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新人聰明學什麼都快,當拿出泡菜給大家吃,得到了紛紛誇讚。
人羣后一雙透露酸意的眼睛,盯着皆大歡喜的人們。
這人炒菜老陳的本家侄子,之前提過想學醃製醬菜,醬菜鞏嫌他懶惰委婉拒絕。
他看到郝新得意洋洋的臉龐笑的越發燦爛時,心中燃燒起炙熱的妒火。午飯前,偷偷在一碗米粥內放了些許巴豆,端給了郝新,暗罵臭要飯的,給你點小小教訓。
郝新微微一笑表示感謝,端起碗吹着熱氣。
那人暗自催促快喝,快喝。嘴角不由自主揚起笑容,腦海想象出郝新喝完後的狼狽樣子。
“別吃了,飯堂需要人手。郝新去收拾。”郝新剛把嘴放到碗邊,張大奎便在門口叫着。
“啊,好,好。”郝新不情願地放下碗筷慢騰騰離開。
那人瞠目結舌,望着郝新背影使勁拍打自己的大腿,眼瞅着就喝下去了,哎呀!可惜,可惜。
此時飯堂用餐高峰已過,飯桌一片狼藉。
郝新收拾時發現靠近門口坐有一男一女未離開。
男的圓臉突眼,白淨面皮。
女的長了張鵝蛋臉,兩頰上幾粒白麻子,倒也有幾分秀麗。
二人桌前擺放至少十人量的飯菜,也不動筷,閒聊什麼格鬥招式,方位變化。
郝新好奇這二人飯量不小。他坐到不遠處,尋思等二人吃完再收拾。坐着坐着不知不覺睏意襲來,趴到桌上打起了盹。
啪!肩膀不知被誰拍了下,郝新冷不防嚇了個激靈,扭頭見是張大奎,
“偷懶?”
“不是,等他們走了在收拾。要不我勸他們拿回宿舍吃,”
張大奎面露驚慌之色,搖晃雙手道:“別別,惹不起他們,還是等會。”
郝新不解問:“學武弟子,總不能不講理?”
張大奎告訴郝新這二人是楚,越王朝,皇室貴胄子女,在崇仙派頗受重視,簡直橫着走。
郝新笑着低聲道:“螃蟹才橫着走呢。”
張大奎:“他們師兄師姐你都認識。”
“誰?”
“孔令傑、方紅柔、馮綱。”
郝新心下鄙夷,馮綱就不是好東西。
張大奎沉吟:“奇怪,以前七人在一起,今怎麼來了兩個?”
郝新忍不住內心好奇:“這七人大有來頭。”
張大奎心想告訴他也好,免得慢待幾人惹出麻煩,掌門到頭來怪我主管身上,開口道:“那突眼小子叫虞永才,別看長得醜,他爸可是越王朝的驃騎大將軍。長雀斑女子叫莫雅菱,楚王朝郡主。”
正說着,門外傳進一聲粗吼:“餓死我了。”聲音異常難聽,像是嗓子卡住了什麼東西。
郝新回望見兩男一女走了進來。
“前面身形高壯,說話之人叫烏恩格,庫特汗國鐵勒部世子。這小子仗着自己有身蠻力,打小學過摔跤,沒少欺負人。”
郝新看烏恩格至少比自己高出一頭,臉上的肉擠在一起,頗有兇惡之態。心道這人跟馮綱好似一對親父子,長相都那麼噁心討厭。
烏恩格身後跟的人五短身材,臉色灰撲撲地。
旁邊女子看起來較其年長,大約十八九歲,身形苗條皮膚微黑。
張大奎接着說小個子是越朝,朝儀大夫之子沙志勇。女的是越王朝侍郎女兒褚冰涵。
烏恩格走至桌前大大咧咧坐下,端着飯菜便吃。
沙志勇:“等等嚴師兄和趙師妹。”
烏恩格放下碗筷,一抹嘴不滿道:“二人真是磨蹭。”
“恐怕和你們走在一塊,卿卿我我多有不便。”虞永才一副輕佻樣子,瞬間變換了臉色,滿臉諂媚地對着門口大聲道:“可算來了,等你們半天了。”
郝新聽他口氣大有迫不及待之意,幾人都一臉笑容地看進門方向。忍不住順着衆人目光看去,這一看,不由得心中暗暗驚歎。
門外又走進一男一女,兩人微微笑着。
男的十六七歲上下雙目斜飛,相貌俊雅,玉樹臨風,一襲得體長衫存託着身形修長高挑,氣質瀟灑。
女的約莫二八年華,身姿卓越,青衫飄飄,皮膚雪白,笑容之中顯得雙眸流轉,靈動自然,兩頰融融光彩照人。
他覺得少女眼熟,仔細看幾眼,想起是誰,摸着肩膀心罵臭丫頭。
“喂,喂。”張大奎伸手推了推他低聲道,“不可傻愣愣的看。”隨即說俊美公子叫嚴俊光,他父親嚴錦嵩,乃越王朝大丞相、大司馬,大司空位列三公。
越景帝去世之時託孤宣帝於嚴錦嵩輔佐。說到這張大奎壓低了聲:“他們嚴家在越朝大權在握,甚至超過了皇權。
這個少女……只知叫趙冉,來了快一年,具體什麼身份不知。對了!”他連拍腦門,“光顧跟你廢話,正經事忘了。庫房還未盤點。”說完,快步走出飯堂。臨走時小聲叮囑郝新等這些人吃完再去收拾。
因白霜劍吩咐趙冉身份不便外露,所以連和她練功的幾人也不知其身份。
七人雖長相各異,身穿統一長袍,但郝新能從他們身上感覺出散發的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和超級自信。
自打趙冉進來時,莫雅菱皺着眉頭,上脣咬着下脣,彷彿心臟被憤怒的雙手揪住不停地搖動。她嫉妒這一對璧人。
