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事情很多,但是京城整體還算太平。進入了冬天,整個生活節奏都慢了下來,不過朝堂上的事情卻越演越烈。
關於武清侯李高的事,也逐漸有了結果。
在發酵了一段時間之後,羣臣對於李高的處理意見也都有了一致性的意見,那就是要嚴肅的處理,這種有家無國的人必須要嚴肅處理。何況還把陛下氣着了、讓陛下生病,這種人就應該處理掉。
看着遞上來的題本,朱由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武清侯清查下來違反律法的田地全都罰沒,至於城西的清華園,直接就沒收了。不要提什麼你們家的,現在沒有了。至於爵位,從原來的侯爵降級爲伯爵。
陳洪和魏朝就這麼安靜地站在朱由校的身邊,誰都不敢說話,等着自家皇爺開口。
陳洪他們兩個比外面的人要更清楚,皇爺的身體沒什麼問題,所謂的氣病了只是傳說而已,但皇爺生氣是真的。
皇爺這一次被氣得夠嗆,這個時候可沒人敢招惹他。陳洪兩人恭敬地站在一邊,等着朱由校把這件事情做下去,然後雨過天晴。
朱由校將題本遞給陳洪,語氣淡淡的說道:“伯爵有些高了,降爲男爵吧。”
公侯伯子男,這是大明現在的爵位。以前沒有子爵和男爵,最低的就是伯爵,內閣也是顧忌了這件事情,把李高降到了伯爵,沒有再多降。。
可是朱由校不滿意,他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你的爵位是皇家給你的,皇家隨時都能收回去;不要以爲伯爵就是底線,男爵和子爵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再做的過分,那就一擼到底,直接貶爲平民。
這麼做可能會讓很多人膽戰心驚,也會讓很多人離心離德。可是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是要去做的,怕得罪人的話根本沒有辦法做事情。尤其自己是個皇帝,一定要有這樣的決心。
怎麼保障皇帝的權力?
手中握着兵權、扶持新的權貴,讓這些人去打仗、去開疆拓土,用新的去取代老。
雖然有一天新的也會變成老的,但是自己新提拔了這些人,與老的培養方式是不一樣的。儘可能去避免,雖然不一定避免得了,但是終歸會好一些。
聽了朱由校的話,陳洪連忙說道:“是,皇爺。奴婢這就去傳旨。”
聖旨很快就發了下去,速度可以說非常的快。
所有人都見識到了朱由校的決心,也明白了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瞬間就安靜了下去。
原本前些日子彈劾陳四海的題本很多,對他們的所作所爲很不滿。自從這件事情之後,這樣的題本彷彿一夜之間都消失了。
要替給自己辦事的人撐腰,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朱由校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在武清侯被降爲男爵這件事之後,所有的事情進展都順利了起來。
收回田地、平整土地,準備等天氣轉暖了之後開始建造。
一切都走上了正軌,這足夠朱由校撈上一筆了。只不過還不夠,對於朱由校來說還不夠。
日子一天天的過,入冬了之後,除了武清侯被降爵這事之外,朝堂之上便沒有再發生什麼其他的事情。
對於朱由校來說,年前他也不想再生事了。
隨着冬天越來越冷,事情也越來越少,朱由校基本上不怎麼上早朝。
幸虧這個冬天還算太平,朝堂上也沒有發生什麼其他的事情,終歸迎來了一段安穩平和的日子,朱由校也在皇宮裡面準備過年了。
很快,時間就進入了臘月,京城裡面熱鬧了起來。
