嚇得瑟瑟發抖,滿意地把匕首收起來:“給我老實待着,荒山野嶺的,你們如果發出什麼聲音來,就算我們兄弟兩個把你們殺了也不會……”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呼喊聲。

“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這個破廟沒什麼人來?”刀疤扭頭看青衣,目光落在他光溜溜的頭頂上。

“我出去看看。”青衣想了想,找來僧衣與袈裟穿上,大步走了出去。

看到門口那幾個僕侍護衛的少爺小姐,青衣心裡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這些大少爺大小姐什麼毛病,大上午的跑到破廟來?好在這些少爺小姐性格天真,只要被他哄騙過去,就不會有問題。

青衣正想着該怎麼把這些人騙走,就被看起來最小的千金小姐拆穿了假僧人身份。

這些京城裡的小姐怎麼回事,爲何連僧人平時穿什麼都知道?

“施主這話是何意?”青衣掀開外面的袈裟,露出下面滿是補丁的僧衣:“施主們來禮佛,貧僧不願狼狽示人,才用祖衣袈裟蔽體,未曾想此舉竟會讓施主誤會。”

“山高路陡,施主們能堅持爬上來,說明與我佛有緣。”青衣念着佛號,轉身看着身後的佛像:“既然如此,還是莫在佛前利刃相向。”

“大師,身爲出家人,你竟然還會在意僧衣上有補丁。”玖珠不爲所動:“可見你對佛祖的心不誠。”

青衣真的很想讓這個少女閉嘴,禮佛就禮佛,管人家和尚穿啥幹什麼?

氣氛漸漸焦灼,青衣看着這些身強體壯的護衛,忽然面色大變,對神像後面大吼:“佛像!佛像!”

佛像怎麼了?

世人對鬼神,總是有幾分敬畏的。就在護衛們注意力分散時,青衣一個助跑飛身跳過護衛頭頂,雙手成爪,朝廢話最多的那個少女衝去。

“啊!”

正拿着破布把所有僧人嘴都堵上的刀疤,聽到這聲慘叫,皺了皺眉,那個蠢貨,該不會在外面殺人了?

用警告的眼神掃視了一遍衆僧人:“都給我老實點!”

說完,他翻身走出了地窖。

早知道麻煩這麼多,他就不跟這個蠢貨一起逃命了。

“明妹妹,他……還活着吧?”周家兄妹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假和尚,嚥了咽口水。

“沒事,傷他的地方只會致人昏迷,不會死人。”玖珠甩了甩手裡的棍子,府裡給護衛配的護身棍還挺好用。

“但是……我剛纔好像,聽見了……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周書誠小心翼翼地用腳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假和尚,發現對方半點反應都沒有,連忙叫小廝拿繩子來綁人。

“少爺,咱們沒帶繩子出門。”小廝爲難道:“要不,我們去廟裡找找?”

“先別進去,小心裡面還有同黨。”玖珠把護身棍遞給周書誠:“周家哥哥,你過去。”

“我去什麼?”周書誠哆嗦着接過棍子,他怕自己不接過去,玖珠會給他也來上一棍子。

“拿着棍子站遠點,把周姐姐護好。”玖珠撩起袖子,在四周找了找,搬來一塊石頭走到假和尚身邊。

“明妹妹,明妹妹!”周筱看着玖珠手裡的大石頭,連忙開口勸:“還是把他綁起來吧,砸死……砸死……太難看了。”

“姐姐,你在想什麼?我們是正經人家,怎麼可能動私刑殺人。”玖珠用不解地目光看她,把石頭壓在假僧人的雙手上:“人的手上,有幾處穴位在壓迫太久的情況下,會讓四肢失去力氣,無法動彈。”玖珠拍了拍手上的土:“我們沒有繩子,就只能用這種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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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周筱看了看握着棍子雙腿發抖的哥哥,再看看挽着袖子的玖珠,磨蹭着小碎步,來到玖珠身邊,輕輕拽住了她的衣角。

“周姐姐?”玖珠見周筱拽住自己衣角的樣子,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伸手攬住她的肩,安慰道:“別怕,我們這邊人多。此處廟小,條件艱苦,又無多餘住宅,以我的猜測,就算有歹人藏匿其中,也不會超過五個。”

刀疤剛從後院出來,就被護衛發現,他察覺到不妙,轉身就跑。

“站住!”護衛連忙追了上去。

寺廟只有一條通往山下的路,刀疤根本無處可逃,被護衛逼到牆角,他恨恨地握緊手中的匕首:“我爲鄭家做了這麼多事,不過是想隱姓埋名活下去,他爲何如此無情,非要趕盡殺絕?”

