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最溫和的臉色此刻佈滿震驚。
“樓主,這是前樓主的令牌。”龍飛爲何這麼吃驚,就是因爲每一任的樓主上任都會有新的令牌替代。
“樓主?”那女人聽聞,目光轉回秋離楓身上細細打量,隨即把令牌拿走,“走走走,我們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樓主。蹂”
“你……難道你沒收到前幾日聽風樓總樓發來的書信嗎?該”
“沒收到,走走走,看你們長得人模人樣的,我纔不同你們一般計較。”女人忙着趕人。
“龍飛,我們走吧。”秋離楓溫和地出聲,起身,面色已無波瀾。
“可是……”
“走吧。”秋離楓打斷,溫朗中帶點威力。
龍飛不甘心,卻也不得不聽,隨着主子走了出去。
待走出聽風樓分樓後,才迫不及待地問,“樓主,你爲何不讓屬下將那人拿下,問個清楚!”
“不必,該知道的時候自會知道。”秋離楓說着,便上了馬車。
龍飛無奈,樓主就是這樣,對什麼事都不在乎,總是一副超凡脫俗的樣子,就連喜歡一個女子也能隱藏得滴水不露。
馬車裡,秋離楓端坐着,撥絃,弦卻不似尋常那般平靜幽遠,微亂。
她說,不聽他這個樓主之命,卻聽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呵。
琴聲戛然而止。
“龍飛,回京城。”有些事,總得弄清楚。
“樓主,您不去邊關看看嗎?”他可不見得樓主此次來主要是爲了月朗國分樓樓主的事。
馬車裡,沉默,很安靜。
半響,那道溫煦如旭日的聲音淡淡傳來,“那便找個地方安置一下吧。”
“是,樓主,最好是近邊關的。”龍飛笑道,駕起馬車。
“龍飛。”警告性的聲音傳來。
“屬下多嘴了。”龍飛笑道。
“確實是多嘴了。”秋離楓輕輕一嘆,卻也多嘴到他的心坎裡去了。
心頭上的那抹影子,揮不掉。
他想見,很想,很想。
……
回到主營,傷兵太多,還能打的已經沒有幾個。
懷瑾和祈天澈都明白,如果這會月朗國的大軍壓過來的話,他們必定是抵擋不住。
“皇上,老臣愧對先帝的期望,愧對朔夜國的老百姓!肖晉南纔好一些,就忙着跪地請罪。
祈天澈負手上前一步,扶起他,“肖將軍無需如此自責,朕說過勝敗乃兵家常事,無需如此介懷,再說……”他看向正認真爲肖默上藥的女子,道,“這場戰還未分勝負。”
“怎說還未分勝負,肖家軍已經敗得毫無反擊之力了。”
“你的女兒不就是救回了你們嗎?還帶領剩餘的十幾名勇士燒了敵軍的糧倉,奪回了武器。”
肖晉南聞言,也扭頭看向自己的女兒。這一刻,他深深的懷疑,她真的是他的女兒嗎?
“放心吧,肖家軍不會敗的,就算朕肯,她也不允啊。”對着那張嬌俏的容顏,他感慨地輕嘆。
“可是,一個女兒家……”還是將來恐是要母儀天下的人,這般拋頭露面,真的好嗎?尤其這皇上也會覺得好嗎?
“女兒家又如何?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朕都慣着。”
都都……都慣着?
那倘若哪天這個女兒心情不佳了,來砍他們的頭玩,皇上也要慣着她嗎?
