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捏着手槍小心翼翼地往瓦房裡去,相比其他樓房裡的燈火通明,況興家的老房子顯得格外寂靜,窗戶口沒有一點光線透出來,破破爛爛的院壩凹凸不平,像是根本就沒有人居住。
“青峰,你帶兩個兄弟去院子後方,冉熙,你守在院門口,杜兄弟和我一起進屋。”在院子門口,李哥小聲吩咐,但杜佳豪杜佳豪滿臉怒氣,根本聽不聽李哥的安排,快速朝院子裡衝了進去,一腳踢開堂屋的大門,大吼道:“況興,滾出來!”
我和李哥連忙跟上去,屋子裡無屋外一樣漆黑一片,只有跟着手電筒的光線依稀可以看到屋子裡簡陋的桌椅板凳,朽木的腐臭味越來越重。
“況興,我知道你在這裡,趕緊給我滾出來,不然信不信老子一把火燒了你這個破窩。”杜佳豪大聲吼,我以爲他這句話只是爲了嚇唬況興,沒想到他真的從包裡拿出打火機,並打開,微弱的火焰在漆黑的房間裡看起來尤爲刺眼。
我一把打開杜佳豪的手,問:“你幹什麼?”
杜佳豪說:“況興那個畜生一定躲在這個房子的哪個角落裡,把這兒燒了,我他媽還不信他不出來。”
我說:“你冷靜點,是不是想把周圍的鄰居全引來?”
杜佳豪說:“這裡黑漆漆的,況興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們就不可能找到他。”
我說:“那你也不能燒他的家。”
“爲什麼?”杜佳豪瞪着眼睛問。
我想了想剛想說話,李哥站在屋後一扇窗戶口說:“你們別吵了,況興他已經跑了!”
杜佳豪忙朝李哥圍了過去,藉着李哥手裡的電筒從窗戶口向外往,外頭是一片草坪,草坪裡很長一道被人踐踏過的腳印,一直延伸到遠處。
“操!況興這個畜生……”杜佳豪低罵,快速從窗口翻出去,順着草坪裡的腳印一路追出去,大概幾百米後,停了在一條馬路邊上,馬路兩邊無限延伸,不遠處還有十字路口,交叉路口等,一路追出來不僅沒看到況興的蹤跡,更無從得知他會從那條路逃走。杜佳豪氣得一屁股坐在馬路上,忍不住大罵:“況興你這個王八羔子,你種就一輩子都別出現在老子面前。”說完我們掉頭回去,我們還沒走多遠就看況興那座土宅子上有濃煙冒了出來,沒過多久火花四濺,火勢越來越猛烈,在黑夜裡漸漸將半個村子照亮,雞鳴狗吠聲此起彼伏,一些睡或者沒睡的人都從自家屋子裡跑出來,指着況興的房子指指點點。
我轉頭看杜佳豪,他正一臉得意地望着四起的火光,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臉上。杜佳豪被打的莫名其妙,摸着臉不服氣地問:“顧冉熙,你他媽的幹什麼?”
我說:“我他媽的纔要問你都幹了什麼?不是讓你別燒那棟破房子嗎?”
杜佳豪滿臉怒氣,說:“況興揹着老子做那麼多事,老子就算沒抓到他,也他媽讓他沒地方可去。”
我說:“杜佳豪,你他媽的知道什麼,房子在他還有可能回來,你燒了他的家,以後我他媽的看你上哪去抓他。”
杜佳豪愣了愣,說:“除非他一輩子不回渡口鎮,不然我早晚都會逮到他。”
“操!”我忍不住低罵,“你最好祈禱況興他一輩子都別回渡口鎮。”
杜佳豪冷冷看着我,問:“你什麼意思?”
我橫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他媽連他唯一個安生的地方都燒了,我他媽不信他不恨你,你就等着他回去找你報仇吧。”
杜佳豪冷哼一聲,說:“他敢找報仇,我他媽就敢挑了他的手筋腳筋丟到海里喂鯊魚。”
我冷笑,說:“希望到時候你還有命!”
杜佳豪一聽火了,大喝道:“你說什麼?顧冉熙,你他媽的敢不敢再說一遍。”
我不想再和他爭吵,乾脆轉過頭看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半空中幾顆星星一閃一閃,令夜晚看起來不那麼寂寞。順着‘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星星望過去,忽然覺得車後邊有些不妥,至於那些地方不妥我一時說不出來,於是乾脆搖下車窗探出頭往後看,兩輛車緊隨我們車後,稍遠一點一輛車打着近燈,從十字路插進我們所行駛的路道。
車繼續前行,從鄉村小路繞進國道走了一段距離,我又往後看,之前那輛車還是悠哉悠哉地跟在我們後邊,我拍拍青峰的肩膀,說:“青峰,前面個岔路口停一下。”
青峰沒太明白我的意思,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李哥。李哥回頭看着我問:“你也覺得後面那輛車有問題?”
