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就等一下再說吧。”朱由校擺了擺手,直接向着二樓走了上去。
在女人的引領下,一行人來到了天字二號單間,直接走了進去。
屋子裡面的裝潢和擺設都很好,看得出來是用了心的。甚至牆上掛着的畫,一看就知道是名家手筆。
有兩幅還是古字畫,足見這家青樓有多麼的用心。能來到這裡的,自然也是非富即貴。
所有人的表情都帶着探究,侍衛自然是仔細地搜查。
魏國公的臉色變得不是很好看。
剛剛陛下問了他一個問題,知不知道這家麗春院的東家是誰?
事實上,魏國公倒是沒有說謊,因爲他真的不知道這家青樓的東家是誰。
不過他知道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這條街上有四成的青樓是他們家的,大部分還都是比較高端的青樓。
除此之外,秦淮河上的花船也有一小半是他們家的,同樣是比較高端的那一種,可以說是壟斷了整個金陵消費的高端市場。
這種事情都不用仔細的去調查,就知道這肯定每年都有一大筆進項的好地方。
哪怕是在後世,高端商務會所的收入都是非常可觀的,何況這裡還是青樓,這裡又是南京,自然能夠收入很多的錢。
魏國公可不認爲剛剛皇帝的話是隨口說的,沒有哪個皇帝會隨口說,哪怕是他這個國公爺也不會隨口說話。
能在南京這個地方有買賣的,而且是做這樣的買賣的,那自然都是有後臺的人。
魏國公他們家算不上當時最權貴,但是人家存在的時間長,大明多少年,他們家就多少年。雖然中間也經歷過一些事,可是後來便越來越好。
所有的人家都有衰落的時候。你們家有當朝者的時候,你們家強勢,但是到你們家的人下去以後,那麼你們家便不再強勢了。
只有魏國公家,每一代人都鎮守着南京。這裡誰家沒落了,他們收人家賣出來的店鋪,這麼多年也足夠積攢出一個非常龐大的身家。
在整個南京城當中,魏國公他們家有很多的產業。除了秦淮河上的產業之外,還涉及了更多各種各樣的行業。
當權力和資本結合在一起之後,那就更加的無可阻擋。
陛下的那些話肯定不是隨便說說,這是話裡有話。至於這家的東西,魏國公也調查過,但是沒查出來。
魏國公也派人難爲過,但是沒有用,能探得出這家的底氣很深厚。
畢竟魏國公派來爲難這一家的那些官人,有的直接就被抓起來了,有的莫名其妙的就慫了。
總之不知道因爲什麼,反正這家就沒辦法動。而且這家來的年頭也不多,只有五年,卻砸下了大筆的錢財,不但把店鋪弄得非常好,還挖了很多人,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的有本事。
朱由校沒有去看魏國公,魏國公怎麼想的,朱由校也不關心。
坐下之後,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陳洪,說道:“人呢?還沒過來嗎?”
“回公子,馬上就來了。”陳洪連忙說道。
魏國公的心中一動。
果然陛下到這裡來,不是隨便逛逛的。這是要見什麼人?