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燕兒,你累了,快回去歇着吧,給你大哥上藥這事讓別人來做就好了。”肖晉南趕忙上前勸阻。
將來要母儀天下的人啊,怎能隨隨便便跪,雖然是跪着給她大哥上藥。
“嗯,是該讓別人來做。”祈天澈淡淡附和,而後,在她詫異的眼神下,接過她手裡的藥,慢慢補充,“我剛好也不太喜歡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過於親密,哪怕那人是血親。”
聞言,一旁也想來湊熱鬧,讓棒棒的燕兒幫自己打個結的肖颯默默地坐回原位上。
懷瑾羞窘,狠掐了把他的手臂,道,“那你們二人慢慢來,我等閒雜人先出去了。”
聞言,祈天澈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饒是一根筋的肖默也覺得怪怪的,不知爲何會聯想到自己的娘子身上去。
於是,流露出一種某人是禽獸的眼神,祈天澈當下怒了。
一回身把懷瑾拉回來,把藥丟給李培盛,直接帶她走人。
一走出營長外,他將她直接壓在一棵樹上,“你居然又把我跟男人聯想在一塊,嗯?”
“不是你自己急着上去獻殷勤的嗎?”懷瑾嬌笑,壓根兒不怕他。
很好!
擡起她的臉,直接吻。
一記火辣辣的吻後,祈天澈淡淡勾脣,“你好像意猶未盡?”
“祈天澈,你能不能別每次都來這招!”害得她心跳爆棚,頭腦不清醒了。
“那你每次惹我之前怎麼就沒想過我會來這招。”
很好,他是在說,如果她再這樣惹他,他以後都會這樣吻她。
唔,說起來他的吻技也不錯,以她的感受爲先,好像也不吃虧嘛。
“笑得這麼銀蕩,想什麼,嗯?”他撩開垂在她頰邊的髮絲,笑問。
“祈天澈,那兩個字不適合出自你這張有禮的嘴好嗎?”這會大大掉粉的好麼!
他微微一笑,眸色柔光萬丈,“原來,你一直覺得我這張嘴太有禮了。”
俯首,狠狠吻住她。
這一次,真的是無禮到底。
懷瑾也跟他較上勁了,發了狠的迴應他。
這樣的熱情輕易點燃了一個男人的浴火,尤其,是一個對她毫無自制力可言的男人。
祈天澈暗笑,這小東西要不要連這種事都好勝?
不過,他喜歡她這樣子的好勝。
大手摸索,抱着她一轉,換成他被抵在樹上,俯首與她脣齒相交,難捨難分。
“皇上,燕……”
肖晉南傻眼了,那是什麼樣的姿勢?
他女兒強迫皇上嗎?
天!這也太大逆不道了!
那可是皇上啊,她再如何任性都不可以這般胡來啊!
於是,連忙背過身去,帶着受傷的腳跪地,“皇上,是老臣管教不嚴,才讓燕兒如此藐視天威,無法無天,請皇上別怪她,要怪就怪老臣管教不周好了。”
都是你!
懷瑾瞪某個男人,眼神埋怨。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剛纔肖晉南過來時,他的手正好已經伸進她的衣服裡了。
“是,都是我。”祈天澈好不反駁,不慌不忙地幫她整理好被他微微弄亂了的衣裳,摟着她上前,“肖將軍,朕倒還挺喜歡你這般管教不周的。”
語帶雙關,看着又把頭低下去好幾分的女人。
若管教太周了,他可就沒法享受到她的熱情了。
“皇上,這……”肖晉南頭一次覺得自己太笨,爲嘛皇上的話他聽不懂?
“好了,那是朕與太孫妃的閨房妙趣,若真讓你管教還得了。”
肖晉南嗖嗖冒出一身冷汗,惶恐地跪下,“老臣不敢!”
“祈天澈,你再嚇我爹試試!”懷瑾趕忙把肖晉南扶起來。
真不知道肖晉南哪裡得罪他了,平時對什麼都淡淡無波的男人,這會是發了狠的嚇人。
難道他在怪肖晉南突然出現,打斷了剛纔的事?
靠!這男人!越來越沒節操了。
“肖將軍,何事如此驚慌?”祈天澈一本正色地問。
肖晉南這纔想起正式,趕忙拱手作揖道,“回皇上,接到消息,月朗國又重整旗鼓,明日再次揮兵來犯,據說這次換了主將,是月朗國的嫣
然公主!”
