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明招呼梅子兩個人爬上車子,車子向秦嶺深處開去。
雷子明對賀艮說道:“你帶來的這些人,靠得住嗎?”
“完全沒問題,都是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
雷子明問道:“你給我的是什麼藥品啊?”
“十箱子繃帶,四箱子消炎藥,兩箱子酒精,還有八箱盤尼西林,這盤尼西林最是珍貴,足足可以抵得上一車軍火了,至於那些醫療器械,都等於白白送給你的。”賀艮掰着手指說道。
“十分感謝,如果合作好的話,我們還能有下一次的。”雷子明十分高興,不論是林恆奇還是山豹子他們,缺的都是藥品,自戰爭開始之後,日軍對非佔領區的藥品控制達到了瘋狂的程度,儘管有一些大人物通過各種渠道還是利用藥品發了橫財,被查獲的藥品數不勝數。
就在賀艮和雷子明離開太原之後,抗日形勢又一次發生了轉變,一九三七年九月,閻錫山跟組織聯手,在平型關、雁門關一帶狙擊日軍,全殲日軍一千人,這就是歷史上有名的平型關戰役。
由於國黨和組織在戰術上沒有很好配合,致使這次戰役的戰果沒有繼續擴大,同年十一月,日軍開始正式攻擊太原,閻錫山死守忻口一個半月之後,忻口失守,閻錫山率部南撤臨汾一線,被日軍逼進了山區。
賀艮等人還不知道,他們離開太原之後,整個太原城成了戰場,國黨的部隊跟日軍展開廝殺,爭奪太原的戰役打響了。
雷子明帶着賀艮來到大王莊,找到王栓牛老漢,把鍾和傑留下的彈藥交給賀艮。
賀艮看着雷子明,疑惑地問道:“你到底在給誰做生意?這個大山裡只有游擊隊,根本沒有國軍。”
雷子明說道:“國軍是有的,28軍112師獨立團還留下一個連的兵力在這裡,只不過這些彈藥是我跟游擊隊合作的戰果,並不屬於國軍的。”
“原來是這樣啊,鍾和傑那個人我認識,好吧,既然是鍾和傑的彈藥,我就收下啦,不過,那些藥品,你要分給游擊隊一些。”
“憑啥給他們?”雷子明說道:“當初奪取日軍軍火的時候,鍾和傑已經剋扣我的彈藥了,你再來剋扣我的藥品,你們真是會算賬啊。”
“哎,現在是大敵當前,這幾天,太原城裡可能會有變化,我們以後的形勢會更加殘酷的,游擊隊堅持抗日,他們的日子最不好過了,你就看在咱們都是中國人的份兒上,給他們一些藥品吧。”
雷子明嘆口氣說道:“好吧,反正,我一分錢也不能揣在自己懷裡,結果都是用在抗日上面,既然太原不安全了,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我們走到哪裡都是要打日本人的。”
在村民的幫助下,賀艮滿載着軍火走了,雷子明看到,他們走的方向絕對不是太原城,至於賀艮去了哪裡,他也用不着去操心。
大王莊距離青石崖只有十五里路,雷子明給王栓牛扔下幾箱子盤尼西林,說道:“這些東西都是用來救命的藥品,你要藏好了,親手交給鍾和傑,我就不跟他告別了。”
王栓牛說道:“走吧,我老漢幹這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分得清輕重緩急的。”
雷子明來到青石崖,把藥品交給三排長王棟樑,看到村子裡的駐軍,疑惑地問道:“王排長,你的兵人數見長啊,不止一個排吧?”
王棟樑呵呵笑道:“你呀,一個多月沒回來,這裡的形勢已經變了很多,我們原來的一個連,現在擴充到了一個營不止,只是建制擴充需要申報上級批准,申請打上去了,卻遲遲沒有迴音,反正,咱們三個村子的兵力加起來有一個營加一個連的了,槍械嚴重不足,以前有上級撥給我們槍支,現在呢,沒有人管我們了,什麼都缺啊,你送來的這批藥品稱得上是雪中送炭,最好下一次搞來一些槍支來,彈藥還是有的,就是槍支難搞。”
雷子明說道:“我知道了,槍支只有靠搶奪日軍的了,我看,咱們的人數不少了,是不是打一下日軍啊?北面的閻錫山部已經打了一個勝仗了。”
“拉倒吧,太原失守了,閻錫山已經率部向臨汾撤軍了,唉,這個仗不好打啊,國軍大部隊節節敗退,依靠我們打游擊能成得了啥氣候?”
