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庭,你怎麼,怎麼不明白我的心意就對我說這種話?”
電話那頭的姜初映面露蒼白,她站得筆直,手指緊緊掐着辦公桌的邊沿,牙關幾乎咬碎,心底的難受又添了幾分。
親耳從放不下、忘不了的人口中聽到這樣的字眼,別說是玻璃心了,就是石頭做的心,也該噼裡啪啦碎了一地。
陸東庭只低聲笑了笑,挺認真的說:“心意就免了,不如這樣,以後要是你惹得她不開心了,我就找點麻煩事給你做一做,你看行不行?”
話說到這兒,算是一點臉皮都不給留了攖。
姜初映霎時間覺得渾身血液倒流。
“那……那你當初幫我是爲了什麼?”她不敢置信的低音喃喃,只是話還未出口時那頭已經只剩忙音償。
她脣瓣囁嚅了幾下,“啊?是爲什麼……”她突地用盡全身力氣衝聽筒那邊低吼,“爲什麼?陸東庭!”
姜初映額頭青筋隱隱作現,滿腔怒火與痛心無處發泄,一把將手機扔的一丈遠,撞在牆上又反彈回來,摔得個稀巴爛。
辦公室大門緊鎖,百葉窗簾也將裡面光景遮得嚴嚴實實的,事務所的下屬只聽見裡面一聲巨響,皆被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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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今早臨時接到景案的電話,他今天來上城,找她出去當面聊聊工作的事情。
投資Walrad已是定錘之事,一些瑣碎事項仍需要與他接洽。
半晌午的時候,蘇窈正在化妝準備出門,陸希承非賴在她身上,蘇窈迫不得已,只能一隻手摟着他坐在腿上,一邊單手化妝。
陸希承對蘇窈的化妝品很感興趣,趁蘇窈畫眉毛的時候,抓着面前的口紅就學着蘇窈的樣子往嘴巴上塗。
蘇窈低頭警告的時候,他還衝她樂,笑得像地主家的傻兒子。
蘇窈正跟陸希承鬥智鬥勇的時候,電話又響了,只能停下手裡的動作,手裡夾着陸希承跑去牀頭拿手機。
沒來得及看來電人便接了電話,“喂……”
“蘇窈,你很得意是不是,我和陸東庭數年的情誼,你稍作裡間就將它毀得一乾二淨!”
電話中,姜初映涼涼的嘲諷着。
蘇窈輕攏眉梢,看了一眼手機通話屏幕,無奈嗤了聲,不得不將話說重,“姜初映,活到現在一把年紀,你怎麼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就算不甘心,也沒見你這麼失分寸、丟臉面。現在,你知道你自己像什麼嗎?一個糾纏不休讓人厭惡的怨婦。”
蘇窈說完,直接將這個號碼拉入黑名單。
也不知道姜初映到底在慌什麼。
若是能忍,真能等到她和陸東庭離了婚的那一天,姜初映大可以翻身在她面前秀一秀優越感,於她而言,估計還能一招致命。
這個時候,在他人面前賣可憐,不僅博不了同情,反倒是自降身價。
蘇窈一早的興致,被敗得精光。
出了門,跟景案去了一趟上城待建的Walrad選址,一來一回也耗去整個下午的時間,晚上的時候景案邀請蘇窈一起吃晚飯,特意定了離他們所在處路程稍遠,離東盛很近的金融中心附近。
兩人就在大廳中用餐,蘇窈喝了點小酒。
明明吃得差不多了,景案卻仍然沒有離開的意思,明明他話也不算多,這時卻像刻意跟她侃天侃地。
過了會兒,蘇窈便直言道:“你還有什麼事麼?沒事咱們就散了吧。”
景案才摸摸鼻子有些抱歉的說:“其實,待會兒有點事情要麻煩你。”
“你說。”蘇窈面色如常,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待會兒能不能暫時跟做假裝親密?”
蘇窈乾笑兩聲,就知道沒什麼好事,“你讓一個人妻,還是名聲不太好的人妻假裝跟你親密,似乎不太妥當,你這是在往我身上糊……那什麼啊。”
“你放心,她一直在國外,回國也就這麼一小段日子,不知道你是人妻。”
蘇窈捂着心口,“可是……我的良心會痛,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景案也確實有些不好意思,手指屈成拳狀,捂着嘴清了清嗓子,“你……能不能勉爲其難一下?”