我點點頭,說:“加上我們這輛車,我們一共就開了三輛車出來,但從況興那個村出來之後,就多了一輛。”
杜佳豪忙往後看,罵道:“操,難道是況興那個王八蛋?我們找他,他不出來,一轉過背就跟蹤我們,想給老子來陰招?”說完一把抓住青峰的尖頭大喊:“停車,停車……”
青峰在杜佳豪的大吼下不得不靠路邊停了下來,我和李哥還沒來得及勸住,杜佳豪一個翻身從車座上跳了下去,撒腿就朝最後那輛車跑了過去,邊跑還邊指着那輛車大喊:“停車,靠邊停下來……”
隨行的兄弟一見也都紛紛靠邊上停了下來,準備下車看個究竟。
“聽到沒有,趕緊下車!”杜佳豪站在路中間嚎,然而那車一看杜佳豪,像是突然慌了手腳,不但沒停下來,反而突然加速,猛地朝杜佳豪開了過來,杜佳豪原本站在路中間,他肯定也沒料到會有這麼一招,看車越來越近只好朝馬路一邊撲了下去,避免與車來個正面相撞。跟蹤我們的車則藉着加速度越開越遠。
我跟着下車,扶起杜佳豪,看他右手抱緊左膀子,額頭上一道擦傷衍生到眼角。
我忙問:“你沒事吧?”
杜佳豪粗着嗓子喊:“我沒事,走,趕緊上車,追上前面那輛車。”
可惜的是,當我們坐回車裡準備乘勝追擊時,追蹤我們的車已不知去向,我們跟着國道開了近半個消失,一路上彎彎拐拐,臨到渡口鎮收費站都沒再看到那輛車,這不禁讓我們疑惑那輛車到底是跟蹤我們的,還是隻是碰巧走在我們後邊的過路車,試問大晚上的,要是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大馬路上遇上有人叫你下車,估計換成誰都會感到害怕而不敢停車。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晚上的,有誰會沒事開着一輛車在馬路上瞎溜達?
回去的路上我們順道去會所看了看,門口依舊門口羅雀,大廳裡也是冷冷清清,其中一個兄弟還我們一個令人更加沮喪的消息,他說之前死在會所的家屬又來會所鬧,有些兄弟氣不過,和他們發生了爭執,推嚷間陳錚將家屬中的一個男人推到底,頭上磕出個血窟窿,之後陳錚被警察帶走,劉鑫已近去警局準備把陳錚保釋出來。
我們忙趕去警局,正巧見劉鑫和陳錚從門口走出來,我忙問他們怎麼樣了。
劉鑫無精打采地說:“警察說病人的傷不是很嚴重,還不構成故意傷人的罪,陪點錢就可以了。”
我總算歇口氣,剛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李哥搶先一步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們,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和死者家屬發生肢體接觸嗎?”說話的語氣很急促,聽得出來他很緊張。
陳錚低下頭不敢與李哥對視,也不說話。
劉鑫忙說:“這事不能怪陳錚,是他們那羣人沒素質,野蠻,沒事找事。”李哥說:“就算他們再沒素質也不會自己主動去撞你們吧?”
劉鑫說:“李哥,不是你想的這樣,根本就是他們有意惹怒我們,就是想讓我們……”話才說道一半,被陳錚打斷:“劉鑫兄弟,你不用替我說好話,這件事是我的責任,我不該一時衝動對他們出手,請你們放心,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李哥一臉怒氣,對上陳錚認錯的態度也不好再發作,頓了會在陳錚肩膀上拍了拍,說:“算了,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了,以後大家小心點,有這次,肯定還有下次。”
劉鑫估計看李哥沒生氣了,推着輪椅竄上來,說:“我看這羣人分明就是故意的,給他們錢他們不要,有事沒事就到會所外邊鬧一場,讓那些客人都不敢進門了。”
我說:“我覺得劉鑫說的沒錯,再這麼下去,我們的會所恐怕……”後面的話我沒說出口,大家都明白,繼續下去,我們遲早支撐不下去,要麼換成其他生意,要麼只有盤出去。
過了一會,李哥像是下了很重的決心,說:“明天再去一趟死者的老家……”
“去幹什麼?我他媽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羣人。”劉鑫說。
李哥說:“叫上杜佳豪,另外找十幾個兄弟,這件事託了這麼久,是該好好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