王棟樑的話讓雷子明一陣氣悶,的確,他們這些人龜縮在山區裡面,日軍固然暫時沒有進山來圍剿,他們也出不去,山外的物資運不進來,時間長了,一定會出問題的,把在楊娃子手裡奪取的那些步槍埋藏的地點詳細告訴了王棟樑,讓他派人去取回來,那幾支槍儘管不是新槍,也能解決一點點的問題。
雷子明不管王棟樑他們如何制訂打擊日軍的計劃,他帶着梅子姐弟兩個穿過山嶺,向妖嶺的方向走去。
雷子明的心裡着急,撇開大路在山中的小路行走,山上的小路都是獵人踩出來的,崎嶇難行,他是獵戶出身,總是能在險峻異常的山崖間找到一條隱約可見的路徑。
走了一天,到了傍晚的時候到達妖嶺山下,放哨的嘍囉看到他回來了,招呼道:“十五哥,回孃家啦?”
雷子明笑道:“兄弟辛苦啦,來吸菸。”他把一包香菸扔過去,自從跟枝子在一起之後,他懂得禮多人不怪的道理,走到那裡都帶着一些小禮物,給別人散發一些下去,這樣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
小嘍囉果然高興,接過香菸,說道:“還是十五哥仁義,對咱們弟兄另眼相看,這兩位是誰啊?”
雷子明說道:“都是朋友,是這樣的,我走了以後,有人來山寨找我嗎?”
嘍囉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沒聽說過啊,只知道上一次大哥帶着弟兄山下,搞了一些軍火回來。”
“嗯,好,那我們上去了,警醒一點啊。”
“沒問題的,大哥也說了,現在咱們放哨的線兒放長了,防止鬼子進山。”
雷子明不曉得楊天嚼等人出了什麼岔子,到現在還沒上來,難道是董家兄弟在半路上起了壞心?害了楊天嚼和楊霞父女?
雷子明回到了山上,山豹子等人自然很高興,大擺筵席歡迎他們幾個人,宋廣山低聲問道:“這個女人是什麼人?你那個日本的娘們兒呢?”
雷子明說道:“七哥說話總是帶着匪氣,那都是我的朋友,跟日本人對着幹的,我們需要各種各樣的人幫我們做事,只要是幫着我們打鬼子,那就是朋友,別管人家是什麼出身的。”他這麼說完全是因爲梅子是唱戲的出身,在那個年代,戲子跟妓女差不多,人們固然在聽着小曲兒的時候叫好拍手,私底下卻不把唱戲的人當成正經的職業,認爲那種賣唱的人有損人格,輕浮,口碑不太好,雷子明這纔不肯說明梅子的出身。
雷子明已經打探明白了楊天嚼父女真的沒有按照自己的吩咐投奔山豹子,心裡很是擔心,如果自己在楊家溝救了楊霞,卻又把她送進了狼窩虎口,做好事也做得不夠徹底。
山豹子說道:“這一次我們能夠順利搞到軍火,十五弟功高至偉,來來來,大家一起給十五弟敬酒啊。”
雷子明跟大家喝了一杯酒說道:“大哥,咱們的弟兄可曾有損失?”
山豹子說道:“死了十多個,傷了三十多個,唉!瓦罐難免井上破,將軍也會陣上亡,咱們過得本身就是刀頭舔血的生活,死傷也在情理之中,不談了。”
五當家的李時秋說道:“十五弟,後來,你咋變成了胳膊肘向外拐呢?爲啥要幫着那些游擊隊的人啊?你不去幫着他們,咱們的損失也能小一些。”
雷子明說道:“大家都是一起出來打鬼子的,再說了,都是中國人,既然是友軍,那就要相互幫助,五哥,我不去幫助游擊隊,他們早晚會被鬼子消滅的。”
十當家的榮默說道:“游擊隊那些人早就看我們不順眼,讓鬼子滅了,也是應該的,你當初壓根就不該去救他們。”
雷子明想不到這些土匪的目光這麼短淺,激憤地說道:“十哥,你這麼說可不太對勁啊,先不管游擊隊以前跟咱們是不是有恩怨,現在是國難當頭,大家要聯手一起抗日,如果游擊隊被鬼子幹掉了,你說說,鬼子下一步會不會找上我們?這且不說,就是當時的游擊隊被壓制下去了,你說說,鬼子在擊垮了游擊隊之後,能夠任憑我們大搖大擺地離開嗎?”
山豹子看到雷子明急赤白臉的樣子,急忙打圓場說道:“好啦,好啦,都不要爭吵了,我看十五弟說得對,中國人不殺中國人,咱們跟游擊隊那就是關起門來是一家人,一家人的矛盾,咱們可以慢慢解決,日本人那是外姓人,他們打進了咱們的家門,我們就要聯手把他們打出去,至於我們跟游擊隊,跟國軍之間的恩怨,那都是中國人自己的家事,委員長也說了,抗日人人有責,來來來,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