沙志勇道:“再不來,我肚子都餓扁了。”
“就知道吃,練功也不見用心。”莫雅菱壓抑地情緒得到稍微的宣泄。
沙志勇沉下臉露出不悅:“你練功也不見得有多大進步。”
“你……你……”莫雅菱乾脆雙手抱胸將頭扭向一邊。
虞永才一臉壞笑用筷子指着郝新對趙冉道:“小師妹,你進來後,那小子眼睛沒離開過你。”
趙冉臉上通紅髮熱,橫了眼虞永才:“別胡說八道。”
虞永才:“誰胡說了,你漂亮纔看你,他怎麼不看我。”
逗得衆人情不自禁哈哈大笑。
嚴峻光回頭俊目怒睜,瞪着郝新。
郝新被對方充滿狠辣的目光壓的低下了頭。
嚴峻光隨即對虞永才點點頭。
虞永纔會意對郝新招手,笑哈哈地:“哎,那個誰,你過來。”
郝新指了指自己鼻子:“叫我呢?”混亂的思緒在他胸中上下飛舞,完全摸不着頭腦,叫我作甚,難不成臭丫頭對上次的事沒完沒了,藉機報復。
他一步一步慢騰騰地走去,思索怎麼脫身。他多想了,事隔一年,郝新無論從外表還是穿着與之以往大有改變。趙冉早認不出他。
虞永才嫌飯菜沒有稀的,讓郝新重新做點。實則找個藉口收拾郝新,誰讓這小子眼睛不老實。
郝新本不願想到張大奎臨走囑咐,忍氣吞聲回到廚房。
後廚人早已午休,也懶得做,剛巧看到自己之前沒喝的粥,琢磨反正誰都沒喝,直接端出去給了虞永才。
“師傅下班竈臺滅了,鍋裡剩點粥,你不嫌棄先湊合。晚飯我轉告師傅給你做碗海鮮湯。”郝新客氣。
虞永才皮笑肉不笑的感謝幾句。
烏恩格作勢要搶,虞永才眼疾手快抄起碗,咕咚咕咚,一大碗粥進肚。砸吧砸吧嘴,伸舌舔舔脣。味道不錯,一時竟找不出收拾臭小子的理由。
忽覺肚腹奇痛非常,好似有千萬條毒蟲鑽咬。
虞永才雙手捂住肚子,眉毛幾乎凝成了疙瘩。撲,鐙,兩個大響屁。奇臭刺鼻。
衆人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虞永才屎尿齊出,污穢順着褲腿緩緩流出,淌落在地。
隨即哇地幾聲,趙冉、褚冰涵、莫雅菱三名女弟子見狀實在忍不住將肚中食物全部吐出。
霎時間,整個飯堂充滿了酸惡臭氣。
虞永才當下是萬般難受,羞憤痛苦急怒攻心,一個支持不住,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疼的打起滾來。“他下毒。抓住他。”
郝新被突如其來的變故臭氣,搞得頭腦發矇,傻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嚴峻光飛起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死死按住。
沙志勇飛奔而去找來大夫,大夫捂住鼻子,給虞永才把脈,小心翼翼地生怕碰上糞便。
診斷後說只是食物中毒導致的鬧肚子而已。
烏恩格威逼來幾個小師弟,讓他們帶着虞永纔出去換洗。
迫於對方淫威,幾個小師弟沒有辦法只能照做。
過了小半個時辰虞永才換洗妥當,聳眉搭眼臉色慘白回到飯堂。
好在粥內巴豆不多,不然怕是一時半會恢復不了。
“你敢下毒。”虞永才眼光陰森森,咬着牙蹦出幾個字,恨不得活扒了郝新。
郝新心底清楚闖禍了,並且闖的不小。
已自己能力肯定擺不平,唯一能做的就是解釋,認錯懇請對方原諒,哪怕被暴揍,只要對方能消氣,也心甘情願。顫顫巍巍地解釋:“沒下毒,真沒下毒。”
“廢什麼話,弄他。”烏恩格擡手要打。
“慢着。”虞永才陰冷地笑了笑。
郝新看着他的笑渾身有點發寒。
虞永才走到桌邊,依次將香油、鹹鹽、醬油、醋、韭菜花、辣椒油等調料紛紛倒入剛纔喝完粥的空碗內。
端着碗舉到他面前,面色嚴肅地一字一句的道:“喝了它,剛纔的事自當沒有發生過。”
郝新看着面前的混合物,各種刺鼻味道涌入,登時胃部一陣抽搐。腦海苦苦掙扎,誰讓犯錯在先,這件事誰也幫不了,只能自己去解決。心底嘆息幾聲痛快地接過碗。
“等等。”嚴峻光提起一張草紙,將草紙一頭沾了虞永才適才污穢。“還有它,一塊喝了。”竟然要將草紙放進碗內。
趙冉眉眼凸顯不忍,“師哥,過分了。”
嚴峻光熟視無睹,對郝新剛纔眼光耿耿於懷,必須讓他長長教訓,付出代價。
郝新心顫肉跳,雙眼發出紅色光芒盯着侮辱者。此刻的心中好像頭飢餓猛獸,心臟像是沾滿火把的桐油瞬間被點燃。
“去你媽的。”大叫着將碗砸向了嚴峻光,同時掉頭撒腿就跑。
不愧是崇仙派青年俊傑,嚴峻光靈活地閃身避開。
咔嚓,碗碎了一地,各種顏色灑滿地面。
誰也沒料到郝新會有此舉動,一時不知怎辦。
這麼一遲疑,郝新已跑出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