只是不知道陛下要見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時間不長,外面就傳來了通知,隨後便有人被帶了進來。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身材富態,從穿着看得出來是一個有錢人。他眼睛微眯,似乎隨時隨地都帶着笑容。
這個人魏國公還真認識,此人人稱錢三爺,背景很深厚,也是一個這幾年才冒頭的人物,在南京城的地面上很有排面。
據說很少有他錢三爺解決不了的事情,凡事求到他這裡,他都能夠給你找到解決的辦法。所以他交的朋友多,捆綁的利益也多、公私兩面全都吃得開。
最早進入南京城之後,錢三爺是一個靠賣消息賺錢的人。
無論是官場上的消息,還是商界的消息,無論是找人,還是平事,只要找到錢三爺這、給夠了錢,他都能辦。
不到一年的功夫,錢三爺這個人就已經混得風生水起了。
而到了現在,錢三爺這個人在南京地面上已經擁有了很大的勢力,甚至在整個江南也是非常有排面。
魏國公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陛下要見的這個人居然是錢三爺。
錢三爺恭順地走了進來,見到朱由校之後,直接就跪倒在了地上。
沒等錢三爺說話,朱由校就直接擡手示意他站起來,說道:“現在在外面不用這些,這裡也是你的產業。看來你的生意做得很大。”
聽了這話之後,剛從地上站起來的錢三爺差點就再次跪下。
一邊的魏國公看到這一幕,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在南京地面上大名鼎鼎的人物錢三爺,擺明了就是宮裡的人,說白了就是皇帝安插在南京城的人。
這讓魏國公的臉色很難看。
在南京場的地面上,很多事情能夠瞞得住人,但是很多事情就瞞不住。所謂欺上瞞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眼前這個錢三爺肯定知道魏國公府很多的事情,要知道他在南京城做的可是消息上的買賣。如果說誰的消息最靈通,那麼就是眼前這個人。
魏國公府不說被錢三爺查個底兒掉,估計也差不多了。那麼也就是說,這個人知道的事情,皇帝肯定也知道了。
皇帝今天把自己叫到這裡來,果然是沒有什麼太好的事情,或者說這就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回公子,”錢三爺語氣十分遲疑的說道:“這是已經掛過號的,而且賬冊每年都會清查,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疏漏。”
沒錯,這個錢三爺就是陳洪的人。早年也是到京城趕考的讀書人,只不過考了三次都沒考上,後來在京城過得非常的慘,就被陳洪收到了麾下,做一些散佈消息的事情。
這個人有腦子,想法也很多,手下聚集了十幾二十號人專門爲他做事情。沒到一年多的時間,就把事情做起來了。
這個人就入了陳洪的眼睛,得到了提拔。又過了一年多之後,便被派到了南京,在南京佈置情報網。
至於說他做情報的生意,是因爲有內務府的配合,加上錦衣衛那邊給的情報,所以無論是官場還是私底下,這個人都能夠找到很多的情報。
至於說平事這個生意,對他來說就更沒什麼難度了。
他短時間內不但聚攏了大量的金錢,而且還認識了很多人。這些人表面上都和他交好,可是在私底下都被他握着把柄,基本上就是他說什麼那些人就得做什麼,不然那些人就得完蛋。
只不過他的權勢都是朱由校給的,面對朱由校的時候自然是沒什麼底氣。
或者說在大明,任何一個人面對朱由校都沒有底氣。
皇帝讓你生,你就生;皇帝讓你死,你就死。沒有人有餘力。
像他們這樣的人,無非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情。畢竟暗中他們都是錦衣衛的暗樁。
“不用緊張。”朱由校笑着說道:“你的事情做得不錯,朕只是隨口問一問,不用太放在心上。昨天你彙報說今天這裡有一場會談,現在他們的人到了嗎?”
“回陛下,還沒到。”錢三連忙說道:“不過應該已經快了。”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那就等他們到了咱們去聽聽,看看他們這些人都說什麼。對了,你們這裡能夠聽到他們談話吧?”
“當然可以。”錢三連忙說道:“這裡裝修的時候就做了手腳,天字一號和天字二號房之間的牆壁是空的,能夠清晰的聽到對面說什麼。”
”天字二號房和天字三號房之間的牆是實心的,在天字二號房說話,三號房是聽不見的。所以每次我們安排人的時候,全都是單號安排人。雙號是我們自己人,不會讓他們彼此之間聽到對方的談話,也沒有人知道我們做了這樣的手腳。”
“除此之外,在單號房的房間裡面,我們還做了一個夾層。人可以躲在夾層裡面,聽他們說什麼,甚至能夠看到他們在做什麼。臣已經安排好了人,他們談論的一切全都會被記下來。”
朱由校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最好不過了。”
自從朱由校到了南京之後,整個南京城可以說是暗流涌動。
甚至在朱由校沒有來到南京城,只是消息傳過來的時候,這裡就亂了起來。
只不過在朱由校到南京城之後,這裡才驟然安穩了下來,只不過也是表面而已。
魏國公在一邊聽得心驚肉跳,他現在心裡面非常的害怕,生怕一會兒等下來的人和他們家有什麼關係。
這要是和他們家有什麼關係,那他恐怕就完蛋了。
可是魏國公還不敢開口問,這要是開口問了,不正好證明他心虛嗎?
這個時候,外面正好有人來送消息。
錢三轉回身之後,直接對朱由校說道:“陛下,那些人來了。有人把他們帶進了天字一號房。”
朱由校點了點頭,讚賞地說道:“能讓他們到你這裡來議事,可見這些年你是用了心的。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