蘇窈便真的很勉爲其難的勉爲其難了一下,之後跟景案多時是相顧無言。
直到不久後,景案擡眸望向樓梯某處,對蘇窈說:“走吧。”
蘇窈心中諳悉,需要看見她和景案假裝親密的那個人出現了。
她暗自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陸東庭這樣的時近中年男人相處太久,對於這些年輕男女之間的小陰謀小情趣,覺得有些幼稚。
她將手放在景案的臂彎之間,目不斜視的往門口走去。
服務生拉開餐廳的門,他們二人,和從樓上下來的一行男男女女打了個照面。
那其中,應該就有景案的熟人,只是景案還沒打招呼,蘇窈看見了一個人,驚得下意識將手從景案臂彎間抽出來。
整個人瞬間如同被打了雞血似的緊張,這回彷彿是真正的被抓姦……
那一行人中爲首的正是陸東庭。
他身旁跟着一男兩女,加上三三兩兩的助理,此時,他停下腳步,隨行的浩浩蕩蕩一羣人便也跟着停下,堵在了大門口。
陸東庭側首看了她一眼,從他神色間看不出來喜怒,雙脣抿成平直的線,只那麼定定的擰着她,細究,眼底還是有些慍意。
他身旁有位領導模樣的外國友人問:“陸總,這是您認識的人?”
姚現打哈哈,“這是我們的陸總的太太。”
陸東庭只平靜的招招手,“過來。”
景案無意中坑了蘇窈一把,他原先,打電話給那人,她說跟心上人一同吃飯,誰知道是與領導和陸東庭吃飯。
景案心底一邊暗罵站在右後方那名手臂間掛着大衣看好戲的女人,一邊朝陸東庭笑了一笑。
陸東庭瞥了他一眼,蘇窈已經走到他旁邊,跟他旁邊的人打了聲招呼。
陸東庭問她:“喝酒了?”
“喝了。”
“開車沒有?”
“開了。”
“鑰匙給姚現吧,坐我的車。”
“誒,好。”
蘇窈真是許久沒對他這樣言聽計從了。
陸東庭攬着她的腰出去。
蘇窈向景案使了使眼色,揮揮手,“再見,景先生。”
陸東庭呵笑,景先生?
景案站在原地,讓他們先離開。
一行人中,一名女人故意落到最後。
走到景案旁邊,紅脣一揚,特別欠扁的快速拍了拍景案的臉,“小可憐呢,姐姐真心疼。”
景案冷冷瞪向她,一把就要去抓她的手腕,被她一個閃身躲開,趾高氣揚的哼了哼,走了。
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看着兀自在門口黑着一張臉的男人。
景案跟她對視了見,大步出來,三兩步走到她面前。
她笑:“還要跟着我吶?”
“你耍我?”景案挫了挫牙,氣極反笑。
“你自己送上門來讓我耍有什麼辦法?但是,”她眉眼飛揚,似笑非笑之間,眼神又冷了些,“我挺不喜歡死纏爛打的男人。分手就分手了,還婆婆媽媽像個女人。”
說完,踩着高跟鞋走了,沒丁點兒的留戀。
陸東庭跟蘇窈坐在車裡,他看了一眼站在門口叉腰色變的男人,又瞧了一眼蘇窈。
後者因爲心虛,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去看手機。
要是以前,陸東庭早就甩臉色了,但是這次卻愣是沒有一點的反應,沉默無語,反倒讓她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最後還是積極反思了一下,“不好意思啊,剛纔可能讓你在外人面前,有些沒了面子。”
到了紅燈前,陸東庭手擱在車窗上,頓了一下,聞言眉心凝了一片鬱色,連帶着聲音低了不少,一動不動凝着她,“你覺得,我在意的是面子?”
蘇窈舔舔脣,輕聲說:“真的只是個小小誤會,你不是已經看見了嗎,景案喜歡的人在你們之中,他可能也不知道你也在,所以讓我幫個小忙……”
陸東庭將一股氣沉了又沉,才使得自己的聲色深情不那麼凌厲,“蘇窈,”他咬牙呀,腮幫棱角越發突出,“不管我在不在場,你覺得你幫一個男性這種忙,合適嗎?”
“……”
蘇窈訥然,剛想說點什麼,卻聽陸東庭似嘲似諷的說:“你在心底是不是早就單方面跟我解除婚姻關係,斷絕感情牽連,所以你不用考慮我的立場了?你還覺得我在意的是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