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你一定是在胡說,承祜他剛剛還在和我說話,怎麼會突然間就去了呢?”芳兒抱着承祜的身體不撒手, 聲音裡帶着哭腔說道, “他還在說等他好了, 讓我帶着他去玩呢?怎麼會突然間就去了呢?嗚嗚, 求求你, 求求你救救他。”
底下跪着的太醫膽子都被嚇傻了,他哪裡擔當得起讓皇后娘娘的哀求啊?“皇后娘娘你快快起來啊,小皇子他已經沒了, 老臣也是無能爲力啊!”
在外面聽到消息的碧春和唐嬤嬤也趕了過來,坤寧宮裡的衆人都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看着哭的已然沒有任何皇后樣子的芳兒, 唐嬤嬤忍着悲傷, 站在一邊勸道, “娘娘,小皇子已經去了, 你這樣哭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爲了照顧小阿哥,你已經幾天幾夜沒有閤眼了,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啊!”
碧春也止住了眼裡的淚水,對着皇后勸道, “格格, 小皇子已經去了。你不要再這樣了。你這樣, 嗚嗚, 我們看着也難受啊。”
憶香也很是傷心, 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對着太醫問道, “老太醫,都已經這樣了。奴婢斗膽問一下,現在該怎麼辦纔好?這宮裡小皇子的衣物以及其他用品是得燒燬了還是用土埋了?”
憶香是皇后身邊的得利助手,她的有些話甚至可以直接代表皇后。
“小皇子用過的這些東西都是有過病毒傳染的,最好不要留了,全部燒掉,”太醫對着憶香答道。
隨後,坤寧宮裡的事物就在憶香的主持下,有條不紊的進行着,雖然每個人的心裡都很傷心,只要想起那個平時活潑可愛的孩子,都傷心不已。但爲了照顧芳兒的情緒,對於這件事,大家以後都緘口不言,都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
芳兒也終於因爲勞累和傷心病倒了。坤寧宮的太醫又開始了新的一番忙碌。唐嬤嬤和憶香是竭盡所能的照顧着芳兒,真心的希望着她快點好起來。這期間,後宮的其他妃嬪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都來坤寧宮看過了皇后。在慈仁宮深居簡出的皇太后在這期間也來過幾次,希望芳兒可以振作起來,可是,一切都無濟於事。
皇后剛開始的時候只是出現身體虛弱,心情不佳的情況,太醫們也都診斷說是“鬱結於心”,希望大家多開導開導她,在加上一些良藥輔助,會慢慢好起來的。可是過了幾天,這種情況不但沒有得到好轉,反而是越來越嚴重了。
四五天過去了,皇后一有時間就盯着承祜曾經住過的房間發呆,不吃不喝,要麼有時間就沉睡不醒。最嚴重的一天,皇后早上剛剛起來,碧春和唐嬤嬤正準備給其梳妝打扮,皇后就這樣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憶香趕忙將太醫召喚了過來,拿着太醫開好的藥方煎好藥之後,一勺一勺的遞給皇后,可是,芳兒剛剛喝下去就全部吐了出來。太醫說這是因爲最近皇后沒有好好吃飯的緣故。唐嬤嬤就想方設法的變着花樣給她最好吃的,可是依舊無濟於事,芳兒一口也吃不下去。
“嬤嬤,在長此以往下去,恐怕娘娘的身體會熬跨了,依奴婢愚見,不如將此事寫信告訴皇上,讓皇上想想辦法,”憶香實在沒有辦法,和唐嬤嬤商議到。
“告訴吧!哎,芳兒這孩子從小是我看着長大的,倔的很,其實這事一早就應該告訴皇上,有皇上在,起碼她也不會那麼不捨晝夜的照顧小阿哥將自己的身子弄壞,”唐嬤嬤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說,“如今她這樣整天不吃不喝,了無生氣的樣子。我也看着難受啊!雖然我是做奴婢的,但芳兒從小是我看着長大的,在我的心中,說句大不敬的話,她就和我的親生女兒差不多啊!女兒要是有個三場兩短,讓我這個做母親的如何活下去啊?”
自從小皇子出事之後,唐嬤嬤除了剛開始聽到消息的那天表現出了傷心之外,這幾天都是面無表情的,恐怕多半也是擔憂着皇后,不想讓自己悲傷的心情影響到皇后。如今聽憶香這麼一說,積壓已久的情緒就彷彿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邊哽咽邊將自己的擔心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在徵得了唐嬤嬤的同意之後,憶香乘着芳兒睡覺的機會偷偷來到了慈仁宮,將自己的想法向皇太后說了一遍,並且委婉的表達了自己希望徵得皇太后的同意。經過身邊宮女的翻譯,皇太后聽明白了是爲了芳兒好,就想也不想的答應了,並且最後表示萬一有人嘴碎,一切後果都由她承擔,就說是她下的懿旨,命令皇上回宮的。
憶香向皇太后道了謝,就匆匆的來到了坤寧宮,拿起筆墨紙硯,將所有的事情簡短的寫了一遍,交給宮裡專門送信的御差,命令其快馬加鞭早點送給皇上。
此時,在赤城的皇上正在陪着太皇太后在院子裡賞花。這裡環境清幽,風景優美,很是適合人養病,太皇太后在這裡住了幾天,每天看着心曠神怡的風景,很是開心,心境開闊之下,這病情也好了許多。皇上看着也很是開心和欣慰。
“回稟皇上,京城的來信,”玄燁陪着逛累了的太皇太后坐在假山一角的長椅上休息,就看見樑九功拿着一副信封進來了。從封面的字體上,玄燁一眼就看出了這不是皇后的字,也不是宮裡任何一個宮妃的字。
封面上的字體歪歪斜斜,分明是因爲不嫺熟的緣故。“皇帝啊,是不是朝堂上又出什麼事,你二哥給你來信了呢?你過去看吧!不用管我老婆子。哀家在這待會兒,等你處理完了事情,我們再回去。”
“是,皇瑪嬤。”玄燁對着身後的宮女吩咐了一聲,命令其好好照顧着太皇太后,就邁着焦急的步伐來到了樑九功的身邊。
“送信的人可是說是誰送的?”玄燁接過樑九功手裡的信封,邊拆邊問。
“聽說是皇后身邊的大宮女憶香,”樑九功心下猜測,信裡要說的事情應該與皇后十之八九脫不了干係,不敢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玄燁迅速的用手將信封拆開,大致掃了一眼裡面的內容,心下一驚,不禁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上。一旁的樑九功手疾眼快,迅速的將其扶了一把,纔沒有讓其跌倒。不敢相信自己剛纔看到的內容,玄燁又對着信仔細的掃了一遍,只見上邊清清楚楚的寫着:
“二阿哥承祜與五天之前因得天花病逝,皇后悲痛欲絕,至今滴水未進,性命堪憂。皇后娘娘不讓將此事報之聖上與太皇太后。奴婢甚是憂心皇后,斗膽給皇上寫信。”
看到消息的皇上,不禁悲從心來,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挖空了一樣。玄燁雙眼呆滯的看着遠方,那裡有他曾經答應過會認真保護的人,可是如今,一個剛是童言無忌的時候就已經長眠下去了;一個也正在臥牀不起。
“皇上,皇上,”樑九功擔憂的對着玄燁呼喚道,
“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不要告訴太皇太后,”玄燁將信封疊好,遞給一旁的樑九功,嘴角扯起一股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向着太皇太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