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的身材遠遠比對手高大,他的拼殺技巧不行,根本沒有跟敵人血刃拼殺的經驗,在過去僅僅是一個槍法高超的獵手而已,離開了槍,就像是老虎失去了爪牙。
敵人做了一個假動作,誘使柱子上當,柱子真的上當了,他刺出去的一刀走空,側肋出現了空擋,敵人一刀刺來。
柱子在最緊急的關頭做了一個別人不可能做的事情,他丟掉了自己的步槍,一把攥住了敵人的槍管,刺刀在他的肋下捅出了一道血槽,柱子是抱着必死的想法來拼命的,心中留着唯一的信念就是,臨死之前,把眼前這個敵人幹掉。
他的力量遠遠比敵人強大的多,身大力不虧啊,身體長得那麼高大,日本兵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日本兵一招得手仗的是豐富的刺拼經驗。
槍管被柱子抓住了之後,日本兵有些心慌了,他如果此時鬆手也許還能逃得掉,但是慣性的思維阻塞了日本兵的行動,他跟柱子拼力氣,兩個人同時攥着一把槍較勁。
柱子的怒目圓睜,大喝一聲,聲音震得日本兵耳朵嗡嗡響,他使不上力氣,手裡的槍被柱子奪了過去,說話的時候慢了,實際上,兩個人見面交鋒只有幾十秒鐘的瞬間,動作都非常快。
柱子奪了步槍之後,順手丟在一邊,那個日本兵去搶槍,他對槍的珍視程度遠遠大過對對手的重視,柱子冷笑一聲,扯住日本兵的雙腿掄起來,這個日本兵的體重有點輕了,也就是一百多斤的樣子,竟然被柱子掄起來,原地轉了一圈之後,腦袋撞到路邊的石頭上面。
這可不是運氣,是柱子瞄準了石頭之後讓日本兵撞上去的,就是爲了要日本兵的性命。
跟在這個日本兵後面的敵人已經端着槍衝了過來,柱子回身就跑,那個日本兵隨後緊追,柱子爲什麼要跑呢?
他剛纔是抱着拼死的決心跟敵人拼殺的,當時以爲自己不能活下去了,殺了敵人之後,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回身跑了兩步之後,頭腦冷靜下來,再回身,那個日本兵還緊緊跟在後面。
柱子剛纔領教了日本兵拼刺的技術性很高,他可不想跟敵人玩這個,忽然俯身抓起兩塊石頭,對着敵人扔過去,兩個人相距僅僅才幾米遠,敵人只需要一個衝刺就能刺中他的身體。
距離太近了敵人下意識閃了一下,沒閃開,石頭打中了他的頭部,柱子手上的準頭還是有的,要不,槍法也不會那麼神奇了,石頭有點小,力度不夠,敵人的身體晃了晃,沒倒下,柱子的手裡還有一塊石頭,緊接着砸過去,這一次,敵人直接撲到在地。
柱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四周的槍聲不再那麼刺耳了,已經成爲一種習慣,充耳不聞的習慣,不再像是第一次聽到槍聲那麼震驚了,戰友們還在跟敵人激烈交火。
從遠處跑來一個人影,透過滾滾的硝煙,柱子急忙尋找武器,沒等他拿到槍支,那個人影已經來到近前,語速飛快地說了兩句話,柱子愣住了,這是那個日本的女人,就是剛纔在戰場上救護日本兵的女人。
他呆呆看着這個女人,不知道自己應該殺了她還是要避開她,那個女人急切地指了指柱子的肋下,他這才覺察到,右肋有些火辣辣的痛,順手抹了一把,全是血,拼刺刀的時候,被日本兵紮了一刀,還是受了很重的傷。
那個女人從後面的挎包拿出繃帶來給他包紮傷口,柱子的手儘管已經按住了一把步槍的槍身,卻沒有繼續動作下去,他有點迷糊了,好像,眼前發生的一切像是兒戲一般變得不真實起來。
女人的手很利索,低頭給他纏上繃帶的時候,頭髮絲絲絲縷縷摩擦着他的臉部,讓他誤以爲是文秀活了過來。
包紮好了傷口,女人看了他一眼,做了一個躺着的動作,意思是不讓他亂動。
柱子大吼一聲:“不行。”
那個女人被嚇住了,明顯愣了一下,柱子一把把她按在地面上,女人的臉上帶着驚慌的表情,嘴裡繼續說着聽不懂的話語。
柱子指着她說道:“你別動啊,別動,動一動我就殺了你。”
他拉動一下槍栓,這是一把日本兵的步槍,是日本陸軍統一配備的三八步槍,這裡要說說當時的武器情況,中國是被迫應戰的國家,軍用武器不夠統一,大部分士兵用的還是老套筒、中正式步槍、漢陽造、三八步槍、機槍主要是捷克的z-26式,武器不夠統一,從軍備上說,跟日本部隊不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甚至很多的士兵還只是掄着大刀片子就衝上了戰場。
漢陽造的口徑大,殺傷力強大,從這一點上來說,漢陽造優於三八步槍,只要被漢陽造打中了,大口徑的子彈會給人的身體造成即刻失去行動的殺傷力,三八步槍比漢陽造多了一道滑膛線,槍管也長了三十五釐米,這種槍的優點是,子彈出膛飛行平穩,射程遠,不易脫靶,缺點是,殺傷力不強,第一當然是口徑小的原因,其次也是多了一道滑膛線,子彈擊中人體之後會造成一個對穿的傷口,也就是俗話說的一槍兩洞,被擊中的人,只要不傷在要害部位,還能繼續戰鬥,有的人中了十幾槍之後還能不倒下,大家在影視劇中常常能看到這樣的場景,這個場景固然有導演人爲塑造英雄形象,也有三八步槍殺傷力不足的原因在內,日本兵的射擊要求精準度,從而彌補了殺傷力不足的缺點,當然,那就是人爲的原因了,並不是來自武器的精良。
柱子拿起槍,拉動了一下槍栓,發現槍膛裡面沒有子彈,從死去的日本兵的身上摸到了子彈夾,順手按到步槍上面。
那個女人急忙說了幾句話,並且比量了一下他的肋下位置,可能是說,我剛剛給你療傷,你怎麼會這樣對我呢?
