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打賭的和尚離開後,其中一和尚擔心地對我說:“顧哥,你還是找個地方先躲起來吧。”
如果是在以往,我要麼躲起來了,要麼打電話叫人了。但此時此刻,我雖然有血有肉有思緒,但卻猶如一副無心的軀殼,沒有任何懼怕,很坦然地笑了笑,說:“沒事!”完全沒有想過打電話求救。
那和尚又說:“尹當和一些混社會的人認識,等會說不定他會帶一羣人過來,我覺得你還是暫時離開寺廟的好。”尹當正是剛纔打賭和尚的真名。
我依然維持這淺淺的笑,反安慰道:“謝謝你的關心了,沒事的。”
和尚說:“不是的,顧哥,尹當的脾氣很暴躁,我聽說以前有個200斤左右的胖男人,因爲不小心灑了些酒在他身上,他和胖子幾句不和,立馬打電話叫去五六個人,直把大胖子打得跪地求饒。”
我認真看他一眼,人長得一副老老實實的相貌,爲人還算誠實,但一看就是較爲膽小的人。
我笑着安慰,“你放心,不會有事的,你先忙你的去吧!”
那和尚還想說什麼,支吾剛想開口,他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起。和尚看了看手機,又看我一眼,低聲道:“尹當打來的。”
我別開臉,聽和尚的聲音從耳後傳來:“當哥,什麼事啊?”
不知是我聽力太好,還是和尚的手機聲音太大,我竟然清楚聽見尹當在電話那頭髮出的憤怒聲音,幹吼道:“那個雞巴斷手臂的太監還在廟裡嗎?”
和尚說:“好像還在吧!你想幹嘛?”
“是不是在收拾東西準備跑路啊?”電話裡頭很明顯傳來尹當略帶嘲諷的聲音,問:“他狗日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有種他媽的就別給老子關機。老子先收拾他,然後再去搞那尼姑。”
和尚說:“我沒他電話號碼啊。”
尹當說:“其他人應該有,你問問看。”
和尚無奈地說:“當哥,這……這不太好吧……”
尹當立馬又不樂意了,大爆粗口,“這,這,這,這個雞巴啊這!問個電話號碼而已,至於這麼婆婆媽媽嗎?操!一句話,你他媽的幫不幫我問?”
我拿出手機,翻出號碼,放在了和尚眼前,同時低聲說道:“告訴他吧,沒事!”
和尚說:“那當哥你先等等,我幫你問問。”說完,放下電話,然後一臉無奈地望着我,輕聲對我說:“顧哥,這……真是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說:“沒事,你就把電話號碼報給他吧。無論我發生了什麼事,跟你都沒有任何關係。”說完我再次將手機放在了和尚眼前。
電話裡頭傳來了尹當高吼聲,“操,好了沒?”
和尚將電話附在耳旁,雙眼直視我手中的手機,將電話號碼報給了尹當。
和尚剛掛了電話,我手機便響起了,我接起電話,立馬傳來尹當底氣十足的聲音,“喂!顧冉熙是不是?”
我淡淡地說:“是!”
尹當先是一聲大笑,然後破口大罵道:“操你媽,你他媽的還在廟裡是不是?”
我心平氣和地說:“是!”
尹當吼道:“好,你他媽的要是個男人就一直待在廟裡,千萬別像縮頭烏龜一樣躲着不敢現身。”
我說:“放心,我不會像你之前那樣!”
尹當又是一聲怒罵:“操你媽,嘴巴囂張是吧?好,好,有種你他媽的給老子等着,千萬不要在這個電話掛掉之後,手機就關機,然後逃之夭夭了。”
我說:“佛門禁地,你想怎麼樣?”
尹當大笑道:“知道怕了?想用佛門禁地來嚇老子?老子告訴你,沒用!知道老子的人生格言是什麼嗎?神擋殺神,佛擋神佛。你這個廢材,今天遇到本大爺,就讓你嚐嚐拳腳的滋味,你要是還有點骨氣就在廟裡等着。哈哈……”
我說:“不用你說,我哪裡也不會去!”
尹當說:“哎喲,還裝着淡定是吧?好,非常好,老子看你能淡定多久。你他媽的要是偷偷跑路就生兒子沒屁眼兒,你等着!”
平淡加憤怒地聊了一陣之後,便掛了電話。
剛掛電話,和尚便對我說:“顧哥,我說真的,你還是避一避,你這樣待在廟裡,到最後受苦的只有你自己。尹當那人脾氣真的很火爆,趁着自己認識一些混社會的人,更是不得了。他連自己的姐姐都敢打,外人更不用說,惹怒了他是沒有好結果的。”其他和尚也吱聲點頭表示認同,估計對尹當的粗暴很有體會。
說話的這個和尚名叫杜濤,平時因爲接觸太少,所以他爲人到底怎麼樣,我並不清楚,但聽他這幾句話倒像是真心的,對他平生幾分好感。
我說:“謝謝你們關心了,沒事的,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
杜濤一愣,說:“什……什麼意思?”
