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封賞不會少。”
“謝陛下。”錢三連忙說道,臉上帶着笑容,恭敬地站到了一邊。
除了錢三之外,屋子裡面便沒有人再說話了,包括魏國公在內。
隨着時間的推移,氣氛就顯得有一些緊張。
朱由校倒是無所謂,一副淡然的模樣。
反而是魏國公,整個人看起來都不太好。
隨着時間的推移,他就變得越來越緊張。
朱由校看了魏國公一眼,沒有說話。
像魏國公這種人,在這個時候可以說是非常非常的緊張,因爲很多事情就怕腦補。魏國公不知道這件事情和自個兒有沒有關係,而自己把他叫過來,他下意識的就會認爲和他有關。
皇帝把他拎到這裡來聽,那就是讓他聽一聽自己家都幹了什麼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想不聽都不行。
而到了這裡之後,魏國公也會很緊張,非常的緊張。越是不知道什麼事情就越緊張,這是人的天性。
曾經有人提出過,告知死刑犯的死刑日期,讓他們在等待死刑之中煎熬,這是不人道的,所以可以不告訴他們死刑的日期,在死刑的那天突然執行。
聽起來很好,然後日本人就這麼幹了。
每天早上9點,所有的死刑犯都心驚膽戰的等待着管教從外面走進來。因爲如果有人在今天被執行死刑,管教就會把人拎出去執行。
你永遠不知道今天的是不是自己,每天都會在心驚膽戰之中度過。每天早上9點,會讓所有的犯人都煎熬不已。
反正現在魏國公就處於這個狀態,不敢說,不敢問,還擔心被皇帝收拾。
朱由校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說道:“好像是來了。你們聽吧,朕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有點累了。”
聽牆根這種事情,不是皇帝該乾的事,留下人在這裡聽就行了,自己到旁邊去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是正事。
朱由校站起身子直接向外面走了出去,魏朝也跟了上來。
至於陳洪,他肯定是要留在這裡的。不過皇帝身邊也不可能沒有自己人伺候。
陳洪對錢三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直接跟上去。目的很明顯,好好地伺候陛下,不要搞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錢三不敢有一點怠慢,這裡可是他的地盤,要是出了什麼事,他吃不了兜着走。
錢三連忙走上前去。
朱由校看了錢三一眼,只是對他笑着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都跟着走了出去,屋子裡面就沒剩下幾個人。
魏國公有些遲疑,不知道是該跟上去,還是該留下來。
這個時候,陳洪來到魏國公的身邊,笑着說道:“國公爺,南京這個地方咱家也不熟悉,他們說什麼事情咱家恐怕也聽不懂。不如國公爺留下來幫忙聽一聽?”
聽了這話之後,魏國公的嘴角直抽抽。
他知道,這事完了。
陛下把他扔在這裡,連個招呼都沒打,這事要是不牽扯他家,那纔是有鬼。
就南京江南這一片藏在地下面的骯髒買賣實在是太多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每個人都在躲事情。他家這麼多年來肆無忌憚,侵吞了很多買賣,見光的,見不得光的,都有很多。
見光的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些見不得光的,如果被陛下知道或者掀開,那就真的完了。
魏國公也很擔心,他可不覺得陛下沒有勇氣收拾他們,當今陛下不是那樣的人。
無論是山東的孔家,還是福王府,哪一個不是高門大戶?可最終結果如何?
還不是被陛下收拾了?
在江南這個地方,陛下的名聲可不怎麼好,多少人詆譭和反對,可是有什麼用?
當今陛下不還是把位置坐得穩穩的,而且越來越穩了?
魏國公可比別人知道的多,陛下的天子親軍那可是能征善戰,在遼東的戰績能嚇人一跳。除此之外,在西南的時候那也是戰功赫赫。
有了這樣的底氣,陛下做什麼不行?
所以當魏國公看到陳洪那張燦爛笑臉的時候,恨不得一拳頭砸過去,砸了那一張老臉。
可是他知道不行。
陳洪倒是沒有說什麼,反正把人留下來就可以了。
朱由校此時到了隔壁。
這裡早就已經佈置好了,上好的茶水、上好的點心。
伺候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錢三,而是這家青樓的一個姑娘。十八九歲的年紀,模樣俊俏,一走一動之間都有一種不一樣的韻味。
尤其是她的眼睛,看人的時候可以說是媚眼橫波。只不過在朱由校的面前,她真的是不敢露出一點點。
錢三已經交代她,以前學的那一套都不準用。這就讓這姑娘有些遲疑,眼前的究竟是什麼人?
