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庭嘴角突然上揚,像是被她逗笑,轉瞬即逝,見蘇窈對着他的笑容更大,瞬間又變回了冷漠臉,眉梢挑了挑,問:“你是以什麼身份來享受我的財產?”
“孩子媽?前妻?地下|情|人?未來配偶?”她癟癟嘴,“反正副卡是你自願給我的。”
陸東庭沒說話,薄脣緊抿,就站在瀰漫着如鍍金光線的走廊裡,高大俊挺,眉眼如墨,叫人情不自禁想要撲進他眼底那團深邃旋渦。
他似乎根本沒提及她的生日,只記得這場持久的冷戰,陰着一張臉從蘇窈身邊走過,徑直地,毫不猶豫地往返回宴會廳。
侍者拉開宴會廳那兩扇厚重大門的時候,陸東庭瞥了蘇窈一眼,見她一如之前那樣朝他嬌俏一笑。
換來陸東庭清冷餘光,和背影。
蘇窈,“……”
兩名侍者你看我我看你,以爲是陸東庭的前妻上前求和,吃了一鼻子的灰,似乎心有不甘。
蘇窈冷冷看向目光輕蔑的兩人。
其中一人心笑道,還以爲自己是要風得風,把陸東庭玩得團團轉的陸太啊?
於是便想討個陸東庭的喜好,伸手將蘇窈攔在了門外。
蘇窈,“……”
宴會廳里正在進行拍賣,叫價聲之後總是伴隨着一陣低呼,加上主持人誇張調節着氣氛,蘇窈叫了聲陸東庭,他沒回頭,也不知道是真沒聽見還是假沒聽見。
“幹什麼幹什麼?”姚現和沈勁,一前一後出現在蘇窈身邊,揮手架開了兩名侍者的手,沈勁說:“掃誰的興不好,偏掃陸總的。”
侍者摸不着頭腦了,“可是陸……”
“可什麼是,”姚現穩重些,使了個眼色過去,“讓這位進去。”
蘇窈目光一直追在陸東庭身後,在昏暗的光線中摸索着走到他所在的那桌,剛好他旁邊空了位置,她有些負氣的坐下。
她輕輕皺着眉,表達自己的不滿,抿抿脣纔開口,語氣不急不緩,“陸東庭,你知不知道剛纔讓我很難堪?”
陸東庭沒理她,正看着臺上。
蘇窈側身坐着,沒管這桌上其他人投來的驚詫目光,她手肘擱在桌上,撐着下巴湊近陸東庭,垂着眼睫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骨,“陸東庭,別蹬鼻子上臉啊,見好就收。”
陸東庭終於看她了,慢悠悠的轉過臉,然後又慢悠悠的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
同桌的人並不是蘇窈認識的任何一個人,所以對她和他之間的事並不瞭解,目光從一開始的震驚,漸漸變成看好戲一般的戲謔。
蘇窈屏着氣掃過那些人,並未說什麼。
她有點想離開了。
可她想讓陸東庭知道點事,於是湊到他耳邊,咬牙切齒說:“我走了,你再用十倍的時間和心思也別想哄回我。”
不知道臺上又搞什麼幺蛾子,燈光突然又暗了許多,只有臺上一束熾光籠罩着拍賣品,她看不清陸東庭的神色。
心裡窩火憋屈,蘇窈正想起身來着,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這位……這是我的位置。”
蘇窈正陷在快速膨脹的難堪中,於是回頭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去控制情緒,目光有種用力過猛的狠厲,瞪住來人。
即便光線不好,蘇窈還是認出了這是誰,國內某個正當紅的女明星。
她也看清了蘇窈,臉上一閃而過的瞭然和得意,讓蘇窈覺得很刺眼,第一次覺得跟陸東庭拖着不公開,是個很腦殘的想法,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
事實證明,陸東庭的臉和身份都太容易招蜂引蝶,就算有正室坐鎮,也少不了給自己加戲的野雞,何況是對外來說已經恢復單身的身份。
蘇窈想起,在車上聽沈勁說起的八卦,據說外面流\言傳來傳去,有人說是陸東庭對她以前在拉斯維加斯和澳門養小白臉的事耿耿於懷,沒幾個男人受得了髮色變成原諒色,而恰好對她變態一般的癡迷也終於結束了,於是一腳將她踹了,對,就是像破布那樣,一腳踹了。
她深吸一口氣。
這當口,身後那女明星突然暗中伸手來扯她的手臂,力道還不小,似乎想一把將她拉開,蘇窈沒防備,身體輕微失衡,往側後方倒了一下——
椅背上突然橫過來一隻手臂,穩穩的按住椅子,包括坐着的她。
他看着蘇窈身後,語氣不善的說道:“找不到位置坐就滾出去。”
蘇窈心跳加速,沒有將那俗氣的暗喜表露出來。
那女明星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被一個像是助理的女人拉着手悻悻地走了。
過了會兒,陸東庭還是不主動搭理她。
蘇窈決定再低聲下氣一下下,她依舊撐着下巴湊到陸東庭面前,指了指臺上正在拍賣的一套祖母綠首飾,“中間那塊繁花形狀胸針好看,我喜歡,送我呀,當生日禮物好了。”
陸東庭記得,她喜歡繡球,那胸針的形狀,很似繡球簇擁而散的花瓣。
“我不是剛送了生日禮物給你?”他語氣微哂道。
蘇窈低頭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項鍊,又朝臺上努努嘴,“這個不作數,我要那個。”
“俗氣。”
蘇窈又靠近他幾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抿着脣笑,然後收好情緒,拿腔拿調的說:“愛情,偶爾還是需要些俗氣的東西點綴。”
陸東庭默了片刻,突然道:“禮物只能選一個。”
蘇窈一怔,“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
陸東庭不置可否,表情依然,“要哪個,自己選。”
蘇窈像被魔怔一樣,脫口而出,“你的。”
陸東庭招來姚現,問:“我的東西呢?”
“一直準備着呢。”
姚現開始掏自己的包。
陸東庭朝表情複雜的蘇窈攤開手心,很平靜的挑了挑食指,“手給我。”
蘇窈乖乖伸出手。
然後她看見姚現手裡出現了一個綠絨盒子。
再然後她就在狀況之外了……
伴隨着周圍一些人的抽氣聲,聚光燈彷彿有了自己意志一般,一聲空響,在她頭上點亮。
黑暗裡,這盞光束將空氣中的塵埃都襯得無所遁形,她的心情就像春光大照的早上,晨露順着青葉的經絡‘啪’地滴在青石板上,腦子裡似煙花炸開,華光萬丈點亮墨色遠天,滿目絢爛。