柱子不管她說些啥,還是按住了她的頭,說道:“別動啊,動一動我就殺了你。”他的語氣冰冷,兇狠無比,那個女人果然不敢動了,一雙秀眼呆呆看着眼前這個殺氣凜凜的男人。
柱子沒顧得上繼續搭理那個女人,而是繼續對着峽谷裡剩餘不多的日本兵射擊,他的射擊精確,一槍打完必然有一個日本兵倒下去。
衝鋒的號角吹響了,戰友們從山上衝了下來,柱子大喜,提着槍衝了過去,剩下沒死的僞軍趕緊舉槍跪倒投降,十幾個日本兵團團圍在一起,槍口對外,表情很是絕望。
柱子正要殺過去,譚長林遠遠喊道:“不要動,都不要過去。”
話音未落,轟的一聲響,那些日本兵引爆了手雷,一起被炸死了,柱子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日本兵也是不怕死的,他們竟然寧可死也不願意做俘虜,真是太瘋狂了。
接下來就是打掃戰場,撿拾還能用的武器,柱子對這些事情沒啥興趣,坐在一邊的石頭上,這才覺得自己很累。
一聲尖叫打破了剛剛平靜下來的戰場,柱子回頭望去,三四個士兵正在拉扯那個女人,女人的上衣被脫了下來,她驚慌失措地叫着,雙手緊緊護在胸前。
柱子大怒,大步流星走了過去,叫道:“住手。”
“這是我的俘虜。”一個嘴歪眼斜的士兵拽拽地說道。
“她是我妹子。”柱子大聲喊道,說完了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半點也不恨這個日本的女人。
“你妹子?”那個士兵看了看柱子,說道:“你啥時候參加日本兵了?”
“啥日本兵?她就是穿着日本兵的衣服,是我從桃園縣城救出來的。”柱子睜着眼睛說瞎話。
“真是你的妹子?你在下面被日本人追着跑的時候,可沒見着你妹子啊?”
“你管的着嗎你?”柱子把幾個當兵的推在一邊。
柱子拉着那個女人來到一邊,心裡也很是發愁,接下來怎麼安置這個嘴裡說着日本話的女人呢?她跟那些殺人的日本兵不一樣這一點可以肯定了,總歸還是外國人啊,怎麼可能在中日關係這麼惡劣的時候,讓她免受被傷害呢?
柱子回身對着那個女人做了一個禁口的動作,然後嘴裡嗬嗬嗬叫了幾聲,那個女人倒也乖巧,跟着嗬嗬嗬叫了幾聲。
柱子笑了,拍了拍她的頭,表示稱讚的意思,然後回身從日本人的軍車上找到一件呢子大衣給她穿好,那個女人很是感激,不住鞠躬表示感謝。
“她是日本女人?”一個聲音響起,柱子吃了一驚回身一看,原來是團長譚長林來了。
柱子知道瞞不過團長,只好解釋道:“我,受傷了是她救了我。”
譚長林看了看他,哼了一聲,轉頭對着那個女人說了幾句日語,柱子驚奇地看着團長,想不到他還有這一手,真是沒想到啊。
日本的女人也很驚訝,急忙跟譚長林說起話來,兩個人說了片刻,譚長林回身對柱子說道:“她是日本的軍醫,沒參加過屠殺中國人的行動中,國際上也有慣例,不殺俘虜,不殺戰地醫生,戰地醫生是救死扶傷的,所作所爲是出於人道主義,我們不能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