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 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孝莊看着向這邊走來的皇帝,好像臉色不是太好,很是關心的問道。
“沒什麼大事, 只不過是二哥給我說了幾件朝堂上的事情, 還是老樣子, 我聽着心裡不是那麼舒服罷了。”玄燁的嘴角努力的扯出一股笑容, 想借此來安慰孝莊, 隨口對着孝莊亂說道。
孝莊是什麼人?一眼就看出了皇上說話時的言不由衷,還有那隱藏在眉角底下的傷痛,心下疑惑到底發生了事情, 但沒有強逼着皇上問,對着玄燁道, “沒事就好。既然沒有什麼大事哀家也就放心了。玄燁, 哀家看這裡風大, 我們先回屋裡去吧!”
在皇上扶着孝莊向房間走去的時候,孝莊回頭遞了站在身後的蘇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示意其將樑九功帶到自己的房間裡。
晚上,玄燁陪着孝莊用完晚膳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乘着這個機會,孝莊命令蘇麻將侯在外面的樑九功帶進來。
“回太皇太后,具體事情, 奴才真的不知道啊, ”樑九功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 很是爲難的說道, 早上皇上已經對着他下了死命令, 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太皇太后知道。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太皇太后會派蘇麻姑姑私下裡來找他。
“你不要再騙哀家了?儘管說,哀家這個年齡, 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出了事,有哀家頂着,皇上不會爲難你,”孝莊喝着蘇麻遞過來的紅茶,對着跪在底下的樑九功吩咐道。
最後樑九功還是拗不過太皇太后,就將早上信件裡發生的事情對着太皇太后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孝莊聽完樑九功的話,眼角的淚水也止不住的留了下來。先前承瑞去的時候,她的心裡是震怒,但並沒有達到哀傷不已的程度,可是現如今只要想起那個活潑可愛,見了自己就開心的口齒不清的呼喚着“皇瑪嬤”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她的心止不住的抽痛。
一旁站着的蘇麻聽完樑九功的話,心裡也很是震驚。
“樑九功,去把皇上叫來,就說哀家有話要吩咐他,”孝莊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留了下來,承祜本來是她和皇上給予厚望的,並且皇上已經和她商量過了,等到這次回宮之後就立他做太子,卻想不到。
“格格,你也別傷心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小皇子他福薄,”事實上蘇麻也很傷心,但她努力的想去安慰孝莊。不一會兒,皇上就到了。看到房間裡孝莊和蘇麻的樣子,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跪在地上,對着小莊說道,“皇瑪嬤。孫兒不孝,讓皇瑪嬤擔心了。”
強忍下心中的悲傷,孝莊對着玄燁擺了擺手,“起來吧!都什麼時候,還說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別管我了。哀家這裡有蘇麻照看着,你快去回宮看看皇后怎麼樣了?”
聽完孝莊的話,玄燁也不再推辭,畢竟他也很是擔心皇后。告辭了孝莊,帶着樑九功快馬加鞭連夜向着京城奔去。
回到宮裡的時候,正是半夜子時。皇上衣服都沒有換,就急匆匆的趕到了坤寧宮,正在外面守夜的憶香和碧春猛然間看到皇上,都忍不住嚇了一跳。皇上對着她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都不要出聲之後,就走進了坤寧宮的正殿。
看到的是芳兒披散着頭髮,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本來就很瘦弱的身體顯得更加消瘦了。眉頭緊鎖着,貌似睡得很不安穩。玄燁看的很是心酸,好像自從她嫁給他之後,就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
“承祜,承祜不要離開額娘!”皇后的嘴角不斷的唸叨着,雙手在半空中胡亂的掙扎着。
“芳兒,芳兒,醒醒!”玄燁用自己的手抓住皇后的手,不斷的搖晃着,希望能夠將她從夢魘中解救出來。
睜開眼睛的芳兒,看到的就是一身風塵僕僕的皇上站在牀邊,握着她的手,這麼多天來一個人的獨自悲傷和壓抑,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撲進了皇上的懷裡,哭着說道,“嗚嗚。承祜他走了,他永遠的離開了我們。嗚嗚!”
“我知道,我都知道,”玄燁抱緊了芳兒,努力的想把自己的力量給予她,讓她不再那麼的單薄,不再那麼脆弱,“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們娘倆。是我的錯,芳兒你要振作起來。如今,承祜已經離開了我,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朕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辦纔好?你不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不能把我孤零零的一個人留在這個世上!”
“皇上,臣妾心裡難受。你知道嗎?承祜生病的時候,我一直陪着他,他說他想要去宮外遊玩。臣妾都答應了,等着他好起來,一定會帶着他到宮外去玩的,給他買好多好吃的,買好多好玩的,可是他就這麼得走了,嗚嗚,”皇后是越說越傷心,最後是直接什麼都說不出來了,只剩下無聲的哭泣。
“朕知道,朕都知道,承祜去了,朕心裡也很是傷心,但不管怎麼樣,芳兒你都要儘快的好起來,關於這次的事情來得實在兇猛,朕一定會將事情查個清楚。給承祜一個交代。”
“皇上,承祜他在走的那天晚上,吃了好多好多東西,他還不停的說着想自己的皇阿瑪。臣妾看他那天比較精神,神色也比平時好,以爲他這是轉好的跡象,就沒有過多擔心,敷衍着他說你馬上就會回來。可是臣妾怎麼也想不到,這是迴光返照的跡象啊!嗚嗚,我騙了他,他那天睡着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聽完皇上的話,芳兒哭的更加兇了,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她就悲傷不已。
“是我的錯,沒有在承祜需要我的時候來到他的身邊,沒有及時的保護你們娘倆,”事實上,玄燁自己心中的悲痛絕不亞於皇后。
可是看着這樣的芳兒,他只好將自己心中那副痛徹心股的悲哀深深的埋葬在心裡,他不想讓他的悲痛更加加重她的心情。
或許是哭累了,或許是這幾天的徹夜未眠,芳兒說完就在玄燁的懷裡沉沉的睡了過去。第二天,皇上爲了照顧皇后連夜回宮的消息不脛而走。別人聽了倒是沒有多大反應,唯有長春宮的馬佳氏想到自己的兒子承瑞去世的那會兒,自己心中的孤獨和無助,以及皇上的冷漠。她心中好不容易激起的那點對皇后的同情和同病相憐消失的無影無蹤,緊接着是徹骨的恨意和□□裸的嫉妒。
這幾天,皇上也在坤寧宮專心的陪伴着芳兒,聽她訴說着對承祜的思念,不耐其煩的聽她講承祜成長中的點點滴滴,和她一起懷念承祜以前的事。哄着她吃飯,哄着她喝藥。
在玄燁的陪伴和努力下,皇后也終於開始慢慢的進食了。雖然有時候,也會留露出一點哀傷,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不吃不喝了。身體也慢慢的好了起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深深的意識到了,其實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對皇上的依賴已經成了習慣。如果這些天,沒有皇上的陪伴和呵護,她這次恐怕真的會挺不過來。以前發生了那麼多得事,她一直以爲她心裡是恨着皇上的,可是現在,她忽然間發現,原來她錯了!
那些自以爲是的恨,只不過是她強裝出來的不在意,她心裡依然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