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遠靜靜地跟在洛臻身後,來到山洞內,就見洛臻開啓了一個機關,緊接着又是個密室出現,率先映入他的眼簾的,不是他好奇已久的顧影塵,而是一襲天藍錦衣,優雅溫柔的詩儀。
“臻兒,你可來了,影塵已經等你很久了。”詩儀一來便道。發現來的不只是洛臻,不禁意外。“這位是?”
“司徒清遠!”洛臻隨口道。
“原來是盟主,真是失敬!”詩儀面帶微笑地拂了拂身,有禮道。
“詩儀姑娘言重了!”司徒清遠笑了笑。
不給他們再繼續寒暄的機會,洛臻直接道:“詩儀,他人呢?不會是在睡覺吧?”說着便越過詩儀走進密室。往牀上看去,整齊無物,不禁低喃,“人呢?”突然目中一凜,突生些許寒意,身若蛟龍般躍過數丈,卻見三道銀光如花般一一在她腳邊,腰際耳側飛綻而來。
“臻兒!”司徒清遠驚呼。
他話音一落,洛臻便穩住身形,只見三支利箭正直直地插在了她身側的地上,成一字型排列,箭頭銀光閃閃,讓人心下一寒。
“顧、影、塵!”看到這三支讓她無比眼熟的箭羽,洛臻咬牙切齒地向利箭射來的牆角怒瞪過去。“你想死是嗎?”瞪着那正微笑着手執長弓站在那的儒雅男子,洛臻火大之餘,盡是親切與懷念。
“我怎麼會想死?只不過,是給你一個見面禮而已。”顧影塵笑得很無害地緩緩走來。
“見面禮?我看是報復纔是吧!”洛臻冷哼着說,不就是小時候總害你受罰嘛,竟記到現在來報復。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記仇了?瞥了眼地上的箭,洛臻一一拔起,遞給顧影塵,“喏,你的箭!”
瞥了眼那刻有一朵水仙花的箭身,顧影塵一笑,伸手接過並小心地放到箭囊中,這是他顧影塵特有的箭,因爲上面刻着他妹妹最愛的水仙花。
“臻兒!”司徒清遠連忙趕到洛臻身側,見她沒事也就放心了。可想到剛纔那一幕,看向顧影塵的眼中盡是不滿。“顧大人,你這是何意?開玩笑也要有個度。”他真不敢想象那三支箭射在洛臻身上的情景。
顧影塵一愣,細細打量起了司徒清遠,眼中閃過了然,不由一笑。“司徒盟主如此關心憐兒,我很感激,不過我想,以憐兒的身手,這幾支箭,根本不算什麼。”
數月前雪陽再見,她的身手我可是見過的,那麼高超的輕功,又豈會躲不過我僅用了三成力射出的箭?
顧影塵轉而看向洛臻,“憐兒,你真是讓人嫉妒,從小到大,身邊總有各種優秀的男人護着你。”
洛臻用“哪裡,我是誰”的眼神瞟了眼顧影塵,“你說這話,豈不是在誇自己很優秀嗎?”小時候,他纔是一直護着她的人。“什麼時候,你也這麼自戀了?”你好像,變了不少。
“有你這麼個自戀的水仙花妹妹,我能不也自戀點嗎?”顧影塵輕笑。
“妹妹?”司徒清遠震驚,指着洛臻和顧影塵,“你們,是兄妹?”
“我沒和你說過嗎?”洛臻聳了聳肩,“洛臻這個名字是憶給我取的,顧影憐才是我的本名。”看了看顧影塵,“所以囉,這個表面是文弱書生,實爲刑部閻羅的尚書大人,就是我如假包換的哥哥。”斂下雙目,輕嘆了聲,“沒辦法,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他是我哥,可誰讓我娘偏就生了我和他。”
顧影塵無奈地翻了翻眼皮,一旁的詩儀也抿嘴笑了。“好了臻兒,時候也不早了,你要站着說話到什麼時候,才讓我們吃晚飯呀?”
