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陛下又派人送東西來了。”炎陵帶着敬事房的人入了鳳樂宮,小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這個月以來,已經有好幾次蒼凜塵派人來送東西來給湘妃了,以前還有宮女議論鳳樂宮是冷宮,這段時間,那些言論都不攻自破了。
現在蒼凜塵對湘妃不知道有多好,很多鳳棲宮都沒有的東西都經常被送過來了。
“大驚小怪的做什麼。”湘妃站在殿門口,冷冷的瞥了一眼敬事房的人,臉上並沒有高興的表情,反而是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娘娘,是因爲敬事房送來了些蘇繡,說是陛下特地吩咐先送來娘娘這邊,這邊挑選了再送到其他宮門去。”一般宮裡來的東西都是些送的皇后那裡,皇后選了才能到他們這些妃嬪來選,可是這次蒼凜塵卻讓湘妃先來選。
炎陵胡亂的想的或許在蒼凜塵心裡湘妃比皇后來得還重要呢?
湘妃卻依舊是板着一張臉,蒼凜塵老是送一些東西來鳳樂宮可知道他根本不稀罕這些東西,他需要的只是蒼凜塵一個人而已,可是他給不了。
他很清楚蒼凜塵對夏吟歡的感情不是她能插足的,但是完全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他可以完全不顧她的感受,反倒是送了些東西來。
他誤會她的時候,湘妃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居然說要將她關押在天牢之中,他居然那麼狠心。
原本她還想,她和蒼凜塵之間的關係拉近了一點,他們可以永遠的這樣下去,就算做不到夏吟歡那樣,但是也可以和他並肩。
可,事實證明,她還是太天真了,事情根本就不像她想的那個樣子,他們之間永遠都有一個夏吟歡隔在中間。
“娘娘,這是個好的開始,何必氣餒呢!”靈兒這時候突然走出來說道,瞧着炎陵已經將蘇繡拿進了房間,這才又繼續說道:“陛下這樣想着娘娘,說明對娘娘你已經感覺到有所虧欠了,事情正按照我們所期待的方向慢慢的進行着。”
“前進着?”湘妃嗤之以鼻,“恐怕還沒能走得更遠,夏吟歡的孩子就已經出世了,那時候怎麼辦?”
靈兒垂了眼,眼中有着深沉的光,帶起邪魅的笑面目霎時有些猙獰:“娘娘,有了孩子還沒出生,怕什麼,只要讓她生不下來不就好了?”
“你是說……”湘妃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這種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按照她的性子早就想好好給夏吟歡一些眼色瞧瞧了,靈兒的意思正中了她的下懷!
夏吟歡完全不知道湘妃和靈兒到底在計劃着什麼,壞了身孕過後,蒼凜塵幾乎讓她足不出戶,擔心她出去會摔倒,擔心她出門會被蜜蜂埑,是各種的擔憂。
她覺得她哪裡有那麼的嬌弱,整日悶在皇宮之中都快憋出病來了,最多隻能讓她去水潭裡走一走,還要琉璃無時無刻的跟在身後。
這天,天氣已經好了不少,夏吟歡獨自一個人在鳳棲宮無所事事,想要刺繡卻怎麼也提不起勁來。
蒼凜塵本是在鳳棲宮處理奏摺,卻突然說有些事又去了御書房,留她一個人在殿中實在是無聊透頂。
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好,她一個人蹲在水潭邊上,從殿中拿了一根紅箋,撥動着水,水裡的游魚絲毫不怕生人,竟然還往她的腳下游來。
這一來二去就耽擱了好些時間,眼看着一天的時間又要被她這麼無所事事的浪費掉,琉璃見到內殿門口有個小宮女走了進來,於是走了過去和宮娥說了些什麼,這又回到了夏吟歡的身旁對她說道:“娘娘,楊樂師求見。”
“稀客啊!”夏吟歡一聽有人願意到她這鳥不拉屎的鳳棲宮來,立馬來了精神,連忙起身往廳堂走去,見到楊樂師已經坐在了廳堂的椅子上,宮女已經爲她沏好了一杯茶水。
見到夏吟歡撥開七色琉璃珠簾而出,連忙起身作勢要行禮,夏吟歡連忙上前說道:“楊樂師不用多禮,坐。”
楊樂師在夏吟歡的印象中,一直是個東西總是收拾不好,而人卻格外的大方的類型。
“楊樂師怎麼有空到鳳樂宮來,是有什麼事嗎?”夏吟歡也喝了一口茶,在鳳棲宮能看到別的人,心情一下子就舒爽了許多。
“是這樣。”楊樂師說着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個盒子來,盒子長約一尺,寬只有十釐米左右,她打開盒子,彈琴的雙手總是那麼纖細修長好看,拿起盒子中的一幅畫卷在手道:“聽說你懷有身孕,也沒什麼好送的,這幅觀音送子圖就當是送你的禮物吧!”
