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不愧是領導,短短兩句話,把大家要參與到這次仲裁的激動心情調動了起來。
所有人都在搖旗吶喊,讓樑清歡趕緊說話,趕緊證明這所謂的清白。
樑清歡垂在身側的雙手攥成拳,逼得自己冷靜,她緩緩開口:“我目前的確是沒掌握到證據,但是……”
“哈哈哈哈!”
“我看這個樑清歡就是來搞笑的。”
所有人都忽然笑起來,笑聲很大,響成一片,所有人都在諷刺着她的不自量力。
而就站在樑清歡面前臺階上的領導,嘴角也顯而易見地抽搐了一下,看這個樑清歡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還以爲她真的掌握了什麼關鍵性證據呢?結果搞到最後,就是自打嘴巴而已。
畢竟是醫院的領導,也代表着醫院的形象,領導也沒有笑得太明顯,只繃着一張公式化的臉看着樑清歡說:“樑小姐既然沒有證據,那麼,護工受傷的體檢報告,總不是騙人的吧?護士們的口供,也不是騙人的吧?”
“事發當時,病房裡只有護工和你父親兩個人,這也是事實吧?”
領導的三重反問,問得樑清歡一時啞口無言。
證據,她現在的確拿不出來,而目前擺在大衆面前的事實,好像都指向了爸爸,完全沒有迴轉的餘地似的。
不遠處,有護士推着輪椅出來,樑清歡視線不經意地瞥過去一眼,心口卻是猛地咯噔了下,她急忙跑過去,把護士推開:“你們幹什麼!”
爸爸在加護病房裡躺了那麼久,只要離開呼吸機,生命一定維持不了多久的。
他們現在竟然爲了所謂的正義,爲了醫院的顏面,把爸爸從加護病房裡推了出來!
護士被樑清歡推開,差點沒站穩,然後纔看着她說:“樑小姐,你爸爸做了這麼惡劣的事情,對醫院影響太大了,如果他不轉院的話,我們門診部還會有更多的病人怕他,不敢跟他呆在同一家醫院裡,對大家的生命安危影響更不小。”
“樑小姐很有能力的,我們相信你一定可以爲你的爸爸找到更合適的醫院,但我們醫院,是萬萬不會再讓他繼續住了。”
樑清歡握住樑天海冰冷的手,眼圈紅成一片:“我再說一遍,我爸不會動手打人!”
大家都在笑,笑樑清歡的無知。
可樑清歡並不在乎,她望着面前的領導,冷聲說:“現在,立刻把我爸移回到加護病房,否則我爸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都得擔這個責任!”
“樑小姐。”
領導看向樑清歡,語氣還是那麼的溫和,卻極其具有殺傷力:“我已經說過了,這是我們醫院眼下最合理的處理方式,如果換做你是其他病人的家屬,你也不願意自己身體狀態不好的親朋,跟這樣的一個定時**,住在同一家醫院裡吧?”
“你說是吧,樑小姐?”
樑清歡看着他這樣的一副嘴臉,心裡實在窩火,可是更多的,是感到無助,痛苦不堪。
盯着他沉默片刻,她才咬了咬牙,放低姿態道:“算我求求醫院,求求你了,我爸現在不能轉院,轉院的這段時間裡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他可能會死的!”
“我請求醫院,讓我爸繼續住下,如果我爸真的……”
“不可能的,樑小姐。”領導轉身,打算離開,“我言盡於此,有在這裡多費口舌,做這些無用功的功夫,樑小姐還是趕緊聯繫下一家醫院吧。”
“等一下……”
樑清歡想叫住他,只可惜,他走得飛快。
看熱鬧的人們,都指着樑清歡,還有輪椅上的樑天海七嘴八舌起來,那些難聽的話,像是一把把冰冷的刀子,朝着樑清歡無情地刺過來。
紅紅的眼睛裡,有淚水隱約在閃動。
樑清歡偏頭,看着這些冷血無情的看客,一字一頓道:“如果哪天,我有證據證明我爸是清白的,你們,都得爲今天所說的話,做的事,付出代價。”
“我們?我們做了什麼?”有人嘲諷起她來,“事實就擺在我們大家的面前,他樑天海敢做,還不讓我們說了?有本事,他現在就睜開眼睛跟我們理論啊,否則我們得多冤枉他啊。”
有人又笑了:“睜眼?我看他啊,現在別說是睜眼瞧瞧他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兒了,就連這條命還能不能保住,都是另外一回事呢。”
“樑清歡,你沒聽見剛纔醫院領導說的話嗎?拿着你這份孝心,趕緊去幫你爸物色下一家醫院,否則,他要死了。”
“我看哪,根本就沒有哪家醫院敢要他,除非是醫院不想經營了。”
樑清歡手緊緊攥着輪椅的手柄,這些人的笑聲太過刺耳,可偏偏,她現在根本沒時間再跟他們理論分毫。
她今天就在這裡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證據,澄清爸爸的清白,讓這些錯看他的人睜大眼睛瞧瞧,真相到底是什麼!
推着輪椅往外走時,樑清歡死死咬着嘴角,目不斜視。
那些人,圍成一道人牆,很默契地攔住了樑清歡的去路,她冷冷地開口:“讓開!”
沒有人理她。
“我叫你們讓開,聾了嗎!”樑清歡冷厲地吼出聲。
“清歡。”
她的心裡防線幾乎快要崩潰,而此刻,身後響起了一道溫潤的,很有力度的男聲。
樑清歡回頭,只看到喬安澤向着她走來。
在她倍感無助的此刻,學長……
竟然又出現了。
“送叔叔回病房。”喬安澤交代身旁的護士,下一秒,目光鎖定在樑清歡淚花閃爍的一雙眼裡,有微微的皺眉。
護士似乎是猶豫了,看着喬安澤慢吞吞地說:“可是喬醫生,送樑小姐父親離開,那是醫院的意思。”
言下之意,違抗不得的。
喬安澤態度仍然堅決:“送叔叔回病房。”
“聽我的,一切由我來擔着。”他眸光沉冷,語調不容置疑。
護士很無奈,可沒辦法,只能從樑清歡的手上接過了輪椅,樑清歡也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上去。
進電梯時,樑清歡渾身都在顫抖。
看着昏迷不醒,臉色越來越不好的樑天海,她着急得眼淚跟脫了弦的珍珠似的,一顆一顆往下掉。
“別怕。”
喬安澤的聲音,在這一刻顯得尤其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