所有的商家都在忙碌着過年的營銷,準備在過年好好的大賺上一筆;百姓家也開始籌備年貨。
一時之間,京城繁榮熱鬧了起來。
只不過有一個地方離這種熱鬧還很遠,這個地方就是百工院。
比起京城其他的衙門,百工院一直都是繁忙的。雖然馬上就要過年了,但是百工院裡卻沒有什麼年味,大家整日都在忙碌着。
自從上次陛下來視察過之後,百工院上下都提起了幹勁,對於陛下期待看到的東西也在努力的研究着。
畢懋康看着眼前的成果,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他知道可以進宮了。
皇宮大內。
朱由校在曬太陽。
自從入冬之後,天氣一直都很冷,地面上的積雪從來沒有化過。
在京城這個地方居然也有了沒膝蓋的雪,看得出來今年的雪下的有多大。像後世的暖冬,在這個時代是不能想象的。
今天難得的天氣好,太陽出來了,這讓朱由校感到很滿意。
朱由校便搬了把椅子在外面曬太陽,溫暖的陽光照射在身上,讓人感覺很好,甚至都有一些犯困。
朱由校很享受這種感覺,把大腦放空,什麼事情都不去想,什麼事情都不去做,這是他難得的休息。
在這個時候,魏朝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他來到朱由校的身邊說道:“皇爺,畢懋康畢大人求見。”
如果是一般的事情,魏朝也不敢打擾朱由校。
可是在皇爺這裡,有些人是一定要見的,畢懋康就在此列。無論是什麼時候來,無論皇爺在做什麼,皇爺都會召見,絕對不會耽擱。
“讓他進來吧。”朱由校睜開了眼睛,緩緩地說道。
時間不長,畢懋康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到朱由校之後,畢懋康連忙行禮說道:“臣畢懋康,參見陛下。”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行了,免禮吧。”
等到畢懋康站起身子,朱由校才活動了一下筋骨,也跟着站起來身子說道:“愛卿這麼急匆匆的進宮,有什麼事情嗎?”
“回陛下,百工院有結果了!”畢懋康連忙說道,臉上帶着濃重的喜色。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的臉上也露出了喜色,說道:“那就說來聽聽吧。”
“是,陛下。”點了點頭,畢懋康連忙說道:“自從上次陛下去了百工院之後,百工院上下不敢懈怠,盡心盡力的做事情,想要在過年之前把東西做出來。”
“幸虧陛下聖恩福照,百工院終於在年前把東西做出來了。火箭車已經造好了,總共定了三個級別,分別是十五斤、二十五斤和四十五斤。火箭車可以用馬拉,在發射之前可以將火箭彈裝入火箭車,隨後發射。每一輛火箭車有九個火箭發射孔,可以裝載九枚火箭彈。點燃一根引線之後,九枚火箭彈可以直接發射。”
“除此之外,陛下說的手搖式機槍,我們也造出來了。只不過因爲撞針的問題,造價太高了,每一挺的造價達到了八十兩,實在是報廢率太高。”
“造一支燧發槍成本不過三十兩。手搖式機槍的成本太高了!短時間內想要降低成本,恐怕難度很大。”
“造出來就好。”朱由校臉上帶着笑容,看着畢懋康說道:“你們能把東西做出來,朕心裡面就安穩多了。至於說八十兩的造價,朕認了。朕從內庫裡撥八十萬兩給你,你先給朕造一萬挺。”
聽了這話,畢懋康差點沒嚇尿。
一萬挺?
這已經不是錢的事了。
畢懋康連忙說道:“陛下,以現在的條件,每個月也就生產二十挺。想要鑄造一萬挺,不可能。要是擴大生產規模,那需要更多的錢。”
這個道理,朱由校明白,就是要建立新的從鍊鐵到鑄造、統一完善的生產線。
建造生產線就是要花錢的。想了想,朱由校說道:“建造一座每個月能夠打造兩百挺機槍的生產線,需要多少錢?”