我淡淡笑了笑,說:“沒事!好了,我先回自己房間了。”
我住在二樓最靠邊上的一個小房間裡,其他人則是全部住在另外一邊的一個大房間內,平時沒事的時候,他們就買點酒和滷肉回來邊吃邊賭。酒肉可以偷偷帶進寺廟,但女人是絕對不能帶回寺廟劈哩啪啦的。當然,如果只是心存色意,手腳規矩地帶着女人來參觀參觀寺廟,沒有問題。據說這寺廟之前的一個主持就是因爲長期帶了女人回來過夜,然後不知被誰告了密,這事很快在村裡傳開,最後這個主持被村子裡的老太婆們集體給攆走了。
寺廟不比自己住的房子,雖然你是主持,但寺廟是不屬於主持的,在一定的情況下,寺廟周邊的村民是具有一定權威的。畢竟寺廟中的和尚都是被這些村民養着的,只有他們捐錢,纔有寺廟的興旺與建設。
今天廟裡格外安靜,連看寺廟的老頭子也按捺不住寂寞,出去玩了。至於兩個阿婆,基本是每天煮好飯,洗好碗便離開了。在她們心裡,給廟裡的和尚煮飯、洗碗是善舉,是在爲她們自己以及家人積德。
每隔十分鐘左右,尹當便會給我來一個電話問問我目前狀況,我也如實告知。
自尹當離開開始算,一個半小時後,我電話再次響起,同樣是尹當打來的,我剛接起電話,尹當便快速說道:“斷臂的,有種出來現個身,讓老子瞧瞧。”
我說:“哦!”然後打開了房門,放眼望去,只見住宿樓下停着兩輛麪包車,麪包車旁站着十來個人,個個站沒站相,一臉撇子樣。
所有人擡頭望着我,尹噹一聲大笑道:“還真在。”說罷,帶頭向樓上衝來,其他人緊跟其後。
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是怎麼了,面對如此一個狀況,竟然完全沒有一點緊迫感,甚至一點都不覺得恐慌,心如止水。
不一會兒,所有人便圍堵在了走廊上,尹當站在我面前不屑地笑了笑,說:“囂張,繼續囂張,瞧見沒有,我這些兄弟個個都是道上混的,信不信今天把你令一條胳膊也給卸掉?”
我抿嘴輕笑,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可能是我的漠然惹得這些人有些不舒服,一個高個突然大步向前,順手便是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同時罵道:“操你媽,一個斷手臂的垃圾,囂張個雞巴囂張。”
我維持輕笑,沉聲說:“打,往死你打。”
扇我巴掌的人眉頭緊皺,一臉怪異神情,說:“哎呀,還真他媽的是個奇葩。犯賤是不是,想被打是不是?好,老子成全你。”說完,又一巴掌扇了過來,不過這一次被我中途攔截了。可悲的是,當我一手握着這人的手腕時,站在一旁的幾人順勢朝我襲了過來,又是掐我脖子,又是踢我腿,又是掰着我手。當然,我還是知道疼的,畢竟是血肉之軀,只不過這種疼,和以往相比,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沒李哥和猴哥的本事,所以,幾人三下五除二便把我給制服了,扇我巴掌的人怒氣沖天,大罵的同時,一拳朝我頭部襲了過來,由於我單手雙腳加身體被幾人給死死控制着,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偏頭,最後,這一拳便重重地落在了我的左邊面頰,瞬間,我只感覺嘴裡有着一股血腥味,和鏽鐵一個味道。
此時此刻,場面相當沸騰,似乎所有人都爆着狂妄的粗口,彷彿整個世界是由他們說了算。
“搞死他狗日的。”
“SB,還敢還手,打不死你,算你命長。”
“操,一個垃圾殘廢,怎麼還有臉活着?”
“@#¥%#&@”
一陣語言凌辱之後,尹當說:“先把這垃圾搞進我住的屋子去,這裡太打眼,萬一老太婆突然來寺廟,看見了不好。”說完幾個人左右架住我去到尹當的房間,其他7個和尚都在此。
尹當對着7個和尚得意地笑了笑,說:“兄弟們,看老子現在怎麼修理這個垃圾。哈哈……”說着就是一腳踢在了我腿上,然後怒視着我,說:“剛踢老子的時候是不是很爽?畜生,我讓你踢,我讓你踢……媽的!”接着又連續踢了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