護衛心裡雖然不懂假和尚說了什麼,不過當着少爺小姐們的面,都沒有開口。

“你們賣命爲主子辦事,就像當年的我。”刀疤用匕首指着護衛:“今日你們殺我,以後鄭家也會爲了護住自家周全,殺了你們。”

鄭家?

周書誠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他心頭一緊,他們該不會是捲入什麼秘密事件裡了吧?

不行,絕對不能讓對方說出來。在京城這種地方,絕對不能知道不該知道的秘密。

“住口!”周書誠厲聲呵斥:“什麼鄭家周家,你這歹人,快老實交待,還有沒有同夥,我已經派人報官了!”

“你們不是鄭家的人?”刀疤循聲望去,認出了說話的人。

周家少爺?

他一個侍郎府公子,爲什麼不好好在家讀書,跑到深山老林拜什麼菩薩?

刀疤怎麼都沒想到,自己的逃跑大計,竟然毀在一個吃飽了撐着沒事幹的世家公子身上。

“你們先把他綁起來。”周書誠見臉上帶疤的歹人瞪着自己,捏着棍子往玖珠身邊跑了幾步,中氣十足吼道:“不能讓歹人跑了。”

“少爺,我們沒有……”

“沒繩子,還有褲腰帶!”周書誠幾步挪到玖珠身後,明家姑娘能用棍子砸暈撲到跟前的歹徒,肯定也能保護他這個文弱書生。

小廝委委屈屈地扯下腰帶,雙手提着褲子躲在角落裡沒臉見人。

在衆多護衛的圍毆下,刀疤寡不敵衆,最終被護衛用兩條腰帶,屈辱地綁了起來。

“看你這模樣,就不像是好人。”見人被綁了起來,周書誠纔敢從玖珠身後走出來:“這廟裡原來的僧人去哪了?”

刀疤臉沒有搭理他,雙目充血地死死瞪着明玖珠,爲什麼她會在這裡?

看到明玖珠這張臉,他就想起了在京兆府衙門受到的屈辱。

玖珠也認出了刀疤臉,她站在原地沒有動,伸手摸着鬢邊的金鳳偏釵,最後緩緩把手收了回來。

“看什麼呢。”周書誠鼓起勇氣擋在玖珠與妹妹面前,鄭府養出的狗東西真噁心,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看漂亮小姑娘。

“公子,小姐,我們在菜窖裡發現了幾個被綁住的僧人。”幾個護衛在寺廟裡找了一圈,把關在菜窖的僧人救了出來。

周筱看着嚇得瑟瑟發抖的僧人們,開始懷疑他們畫的平安符究竟有沒有用。

“周姐姐,其實……僧人不畫符篆的。”玖珠見周筱一副夢想破滅的模樣,委婉道:“不過這種事,心意最重要。伯父伯母收到你送的護身符,一定會高興。”

“你不用安慰我,我懂。”周筱拍了拍玖珠的手背:“是我不該聽信謠言,讓你跟哥哥陪我走這麼遠,還遇到兩個假和尚。”

“姐姐此言差矣。”玖珠搖頭:“若不是你堅持求符,我們又怎能抓住歹人,救出這些無辜的僧人?”

“姐姐此舉,救了好幾條人命。”玖珠感嘆:“功德無量呢。”

“真的?”想到自己間接救了人,周筱精神頭好了起來:“不過,若不是妹妹你發現這假和尚不對勁,我們也救不了他們。”

“二位施主,若是你們想求平安符,貧僧可以畫的。”一個乾瘦的和尚哆嗦着開口:“早年貧僧也是修過道的。”

玖珠扭頭看他:“那你爲何做了和尚?”

“早年受了住持恩惠,家中又無親人掛念,所以落髮做了和尚。”乾瘦和尚開口解釋:“施主們需要多少平安符,貧僧就可以畫多少,不收你們銀子。”

周筱:“……”

突然覺得,並不想求平安符了。

“姐姐,來都來了,還是讓大師給你畫幾道平安符。”玖珠看着大殿裡的佛像,雙手合十:“萬事萬物,心誠便是最好的祝福。”

周筱被說動,跟周書誠去看改道修佛的僧人畫平安符去了。

玖珠走到雙手雙腳被縛的刀疤跟前,仔細打量着他。

近九年時光過去,這個人看起來老了很多,被捆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模樣,像極了一條狼狽的可憐蟲。

記憶裡的恐懼,不安,驚惶,似乎在此刻消失了一半。

原來,讓她害怕不已的惡人,看起來是如此弱小。

刀疤扭了扭頭,把有傷疤的下巴貼向地面。他不明白明玖珠爲何會用這種眼光看着自己,但他討厭這樣的眼神。

他等了一會兒,明玖珠仍舊沒有離開,忍不住問:“明小姐,你想說什麼?”