“臣要回去算一算。”畢懋康差點沒繃住,語氣有些遲疑的說道。
這件事情他就真沒有想過,畢竟生產這樣的槍支還是要有配套的子彈生產線。從火藥到子彈,這中間還要有一個過程。
原材料的開採還是一個問題,這裡面需要解決大量的人力、物力問題,這都是需要大量錢財的。
具體需要什麼樣的配套設施,需要花多少錢,都需要重新計算;火箭彈的生產線也要建造,這都是錢。
畢懋康心裡面一些被潑冷水,不說其他的,就這個錢,一時半會兒恐怕也解決不了。
陛下這麼長時間以來對百工院的支持不可謂不大,投入的錢財不可謂不多,可是如果這麼繼續燒下去的話,恐怕陛下也接受不了。
朱由校看着畢懋康點了點頭。
畢懋康如此謹慎是有道理的,在皇帝面前自然不能夠胡吹大氣,有什麼說什麼很重要,沒算過就沒算過。
不說大話,只辦實事,這種辦事態度,朱由校很欣賞。
朱由校說道:“那你就回去算一算。朕需要一條月產五百條燧發槍的生產線,同時要配套子彈;還需要一條月產一百挺手搖式機槍的生產線。除此之外,火箭彈每個月也要生產一百車。需要多少錢財,你自己回去算,回頭把需要報給朕就行了。”
“這件事情你要注意保密,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明白嗎?”
聽着朱由校的話,畢懋康連忙答應道:“是,陛下。”
雖然沒有計算過,可畢懋康的心裡還是有數的。按照陛下的需求,恐怕連鋼鐵火藥都要擴大規模。這裡面需要的錢財就多了去了,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不太好辦了。
畢懋康也知道爲什麼這件事情要保密。如果消息傳出去,就更麻煩了,外面肯定會有人反對。
事實上,陛下往百工院投了這麼多錢,已經有人開始反對了。這並不是一個什麼好的徵兆。
對此,畢懋康也沒辦法,他心裡面也很複雜。朝廷沒錢他知道,但是有些錢真的該花。
朱由校沒有去看畢懋康,他也明白畢懋康的擔憂,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退下吧。回去好好的做事,有些事情不是你該操心的。你只要把百工院管好,把該做的事情做了,就足夠了。明白嗎?”
“是,陛下。”畢懋康連忙答應道:“臣明白。”
等到畢懋康離開之後,朱由校嘆了一口氣,心情瞬間就低落了,再也沒有心思曬太陽。
轉頭看向陳洪,朱由校問道:“朕的內庫裡面還有多少錢?”
一直以來,朱由校都是花錢如流水,但是內庫裡面的銀子還是有結餘的,這是在爲了應付突發事件進行準備。
一旦有了什麼事情,拿不出錢來可就糟糕了。所以一直都有一筆錢留在內庫裡。
這一次朱由校準備把這筆應急資金拿出來。
至於缺錢的問題,朱由校已經想到辦法解決了。
“回皇爺,還有白銀七百八十六萬三千二百兩,黃金一百一時二萬六千八百兩。”陳洪連忙說道。
這些金銀錢財,陳洪早就記在了心裡面,算了個總帳。
黃金暫時不能動,白銀可以拿出去花。只不過這七百多萬兩,也不知道夠不夠畢懋康用的。
說起來,還真就不一定夠。現在這個技術條件,建造成本太高了。從後世來的朱由校心裡面很明白,當技術鋪開、供應鏈成熟之後,成本才能夠壓下去。
開天闢地的時候,造價就沒有低的,而且良品率還不高,就造成了報廢率特別高。那都是需要成本的。而且生產武器還必須要保證品質,這個價錢就上來了。
朱由校把這些應急資金都拿出來恐怕也不夠,看來計劃要提上日程了。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行了,朕知道了。回頭先給畢懋康撥過去一百萬兩。”
雖然生產線還沒有擴充,成本預算報表還沒來,但是要生產這些新東西,百工院那邊肯定需要錢。即便是按照現在的生產能力來,那也要額外的成本,所以這個錢必須要出。
先給他拿一百萬兩,讓他燒一段時間吧,搞科研實在是太費錢了!
朱由校心裡邊明白這些錢必須要花,但還是有些心疼。
“是,皇爺。”陳洪恭敬的答應道。
看着天上的太陽,朱由校喃喃道:“這個錢不能朕來花,得讓人來買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