“嫣然公主?不會就是我以爲的那個吧?”懷瑾求問祈天澈,清澈的瞳孔中閃爍着邪惡的光芒。
王楚嫣,她等這個機會很久了,若是再見到她,看她不玩死她!
這萬惡的女人差點就害得他們陰陽相隔,還有瓔珞那筆帳,還有情蠱,還有收她的信,還模仿她筆跡等等,大帳小賬,她都不會漏算!
“應該是。”祈天澈眉目蹙起,王楚嫣懂得設陣,他們根本拿她無可奈何。
束手無策,如此一來,等同於自投羅網。
“很好!好極了!祈天澈,這次無論我如何對她,你都不許再對她有半點憐惜。”懷瑾把話說在前頭。
那女人哪裡是爲了他關了十五年,根本就是變相的閉門造車。
祈天澈那麼聰明的人不可能沒想通,她怕的就是他基於他母妃的關係,會放過王楚嫣一馬。
“不會。”他答應。
“哼!你是暗王,王楚嫣居然就能這麼輕易的跑掉。”懷瑾輕哼。
“如果我說是聽風樓的人救走的呢?”祈天澈道,帶着點試探。
懷瑾愕然,“你是說,我師父?”
怎麼可能?她一直在說服自己,不會是秋離楓的。
她的師父是那麼幹淨絕塵的美男子,怎會做這樣小人的事?
他也是同她一樣,就算在路邊遇上別人被人砍傷,只要那個人自己不認識,也只會是袖手旁觀的一員。
因爲,有果必有因。
當然,那些在大街上無端端被人砍,她倒不介意活動活動筋骨。
祈天澈點頭,一瞬不瞬地看她的反應。
除了錯愕,就是錯愕。
她就那麼不希望秋離楓是他們想的那個樣子?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她這會說不出該怎麼辦,也許真到了那時候就知道了吧。
想太多也是遭罪,等到時候了才發現原本再難的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肖將軍,回去把獲得的消息鉅細無遺的告訴朕。”祈天澈冷然下領,揮袖子走人。
那表情,分明是吃醋了好麼!
“正好,我也要聽。”懷瑾跑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討好地對他扮鬼臉。
祈天澈實在拿她沒轍,手指頭按向她的小腦袋,緊抿的薄脣也跟着鬆開。
可憐的肖晉南,一拐一拐的跟在身後。
唉!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
果然是管教不嚴啊,瞧瞧,這都不孝到何種程度了。
回到主營,祈天澈坐在木案前,懷瑾坐在他腿上,認真地聽着肖晉南帶回來的消息。
據說是王楚嫣放出消息,帶着十萬兵馬攻打他們。
其實,懷瑾很清楚,王楚嫣這麼做是想逼祈天澈現身。
“祈天澈,你不許讓她看見你!”懷瑾伸手指,嚴厲警告。
“好。”祈天澈微笑應允。
“這,萬萬不可,皇上,聽聞您排兵佈陣很在行,您不在戰場上指揮,這……”
這不孝女,真是要氣死他這個爹了。
“爹,您不相信女兒我,嗯?”不悅的眯起眼。
肖晉南滴汗,他不是不相信,而是從何相信?
“我們一沒有兵馬,二沒武器。如此,要如何抵抗敵人的十萬大軍?”
“……彆着急,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明天的事就等明天再糾結。”懷瑾懶懶打了個哈欠。
“肖將軍,你退下吧。”祈天澈揮手。
肖晉南又瞄了眼窩在帝君懷裡的不孝女,一直搖頭離去。
太無法無天了,丟人!
而皇上居然因爲她打了個哈欠就把他趕走!真是寵得沒天理了!