“公子,請喝茶。”姑娘來到朱由校的面前,端着一個茶杯,恭恭敬敬地將茶水遞到朱由校的面前。
朱由校看着她,伸手接過茶水,卻沒有喝,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說道:“年紀不大,樣子不錯。你是麗春院的下一任花魁?”
“是,公子。”女子連忙答應道:“奴家陳玉兒。”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倒是一個好名字。看你的談吐,應該是出身不俗,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方來了?可是被人強迫,還是被人誘拐?”
聽了這話之後,陳玉兒的臉色就是一變,回頭看向了身後的錢三爺。
朱由校又一次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一邊把玩着,一邊說道:“你不用看他。如果我不讓他說話的話,他什麼都不敢說,甚至連一個眼色都都不敢給你。”
聽了這話,陳玉兒的臉色瞬間大變。
她可是後備的花魁,很多事情她是清楚的,尤其是加上她出身不凡,見過的東西就更多了。
眼前的情況意味着什麼,她的心裡面非常的清楚。
當初之所以選擇麗春院,還就是因爲錢三爺。這個錢三爺在南京地面上非常的有名,可以說是跺一跺腳就顫三顫的人物,黑白兩道都說得上話。
在這個麗春院做事,甚至都沒有人敢用強,而且平時出手闊綽,什麼人都說得上話。
而在眼前這個年輕人面前,錢三爺居然連說話的膽子都沒有,甚至連暗示的膽子都沒有,就那麼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裡。簡直出乎陳玉兒的意料。
要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問的可是機密,甚至是黑料。陳玉兒怎麼可能不明白?
能夠讓錢三爺如此的,只能是眼前的這個人身份非同尋常,甚至是非常非常的高,高到了錢三爺根本就沒有辦法反抗。
而錢三之所以把她推出來,也就能夠理解。
要知道她這樣的預備花魁,那可不是輕易接觸的人,身子都清白的,甚至也沒有試過人。
在這樣的情況下,錢三把她送到這兒來,這目的就很明顯。
“怎麼,不能說?”朱由校看着陳玉兒,笑着說道。
“沒什麼不能說的,是因爲家境敗落。”陳玉兒想了想之後說道:“原本也是官宦人家,傢俬也算豐厚。只不過父親死得早,光靠母親撐不住家業,家裡面也就敗落了。”
“後來母親亡故之後,只有我拉扯着一雙弟妹。沒有辦法,終歸是要活着,於是我就將自己賣身到了麗春院,換了銀子給弟弟妹妹一口飯。錢老闆爲人不錯,平日裡也不強迫奴家。”
聽了這話之後,朱由校就笑了,說道:“今日裡他強迫你了。”
這話一出來之後,屋子裡面的氣氛瞬間就尷尬了。
錢三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沒有開口說話,就那麼跪着。
這一幕嚇了陳玉兒一跳。
看來她猜測的還是淺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豈止是貴,這簡直是貴不可言!
“行了,起來吧。”朱由校擺了擺手,語氣輕鬆的說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回公子,是真的。”錢三連忙說道:“雖然小的表面上經營着這家麗春院,可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逾越規矩。那些事情小的從來沒有沾過。”
“行了。”朱由校擺了擺手說道:“你外面等着去吧。耽誤事。”
聽了這話之後,錢三爺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朱由校看了一眼門口的兩個木頭樁子,沒有說話。
要知道這兩人不是站在門外,而是站在門內,但目不斜視。
看了一眼陳玉兒,朱由校笑着說道:“會彈琴嗎?”
“會。”陳玉兒乖巧的點了點頭。
“那就彈吧。”朱由校笑着說道:“讓我我來聽聽你的琴聲。”
朱由校在這邊喝茶吃點心,聽着美女彈琴,而在隔壁氣氛就沒有這麼好,可以說是非常的凝重,甚至有一些尷尬。
陳洪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地敲打着扶手,眼睛微眯着,搖頭晃腦做傾聽狀,不時的擡起眼皮看一下魏國公。
而魏國公整個人臉色都非常的難看,坐在椅子上看起來十分的不好。
在隔壁,聲音可以清晰地傳過來。
那些人在喝酒吃菜,氣氛顯得很濃。而且喝酒吃菜之間,談的事情也很是清晰地傳了過來。
只不過不同的人聽到這些事情之後,心情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