玖珠認真地搖了搖頭:“沒什麼想說的,就是覺得你被綁着的樣子,好像一條蟲。”

她在羞辱他!

刀疤掙扎了幾下,除了讓地上的石塊劃破自己的臉以外,他甚至連明玖珠的腳尖都觸碰不到。

這就生氣了?

玖珠搖頭嘆氣,做人心狠手辣就算了,沒想到還這麼小氣。本來綁起來的樣子,就很像噁心的肉青蟲嘛。

她往後退了幾步,聽到通往山下的路上,傳來不少腳步聲。

護龍衛一路偵察追擊,發現鄭家下僕逃亡到山中一破廟後,預想了各種可能,唯獨沒想到的是,會在廟門外發現一堆護衛小廝,以及一個身着錦衣的貴族千金。

“護龍衛奉皇命追拿逃犯,請貴人速速避讓。”護龍衛總領掏出金色的腰牌,朝玖珠拱手道:“請問貴人,可曾見過兩個可疑的中年男人?”

“見過。”玖珠點頭。

“在哪?”護龍衛總領手已經按在了刀柄處。

“那裡。”玖珠指了指被腰帶綁住的刀疤,又指了指被石頭壓住雙手的假和尚:“還有那裡。”

護龍衛看着躺在地上的兩個人,集體沉默。

護龍衛總領打量着玖珠,再次拱手:“不知貴人是?”

“小女子乃禮部明侍郎之女。”玖珠回了一禮:“這二人冒充僧人,被我們識破,所以叫護衛把他們制服了。沒想到他們是聖上追查的逃犯,那他們就交由將軍處置。”

“原來是明縣主,末將失禮。”總領面色微變,行了一個大禮:“不知縣主可有受到驚嚇?”

“多謝將軍關心,有護衛在旁,我們並未受到驚嚇。”玖珠看到兩個護龍衛把石頭擡走,用鐐銬鎖住了假僧人的手腳,往後退讓兩步:“將軍請。”

總領看了眼廟內的周家兄妹:“此二人涉及朝中大案,還請縣主與另外兩位貴人,保守今日的秘密,莫讓他人知曉。”

“請將軍放心,我會轉達。”

“多謝縣主。”總領拱手行禮,隨即帶着護龍衛與犯人匆匆離開。

玖珠站在小路盡頭,目送護龍衛離開,風吹起她身後的披帛,披帛在風中飛舞着,飄搖又輕柔。

“陛下。”劉忠寶幫下了朝的隆豐帝取下御冠,小聲道:“鄭家逃跑的下人,已經被護龍衛抓了回來。”

“這麼快?”隆豐帝算了算時間,從他下令到現在,還沒有超過三個時辰。

“總領說,他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被抓住了。”劉忠寶小心翼翼地取下龍紋佩:“此事還多虧了明縣主幫忙。”

隆豐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去護龍衛那邊跑一趟,查一查這兩個人以往幹過什麼事。”

“老奴領命。”劉忠寶把龍紋佩放進盒中:“陛下,最近幾日各王妃的孃家,都往宮裡送了東西進來。”

唯獨沒有岳家的宸王殿下,無外戚禮物可收。

“我看你是來給渡卿討好處來了。”隆豐帝笑,“安排人召明敬舟入宮,就說是讓他教導宸王。”

“老奴謹遵聖諭。”劉忠寶笑着躬身道:“老奴告退。”

他退出太央宮正殿,接過小太監遞來的拂塵,在手中一甩:“你去禮部接明侍郎入宮,記得客氣些,切莫冒犯。”

“請劉爺爺放心,小的一定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小太監得了跑腿的差事,笑逐顏開地走了。

劉忠寶帶着人直接去了護龍衛的地牢,見到了被分開關押的兩個鄭家下人。

“劉、劉……”刀疤看清來人,嚇得連舌頭都捋不直。

皇上身邊的總管大太監,怎麼會來這裡?!