四人齊坐,有說有笑,陰暗的山洞裡頓時一片溫馨。
酒足飯飽後,洛臻又和顧影塵打趣了幾句,就和司徒清遠收拾東西準備回水天間。
出了山洞,兩人還沉浸在飯桌上的愉悅,便閒散地在四野走着,並不急着回去。
“真是沒想到,你和顧尚書,竟是兄妹。”想到之前他還爲洛臻對顧影塵的在乎而吃味,司徒清遠便覺好笑,不禁自嘲地搖了搖頭。
“你沒想到的是,我居然是丞相千金,傳說中的大家閨秀吧。”洛臻不以爲意。
司徒清遠想了下,便笑着點頭,“確實,誰會把大名鼎鼎的洛臻女俠和久病深閨的丞相千金顧影憐聯繫在一起?”想到什麼,又回頭看了眼已經被樹影隔擋的山洞。“不過這樣好嗎?一直讓顧兄待在這個簡陋的山洞,不是太委屈他了嗎?”
“哪裡委屈了?”洛臻淡淡地道,“有詩儀這麼個才貌雙全的妙人相伴,美死他了!”想到詩儀和顧影塵之間的微妙關係,就忍不住笑了。“也許,我也該有個嫂子了!”
司徒清遠自是明白洛臻話中之意,也笑了笑,可隨即又皺起了眉,“顧兄既然恢復了記憶,那對於中毒一事,該如何解決?”
想到上午來見顧影塵時,他對她所說的一切,洛臻皺眉冥想。楚銘是爲了滅哥的口才向他下毒的,雖然有苦衷,可好歹他還是差點殺了她唯一的哥哥,這筆帳她一定會找他算,可不是現在。只是,她要把楚銘並非琉球皇室血脈的事捅出去嗎?這事關係重大,非同小可,哥身爲刑部尚書,尚且只是與她和詩儀提及,卻並不直接向北冥昊宸稟告,可見,此事還是不說的好。
“什麼如何解決?有必要解決嗎?”洛臻笑着反問,“就讓它這麼着吧,誰讓那人是皇帝呢,雖然是別國的。”
司徒清遠有些驚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可不是洛臻的作風。
“你傻呀,”洛臻自是明白司徒清遠的心思,“江湖之事,用意氣來解決,是謂豪情,別人還會誇句俠肝義膽。可這朝廷之事,尤其還是他國內政,咱也衝動、亂爲,那就叫膽大包天,找死,旁人不會爲你說一句公道話,不淬一口唾沫,說你活該就不錯了。”
司徒清遠沉默,細想過後,不由連連點頭。再看洛臻,依舊是那張美若洛神的臉,可他卻該刮目相看了,他認識到,自己似乎並不曾瞭解真正的洛臻,或者說,他以前認識的僅僅是衝動意氣、俠義豪情的洛臻,而現在這個頭腦冷靜、懂得分析弊利、會明哲保身、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卻是丞相千金顧影憐。
正走到岔口,司徒清遠欲直走,卻見洛臻往右走,心中雖疑惑,可他還是跟了上去。
“天這麼晚了,如果我們按原路返回,至少要花上一個多時辰,可如果抄近路,就不一樣了。”一邊走着,洛臻一邊解釋道,“對了,我記得前面還有個硫磺溫泉,每天在那裡泡上兩個時辰,不出三個月,包你一身銅皮鐵骨,而且還可以去除百病,以後有空了,不如我們就來這泡泡吧。”
聞言,司徒清遠臉上一紅,“泡、泡溫泉?這,不好吧!”一個人就算了,可是和你一起,實在不妥。
“有什麼不好的?”洛臻並未意識到自己話中不妥,只是因司徒清遠的話皺了皺眉頭。
司徒清遠正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就瞥見前方風景,不由駐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