祈天澈抱起懷裡的女人走到牀榻那邊,輕輕放下,“這幾日太折騰
了,早些歇着吧。”
“不要,還要想怎麼才能殺王楚嫣一個落花流水呢!”懷瑾說着就要坐起,被祈天澈按回去。
“有我在,無需逞強。”
簡練的幾個字,卻讓懷瑾心中千樹萬樹梨花開。
這男人不會對她說浪漫的話語,但細節中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已經是他給她的浪漫了。
多少女人想要這一句,而他給了她,很鄭重,很負責任地給了她。
懷瑾乖乖躺回去,閉上眼睛睡覺。
祈天澈幫她蓋上被子,俯首在她額上親吻。
閉着眼睛的懷瑾沒聽到有動靜,又睜開眼,看到他還在,又馬上閉上眼,嘴角微微上揚。
祈天澈用手去合起她上揚的嘴角,“快睡。”
“祈天澈,你別這麼寵我。”真的會把她寵壞的。
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對自己的男人耍任性,甚至是無理取鬧,她都很鄙視。
完了,現在她好像也正在朝那一個方向發展。
“喔,你想我對你壞一些,可是……我對你只使得了這種壞。”大手悄然從被窩嚇鑽入。
“祈天澈,我這就睡了。”某女很沒膽地說,她現在可不敢再輕易撩撥他了,要不然,第二天下不來牀的肯定是她。
祈天澈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收手時還不忘輕捏一下那顆綻放的點,引得她身子輕顫。
寵她,是因爲她值得他寵。
難道她不知道嗎?
只有在寵她的時候她纔會像個小女人一樣,撒嬌,任性,嬌嗔。
就好比此時,換做是平常,她哪會這般孩子氣。
這一夜,男人在木案前專心致志,女人在榻上睡得香甜。
“寶寶,貝貝……”
一聲細細的,咕噥似的夢語揪住了男人的心。
他放下手裡的兵書,大步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思念吞沒。
她想寶寶貝貝,他又何嘗不想?
他們纔剛剛相認,就被迫分開。
是他無能,竟還讓她受母子分離之苦。
而這個女人似乎自那日在那個小族裡發現他對她想寶寶貝貝的事有些敏感後,也不再當着他的面說想寶寶貝貝了。
卻不知,她在夢裡說,比當着他的面說還要叫他難受。
真是傻得叫人心疼。
……
月朗國的營帳外,一抹身影佇立在夜色下,對着的是朔夜國的營帳方向。
天澈哥哥,你很快就會來到我身邊了,只要殺了那個女人,毀了朔夜國,你就再也沒有理由不跟我在一塊兒了,因爲,只有我能成就你的尊貴!
“你明天要領兵攻打朔夜國?”
一道略顯尖銳的男聲響起,是楚墨。
楚嫣怒了,“你還敢說,要不是你壞事!現在我軍已經攻進朔夜國。”
虧他還是一國太子,居然蠢得跑到別人的地盤去,讓人抓個正着!
“請注意你的身份和態度!”楚墨怒喝。
“身份,態度?要想我注意,你倒是拿出能讓我注意的本事來啊!”對這個楚墨她早已不爽很久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怎麼說我也是太子,就算你再如何看我不痛快,我還是在你之上!楚嫣,本宮明日要上戰場觀戰!”
“我不準!”楚嫣厲聲拒絕,要她讓這個拖後腿的上戰場,死都不要。
“本宮以太子的身份命令你!”楚墨叉腰。
楚嫣看到他的架勢不盡蹙眉,這是一個男人該做的姿態嗎?
“如果你還記得你是一國太子,請你注意下身份!”
楚墨聞言,臉色刷白,有些慌地放下手,擺好端正的姿勢。
“反正明日本宮去定了,誰也不許攔,否則,殺無赦!”撂下話,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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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氣得攥拳,臉上全是狠色。
該死的楚墨,別把她惹急了,惹急了她,她也不會放過。
再看向那個方向,對明日到來又多了幾分焦急和難耐。
好想,好想,快些見到天澈哥哥,聽說他隨那個女人一塊掉下激流了,她擔心得整夜睡不着,又無處尋他。
天澈哥哥,你等着我,朔夜國不給你的,我給你,待我將這朔夜國打下來送給你,哪怕你身世再卑賤,也依然是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