她順手抓着兩端徐徐的展開來,竟然是蠶絲的透明底色,用白色和黑色的絲線來勾勒觀世音菩薩,用米白色來繡出了皮膚,用粉色和綠色的絲線來繡出了坐蓮。
而觀音菩薩的身旁則是可愛
的童子,整個圖雖然用的絲線並不多,但是徐徐漸進的高光和側影掌握得很到位,是一幅難得的作品。
“這是你繡的嗎?楊樂師?”夏吟歡將畫卷捧在手中如獲家珍,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簡直是愛不釋手。
她繡的那些俗物,完全不能比擬這一幅觀音送子圖,相形見拙,這時候擡眼看楊樂師充滿了崇拜,真不敢想象,她不止彈琴的時候手巧,就是刺繡也是心靈。
“娘娘誤會了,這並非是臣所繡之物。”楊樂師搖了搖頭說道,吹了吹茶水又輕輕抿了一口,一身素白的女官衣袍,讓她看起來典雅的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人兒。
“嗯?不是你繡的?”夏吟歡眼中崇拜的光芒瞬間熄滅了下來,她還滿心期待的等着楊樂師應了是她繡的刺繡,她順利的找到一位名師,拜師學藝多好!
楊樂師自然看出她微微有些失望,她這個人不喜歡說謊,不是她繡的就不是她繡的,只是淡淡的說道:“這幅觀音送子圖是臣偶然間得來的,正巧增與皇后娘娘。”
“原來是這樣啊!”夏吟歡確實微微有些失望,不過楊樂師能帶着這樣的好東西來見她,她還是很高興的。
反覆的看着觀音送子圖,也不知其中到底是怎麼才能繡得栩栩如生,索性就交給了琉璃道:“將這觀音送子圖掛起來。”
琉璃接過送子圖退下,反覆看了看,確實是繡得很好,而且還悉心的用畫軸固定,好像本來就打算用來掛在牆壁上的。
“其實,臣冒昧而來並非完全是爲了恭喜娘娘。”楊樂師訕訕的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摸了摸耳朵道:“上次除夕的宮宴上,娘娘唱的曲子臣後來研究了許久,越來越覺得旋律實在優美,想必娘娘也是個喜歡音律之人,所以想問問娘娘還會不會其他的曲調。”
夏吟歡隱隱有猜想,這個音樂呆子,完全是對音律走火入魔了,她來的時候夏吟歡第一個反應就是她該不會是又來問那歌到底是誰唱的吧!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楊樂師還真是個容易懂的人,想要做什麼很輕易讀懂她的心思,也可以說她本身就很乾淨。
“沒有了,本宮也只聽過那一首曲子而已。”夏吟歡並不想將二十一世界的歌曲都盜來,本就不是她的作品,也沒有必要在古代用她的嗓子毀了別人的作品。
“那可真是遺憾。”楊樂師是滿懷期望的過來找夏吟歡的,卻聽到這麼一個答案,也失落了。她一輩子都在鑽研音樂,在音樂的世界裡總是容易得到寧靜,就算是傷心的時候,音樂可以治癒她的靈魂,孤單的時候,音樂陪伴着她走過日日夜夜。
她的父親是有名的樂師,彈的一手好琴,可惜走的早,從小她就受到音樂的薰陶,聽自己父親撫琴覺得是全天下最動聽的聲音。
從小的迷戀,成了她長大後的信仰,時至今日,她依舊覺得音律裡才能讓她有歸屬感,本以爲夏吟歡是同一類人,看來她有些太自來熟了些。
“其實,你也可以自己創作曲子不是嗎,那天本宮去風和宮找你的時候,聽到你彈奏的那一首曲子就很不錯。”夏吟歡試圖給她一些鼓勵,一個人有夢想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堅持下去更是一件難事。
“那日所彈奏的曲子是臣去世的爹爹所創,臣無法超越爹爹。”楊樂師嘴角苦澀,站起身來捋了捋白袍的褶皺,想着入鳳棲宮時辰也不短了,於是對夏吟歡請辭道:“臣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夏吟歡也沒多做挽留,只是看着她出門口,目光落在了牆上那幅觀音送子圖上,看得入迷了些。
“娘娘,楊樂師是個不錯的人呢!”琉璃遙遙的站在殿門口,目視着楊樂師出了院門,這纔回頭看着夏吟歡道。
琉璃清楚,在這宮中,夏吟歡最親近之人除了蒼凜塵之外再無旁人,也就這楊樂師看起來安安靜靜的,和夏吟歡走的近一些。
“嗯,人不錯,不過,道不同不相爲謀。”夏吟歡懶懶的說着,揹着手走到美人靠處,擡手摸了摸牆上掛着的觀音送子圖,“她爲的是音律,因本宮唱的曲她感興趣所以纔來找本宮罷了,若非除夕之夜的一曲,恐怕她現在不會和本宮有絲毫的牽扯。”
她不是個喜歡音律之人,相反的她倒是覺得從醫救死扶傷不錯,但是她現在身份是皇后,不能遊歷江湖,只能想象着那層層宮闕外的自由生活罷了。
“娘娘,鳳樂宮近來.經常得到陛下的賞賜,連最新一批的蘇繡都是鳳樂宮先挑選了才送到了鳳棲宮來,陛下到底在想些什麼啊!”琉璃早上接到的那一匹蘇繡,不過樣式都不怎麼好看,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是鳳樂宮挑選後剩下的,她當時氣得肺都要炸了,這會兒想起來連忙向夏吟歡倒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