“喲,瞧你的模樣,竟是見過雜家的。”劉公公微微一笑:“巧了,雜家最愛跟熟人說事。今兒,咱們就慢慢聊。”

他擡了擡頭:“說話前,先用梳子給兩位貴客鬆鬆皮,皮緊嘴緊,嘴緊就不好說話,二位擔待些。”

刀疤跟青衣被拖了出去,很快就傳來了他們的慘叫聲。

劉忠寶甩了甩手裡的拂塵,對護龍衛總領道:“看來今日梳皮的小將軍力道足,手藝地道。”

總領笑:“劉公公親自來,兄弟們自然是要露兩手。”

兩人相視而笑,彷彿他們身處在青山綠水間,而不是在慘叫連連的地牢。

宸王坐在院子裡的搖椅上,懶洋洋地看着太監宮女大包小包地往懷王院子裡搬東西,朝隨侍太監招手:“懷王府這是搬家呢?”

“回殿下,這是懷王妃孃家叫人送來的一些東西。”隨侍太監道:“想來是孃家對女兒的一些心意。”

昨天是齊王妃跟安王妃孃家,今天是懷王妃跟靜王妃孃家,整天吵吵嚷嚷,沒個安靜的時候。

在躺椅上翻個身,宸王不屑地冷哼,身爲皇子,哪需要王妃孃家送東西來?

“王爺,禮部明侍郎來了,您可要見他?”

明敬舟來了?

宸王坐起身:“見!”

他看了眼身下的躺椅,叫來幾個太監:“把躺椅搬走,換上茶桌茶椅。對了,在本王桌上拿幾本正經書來。”

明敬舟踏入璋六宮大門,走進宸王居住的小院,看到的就是俊美王爺靜心讀書的畫面。

“下臣見過王爺。”

“明大人不用多禮。”宸王扔下書,伸手扶起明敬舟:“明大人,請坐。”

“多謝王爺。”明敬舟也不推辭,在桌邊坐下。他看了眼宸王放在桌上的書,接過太監端來的茶:“見到殿下如此用功,下臣十分欣慰。”

“雖住在宮中,本王也不想荒廢光陰。”宸王臉不紅心不跳道:“不知大人今日來,是爲了何事?”

“下臣今日拜訪殿下,一是聽從聖令,來教導殿下禮部的事務。二是把此物交給殿下。”明敬舟把畫筒放在了桌上。

“這是?”宸王不解地看着桌上的畫筒。

“小女贈予殿下的《雪裡紅梅》圖。”明敬舟抿了一口茶:“殿下打開看看,是否喜歡。”

明小豬終於把雪景圖畫好了?

宸王打開畫卷,看到跟畫名幾乎毫無關係的畫作,忍不住輕笑出聲,眉眼繾綣如春。

“多謝明大人。”他小心地把畫收好:“玖珠的心血之作,我定會好好收藏。”

畫雖醜了些,但細看之下,也是……也是有幾分可愛的。

至少,作畫的人,是可愛的。

“殿下喜歡就好。”明敬舟笑着點頭:“若是小女得知殿下喜歡她的畫,她一定會很高興。”

說完,他從袖子裡摸出幾本書:“下臣是外男,不能經常入宮中,這些書殿下先拿去熟讀抄寫,待下臣下次進宮,再給您帶新的書來。”

宸王:“……”

“殿下?”明敬舟笑看着宸王。

“請大人放心,本王一定會好好看,好好抄的。”宸王努力微笑:“辛苦大人了。”

“不辛苦。”明敬舟語氣溫柔又和善:“殿下高興就好。”

宸王對明敬舟露出高興的笑容。

一天後,整個璋六宮的皇子都知道,宸王收到了未來王妃送的畫卷。

四兄弟圍坐在齊王屋子裡吃暖鍋時,懷王提起此事:“明縣主不愧是明家之女,畫技卓絕。”

“自然。”宸王微笑:“可惜明家人只給家人跟伴侶作畫,不然我也能求明侍郎,爲諸位兄弟作一幅。”

“真是可惜。”安王遺憾地看着宸王:“不知五弟,我能否有機會一睹明縣主的畫作?”

宸王夾肉的筷子微頓:“此事……以後有機會再說。”

以後就是託辭,皇家人都懂。

安王嘆息一聲,對明家人的畫作更加好奇了。

齊王躺在牀上,看也不看吃火鍋聊天的四人。

三天了,整整三天了!

他們還沒吃膩暖鍋,但他住的屋子,已經滿是暖鍋的味道。

暖鍋還未吃完,劉忠寶就帶着大力太監走進了屋裡。

“諸位殿下。”劉忠寶行禮道:“陛下有召,請殿下們速去太央宮。”

宸王放下筷子,他在劉忠寶身上,聞到了一股極淡的泥土腥味,以及……血腥味。

“齊王殿下身上有傷,就由下奴們擡着去。”劉忠寶朝齊王拱了拱手,“還請殿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